第298章 誤中副車(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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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林和戴老闆鬧翻的同時,正在河內主持刺殺任務的陳恭樹同樣焦頭爛額,叫苦連天。

因人生地疏,陳恭樹搞了半個月的偵查,連汪某人的住所都沒有找到,更不要說監視或者制裁了。

為了能給戴老闆一個交代,陳恭樹將戴老闆派給他的於樂醒、岑家焯等人招來,會同工作組的幾人協商,可是誰也說不出如何找到汪填海的住所。

刺殺小組組長是陳恭樹,第一批到達河內的人員共有七人。

分別是戴老闆的隨身警衛員王魯翹,軍統山城武術訓練班的教官唐英傑,軍統局本部特務總隊的行動隊員余鑒聲、張逢義、陳綁國、陳步雲。

王魯翹善槍法,百步之內百發百中。

武術訓練班的教官唐英傑會“傳統功夫”,從小習武,據說會“縮功”和“飛檐走壁”。

此人是西川人,時年三十歲,身材短小,貌不驚人,卻常以“燕子唐三”自居。

早年此人因為犯事被關入特務處看守所,獄警知道他會功夫,便給其戴上了枷鎖,但他竟然能脫下手銬鐐銬枷鎖而皮肉絲毫無損,這便是他得意的“鎖骨術”。

至於輕功誰也沒有見過,據說此人有超距縱越的功夫,不僅穿房越頂如履平地,就是十丈高樓,他也可以上下自如。

有人說曾親眼見過此人手持一把雨傘,從十幾米高的樓頂一躍而下,落在地上毫無聲響,遂驚為異人。

戴老人認識此人的時候,這廝正在上海大舞台登台賣藝,武功引起轟動,便將其收入麾下。

除了這二人,其他五人都是老資格的行動人員,各有本事在手。

第二批派給陳恭樹的是於樂醒、岑家焯。

兩人算起來都是陳恭樹早年在洪公祠培訓班的老師。

於樂醒更是在軍統有“化學博士”和“制毒專家”之稱。

戴老闆派這二人前去一是讓他們作為陳恭樹的技術顧問,二是負責“軟性行動”,主要是研究毒氣、毒藥、定時炸彈等技術。

而陳恭樹負責“硬性行動”,研究和實施對汪狙殺。

第三批是負責運送武器的軍統運用人員,曹師昂和他的法國太太。

二人利用特殊背景和法國人的身份,順利將武器運了進去。

接着第四批人手又到了,其中一個叫譚天塹的湖南人,同樣有留學法國背景,女友也是法國人。

最後,戴春風又從昆明抽調了幾名行動人員支援。

應該說,戴春風為了此行行動,調動了他所有的智慧和行動經驗。

竭盡全力提供了充分的人力、物力和利用的資源。

但陳恭樹此刻還在惦記他站長的職位,除了工作組的七人,連他的老師於樂醒、岑家焯都被排除在外,更別說其他運用人員了。

於樂醒一來便提出用毒的計劃,但陳恭樹對此嗤之以鼻。

當年暗殺石友三他就是用了軍統技術科提供的毒藥,結果計劃失敗,北平站被連鍋端,害的他自己“畏罪潛逃”,所以陳恭樹談毒色變。

這廝壓根就不反思是自己急功近利,收買的石友三的廚師因為緊張露出紕漏,導致計劃失敗,反而怨天尤人。

所以他直接將於樂醒以及後來的幾人安排住在了外面,偶爾想起了才通報下情況。

陳恭樹莫名其妙接受了任務,他前腳剛走,站長的位置就被被人頂替了,以至於疑心重重,連發幾分電報問戴老闆任務結束之後對自己的安排,結果電報都石沉大海。

這讓他猜疑更重,又擔心完不成任務像上次石友三案件一樣被處罰,忐忑不安之餘,工作又沒有絲毫進展,不由滿腹牢騷,每天藉著打麻將玩樂消遣。

此刻戴春風催問偵查進度的電報一至,陳恭樹立刻慌了神,才想起將於樂醒等人請來商量。

他手中掌握那麼多的資源都不知道,被他排除在外的其他人哪裏知道。

這個時候戴老闆的又一份電報到了,讓他去找徐先生。

陳恭樹這才想起戴春風在離開安南的時曾留給他一張名片。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尋了過去,陳恭樹順利見到了這位徐先生。

