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卡塞爾之門
好熟悉的時間，路明非也來不及多想，拎起嬸嬸要的所有東西，往家跑去。
和路明非“偶遇”的秦楚，拐過街角，走進一家咖啡店，掏出手機擺弄着。
他先是向諾瑪提交了任務報告，隨後撥通了校長的電話。
“報告我已經提交上去了，校長先生，我想是時候安排人過來了，接走這個倒霉孩子，讓他回歸真實。”
昂熱聲音中帶着些許疲憊，很難想像這種狀態出現在他身上。
“好極了，不過其實在你去之前，我就已經安排好了，相關的文件這時候大概已經到那孩子手裏了。這趟任務……主要是為了讓你回你的家鄉走一圈，我感覺你有着很強的願望想要回去看一眼。古德里安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你直接聯繫他好了，作為考核團的一員，和他們一起回學院。”
秦楚無語，又不得不感慨這個老傢伙還是有點人情味的。
至於回家的願望，現在倒是已經沒有了。
“回家的感覺怎麼樣？”昂熱忽然這麼問了一句。
“嗯……以後卡塞爾學院可能就是我的家了。”
自家住過的房子，現在裏面都是自己不認識的人。
秦楚不得不確信，這世界線是真的偏移了。
卡塞爾學院，大概就是現階段的最佳選擇。
不僅能給自己一個避風港，還有助於更好地探索未知的力量。
而且這世界上，我最了解的人，大概就要在這齊聚一堂了吧？
“卡塞爾學院是每一位有能力的夢想者的家，隨時歡迎回家。”
昂熱這樣說著，掛斷了電話。
……
路明非路過傳達室門口，沒忘記探頭問了句，“有我的信么”
門衛沒等他開口秀出自己的英文口音，直接一封信扔了出來。
涼了……
這已經是申請過的學校里，最後一所沒給自己發拒絕信的了。
看這個厚度，和陳雯雯的身體一樣單薄。
錄取信裏面大概會夾上許多亂七八糟的表格和介紹資料，這顯然就是一張“感謝信”。
感謝自己願意選擇他們，但他們沒法提供更多機會的那種吧？
看來嬸嬸這幾百美金的諮詢費，全都打了水漂，還不如讓我去買兩張正版PS2的盤。
路明非下意識地想到這些爛話，可卻沒人聽他表達。
他道了聲謝拿着信封轉身要走，門衛大叔卻叫住了他。
“等等，還有個隨信的包裹，需要你簽收。”
包裹？隨信的？
以示安慰寄來的土特產么？
路明非耷拉着眉毛，大包小裹地回了家。
“你你你！買點東西怎麼這麼長時間？我看你就是犯懶不想回家摘芹菜，就你這個樣子的，哪有美國的學校會看上你啊？門衛室有你的信么？”
路明非費力地把牛奶和香腸都放在廚房，舉起了沒拆的信封。
“有倒是有一封，不過看起來沒什麼希望了。”
神出鬼沒的路鳴澤忽然從他身後跳了出來，一把搶過信封。
“這麼薄？不會是又被拒了吧？路明非。”
說完，他就用短粗短粗的手指拆開了包裝，大聲朗誦起來。
“親愛的路明非先生：感謝你對芝加哥大學的興趣，但是很遺憾的，你未被錄取。但是，我們常說，路不只一條，只看你願不願意選擇。首先自我介紹，卡塞爾學院是一所位於美國伊利諾伊州芝加哥遠郊的私立大學，和芝加哥大學是聯誼學校，有廣泛的學術交流。我們非常榮幸地從芝加哥大學哪裏得到了您的申請資料，經過細緻評估，我們認為您達到了卡塞爾學院的入學標準，在此向你發出邀請……”
抑揚頓挫地念到這裏時，路鳴澤頓住了，他嘴張得能塞下一根廣東香腸。
路明非的嬸嬸也帶着點不可置信的表情，走出廚房。別說是他倆，路明非自己都呆住了。
這不是標準的拒絕信開頭么？後面出了個神轉折是鬧哪樣？
還是路明非的嬸嬸先發現了問題，沒開口就一臉憤怒地瞪向路明非。嬸嬸的眼光好像是實質的，落在路明非身上就把他驚得一跳。
“哪有美國的學校用中文寫信的？是不是你自己……”
後面的話被她咽了回去，因為兒子拆開了另外一個包裹。那個FEDEX的大信封里，掉出一個硬梆梆的東西。
一台純黑色的諾基亞N96手機。
隨後的開機鈴聲也證實了，這是台貨真價實的手機，並不是她想像中的模型。
如果說是單純搞一個惡作劇，那隻能說成本有點太大了。
路明非緩緩撿起掉落在地上的信紙，後面還有兩段內容。
請您在收到信的第一時間聯繫我校古德里安教授，他正在中國進行一次學術訪問，將會安排對您的面試。
有任何疑問，也請聯繫古德里安教授。我會協助他為您提供服務，我是卡塞爾學院的學院秘書諾瑪·勞恩斯，非常高興認識您。
“這手機里還有電誒！古德里安教授？這是誰？”
打開手機的路鳴澤開心地叫着，期待着能夠拿下這台手機，跟“夕陽的刻痕”增加一些交流，以防止自己唱離歌的感覺越來越酸楚。
可惜到了晚飯時，這台手機已經被他老爸抓在了手裏。
路明非的叔叔不斷地在純黑色的手機上，印着自己的指紋。這款新出的手機十分高級，符合自己的品位。
作為當事人的路明非沉默地看三人激烈討論，好像這事和自己無關。
他從自己一直縮着的沙發上起身，悄悄離開了客廳，趁着