他40多歲,戴一副高度近視眼鏡,祖籍江蘇無錫,曾留學歐美,在當地華人圈富有威望,和河內當局、法國駐安南高官都有交往。

從徐先生這裏陳恭樹順利獲得了汪填海臨時居住的別墅——河內市哥倫比亞路高郎街27號。

除此之外,考慮到陳恭樹幾人人地生疏、語言不通,不方便開展工作,徐先生又給他介紹了幫自己跑腿的曾先生和一個叫魏春風的小夥子。

魏春分20出頭,長得眉清目秀,他祖籍福建,在安南長大,不僅通曉法語,還會說一口地道的安南土話,對當地的社會人情習俗非常熟悉。

陳恭樹立刻帶着王魯翹和魏春分前去高郎街27號偵查。

可一連去了幾次很少見到人進出,而且每一扇窗戶都拉着窗帘,根本無法窺探到屋內的情況。

王魯翹說:“汽車不能長時間停留,不然肯定被發現,最好化妝成小販或者在附近租房子監視。”

陳恭樹不以為然道:“租房子有啥用,不能打入內部,怎麼知道汪填海在不在,住在哪個房間?”

他說著將目光轉向魏春分。

魏春分想了想說:“有一個人倒是可以幫忙,不過需要先說服他。”

陳恭樹連忙問:“誰啊?”

“是個便衣警察,剛好負責高郎街27號附近的巡邏。”

“你和他什麼關係?”

“他是我女朋友的堂哥。”

魏春分從小在安南市長大,女朋友也是本地人,叫阮小姐,這位便衣警察正是她的堂哥。

“太好了!”

陳恭樹喜出望外,立刻問:“你有把握將他說服嗎?”

“我我只能和女朋友試試。”

“有錢能使鬼推磨,讓他給我們提供情報罷了,又不是讓他殺人,給點錢的事,我不信他不動心?”

陳恭樹不容置疑地看着魏春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或許正應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阮警官答應幫忙。

但他只是一個基層警官,了解的情況有限,除了奉安南當局的命令監視保護汪填海等人外,其他一無所知。

陳恭樹一計不成,便想通過阮警官收買一名探長級別的頭目,但阮警察害怕丟了飯碗打死不幹。

陳恭樹只好將希望寄托在魏春分身上。

魏春分雖是運用人員,但工作熱情很高。

他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發現住在高郎街27號的人非常多,男女老少,但他除了看過照片的汪氏夫妻和汪填海的秘書曾仲銘外,根本不認識其他人,所以情報並不能有效利用。

出入汪填海住宅的常客,比如周某海、高某武以及日本人影佐禎昭這些,陳恭樹一無所知。

收到戴老闆下達的對汪填海的制裁令后,陳恭樹瞬間慌了神。

怎麼辦?直到此刻還沒有摸清汪宅內部建築與居住情況。

戴老闆前前後後派遣給他的行動人員運用人員加起來有19人之多,但大部分都被他邊緣化,此刻能用的也只有唐英傑這個會傳統功夫的了。

唐英傑雖是軍統局山城武術訓練班的教官,可早年曾在陳恭樹手下干過,對他這位唯我獨尊的上司嗤之以鼻,兩人互相看不過眼。

此刻有求於人,陳恭樹本應放下姿態,好言籠絡,結果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姿態。

“你去,你不是會輕功嗎?今晚必須設法潛入汪氏住宅內部偵查清楚。”

“去就去,保證完成任務。”唐英傑不屑一笑,揚長而去。

第二天一早唐英傑回來了,洋洋得意說他如何以倒捲簾姿態,雙腳掛在樓頂,將汪氏住宅內部窺探的一清二楚,包括汪填海住在哪個房間。

陳恭樹深信不疑,立刻召集工作組七人下達了三天後制裁的命令。

然後第二天早上,陳恭樹還在研究制裁方案,魏春分着急忙慌地跑了進來。

“汪家人正在打點行李,估計要外出。”

“不會是要逃跑吧?”

陳恭樹悚然一驚,汪某人要是去了法國歐美還好說,要是讓他去了金陵上海或者日本,制裁計劃失敗,戴老闆輕饒不了他。

他立刻命令道:“追。”

於是王魯翹、余鑒聲召集了住在外面的四名行動人員,由陳恭樹親自駕車立刻向汪填海住處趕去。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汪氏一行人乘坐的兩輛黑色轎車已經上了河內著名的紅河大橋,雙方間隔幾百米。

“衝上去貼靠,幹掉他們就行了。”

“先別著急,看清楚姓汪的坐在哪裏再說。”陳恭樹猶豫着,駕駛汽車疾馳過去。

汽車超速而過,車上的一眾特工看的清清楚楚,兩輛汽車上包括司機共十人,前車上坐的就是汪填海夫婦和秘書曾仲鳴。

“掉頭,殺他一個回馬搶。”見陳恭樹還在糾結,王魯翹急聲道。“再等等,前後都有車,一會不利於撤離。”陳恭樹不為作動,猶豫間汪氏乘坐的汽車卻調頭回去了。

“不好,會不會發現我們了?陳組長,趕緊掉頭,追。”

陳恭樹立刻一個緊急剎車,待掉頭過來,汪氏乘坐的汽車早就不見了蹤影。

第一個機會轉瞬即逝。

“追,等下只要靠近,立刻開槍射擊。”

陳恭樹喪氣地再次下達命令,猛踩油門追了上去。

一路疾馳,再次上了紅河大橋,才看見黑色轎車的屁股。

直到橋頭,才拉近了相互之間的距離。

“好機會,準備動手。”王魯翹將子彈上膛,準備開打。

陳組長陳老六又猶豫了:“此處人車密集,事後無法脫身,等過完橋再說。”

然而,讓一眾人意料不到的是,汪氏的汽車剛過橋,十字路口變成了紅燈,望着一連串橫向疾馳而過的汽車,大家只能望洋興嘆。

第二次機會轉瞬即逝。

一眾人垂頭喪氣,只好繼續駕駛汽車追擊。

不想,過了紅燈不久,在一個商業區,再次峰迴路轉。

前面又是一個紅燈,汪氏的汽車就停在他們前邊。

此可謂天賜良機,特工只要下車迂迴靠近汪填海坐的車,便可以出其不意,發起攻擊。

“陳組長,你說吧,到底干不幹?”

王魯翹咬牙切齒地看着陳恭樹,男子漢大丈夫何懼一死,為何猶猶豫豫做婦人狀?

陳老六死死握住方向盤,面沉如水,瞥了一眼前方的汪氏汽車,又回頭看着自己車后越來越多的汽車,再次猶豫了:“後路已斷,一會怎麼撤離?繼續尾隨,等機會合適再動手。”

眾人盡皆無語。

陳老六駕駛汽車一路尾隨,卻再也沒有找到合適的狙擊機會,只能眼睜睜看着黑色轎車返回了高郎街27號。

第三次機會再次失去。

行動失敗,王魯翹等人一肚子火氣,表面上不好說什麼,但私下滿腹牢騷,真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但陳老六此刻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裏,他同樣滿腹疑惑。

姓汪的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呢?他們到底要去哪裏?日本?還是法國?

既然出門了,為什麼中途要返回呢?自己等人暴露了?還是計劃泄露了?莫非他們之間出了內奸?誰?七人小組問題不大,會不會是運用人員?

陳老六滿腹疑惑,此刻又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出現了。

運用人員魏春風蹲守發現汪氏夫妻出現在了高郎街27號別墅外的草坪上,似乎在吵架。

陳恭樹立刻帶着王魯翹等人駕車趕了過去,可此刻草坪上哪裏還有人,只有緊閉的大門。

第四次狙擊的機會喪失。

一連幾次錯失機會,讓陳老六也陷入沮喪崩潰的邊緣,他罵罵咧咧發泄了一通火氣,再次集合組員。

“我決定了,今晚實施強攻。”

陳老六終於下定了決心,帶着白天的六人駕駛汽車於夜裏11點40分出發,悄然靠近汪宅。

計劃的很好,然而才一靠近,就被兩名巡邏的安南便衣警察發現,驅逐他們立刻離開。

這時幸好負責蹲守的魏春風趕了過來,拿錢收買了這二人,才不至於計劃還未開始就打草驚蛇。

按照計劃,陳恭樹開車等在巷口,其他六人攜帶武器直奔汪宅後門。

當是時也!

會傳統功夫的唐英傑率先爬上高郎街27號別墅後門的圍牆,本想將門打開,迎其他幾人進去,但門內一把拇指粗的大鎖緊鎖大門,根本無法打開,眾人只好搭人梯進去。

如此唐英傑負責帶路,王魯翹、余鑒聲、陳綁國緊隨其後,張逢義防守在後門,陳步雲遊走於巷子和接頭之間負責警戒。

四人進入外院,發現樓內大門同樣緊鎖,還不待王魯翹出聲,陳綁國拔出腰上別著的雙斧,連劈帶砍,又飛起一腳,鐵門應聲而開。

王魯翹聽着着幾聲巨響,不悅地瞪了一眼陳綁國,害怕鬧出的動靜驚醒汪填海及其護衛,不待唐英傑領路,直接飛奔上樓,唐英傑、余鑒聲緊隨其後。

王魯翹三人才到二樓,陳綁國又犯錯了。

黑暗中,他發現一樓有人開門探頭窺視,不假思索,拔槍就打。

斧頭開門的聲音就不說了,此刻突兀的槍聲無疑加劇了暴露的風險,縮短了行動時間。

王魯翹三人緊張又急迫,顧不上其他,直奔唐英傑偵查好的汪填好所在的房間。

但門裏面反鎖了,根本推不開,王魯翹飛起一腳踹上去,依舊紋絲不動。

他正準備開槍破門,唐英傑迅速翻身下樓將陳綁國的斧頭拿了上來。

“嘭嘭”兩斧下去,終於將房門劈開一個一尺左右的大洞。

門雖然還打不開,但藉著走廊上的燈光可以窺見一人正戰戰兢兢趴在床下,腰背和兩條大腿裸露在外面。

由於此人上半身掩藏在床下,無法看見相貌,但從暴露在外的體型看,王魯翹斷定此人定是汪填海無疑。

唐英傑偵查此處是汪填海的卧室,三更半夜的,不是汪逆還能是誰?目標既然在,那就好辦了。

王魯翹不假思索,抬手開槍就射。

“砰砰砰”

三槍過後,那人哀嚎幾聲,一動不動。

“撤。”王魯翹對自己的槍法絕對自信,子彈全部射入了此人腰背,即便此刻不死,也命不久矣。

此刻遠處已經響起尖銳的警車聲,眾人分頭撤離。

唐英傑施展“輕功”躍上牆頭,將緊隨其後的王魯翹拉了上去,然後二人從不同反向撤離。

陳恭樹這邊接應上王魯翹,開車兜了幾圈,其他人遲遲未歸,聽王魯翹說唐英傑也撤了出來,眼見警車已呼嘯而至,便立刻駕車撤離。

他壓根不擔心其他幾人的安全,聽到警車聲還不撤退那不是傻子嗎?

“如何?成功了嗎?”汽車駛離不遠,陳恭樹一臉期待地問道。

“放心,腰背中了三槍,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來。”王魯翹一臉自信道。

“太好了。”陳恭樹終於如釋重負,得意地笑了。

他心說,這應該是他陳某人制裁漢奸張敬堯以來,乾的最漂亮的一個案子了,而且是跨國出擊,難度之大、時間之久難以想像,在軍統歷史上也是頭一次。

此次行動成功,無疑可以填補軍統跨國刺殺的空白,作為模版,供培訓班的學生學習嘛。

對了,聽說自己的老上級王天林被戴老闆趕回天津去了,此刻上海區區長之位空缺,此次行動成功,或許他可以向老闆提出陳老六美美地想着,一直回到駐地,見只有唐英傑和陳步雲二人返回,其他三人遲遲不見蹤影,才感覺到不對。

“余鑒聲、陳綁國、張逢義三人呢?”

唐英傑和陳步雲二人全都搖頭。

“不會是出事了吧?”

王魯翹驚疑不定地問道。

恍惚間他才想起汪宅外面的大門是上鎖的,圍牆一人多高,他是靠着唐英傑的拉扯才上去的。

余鑒聲、陳綁國這二人撤退途中剛好遇到,是可以搭人梯出來,可萬一遇不到呢?還有張逢義是守在後門,根本沒有進入院子,他最不應該出事才對。

幾人你望着我,我望你,最後都望向陳恭樹。

陳恭樹面沉如水,和處決汪逆相比,損失三個人無關緊要,而且他們都是化名,即便被捕也就吃點苦頭,但萬一有人扛不住審訊將身份和盤突出,那時間一分分過去,在不斷的煎熬中,凌晨五點,電話終於響了。

是在安南當地富有聲望的徐先生。

“我剛剛從法國朋友那裏得到消息,你們搞錯目標了,那個人好好的,受傷的是他的秘書曾仲鳴”

陳恭樹目瞪口呆,身體一僵,電話從手裏滑落,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

“出什麼事了?陳組長?!”

“打錯目標了”

“這不可能.”大家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這時電話再次響起,王魯翹一把拿起,電話那頭還是徐先生。

“你們的三個人被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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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諜戰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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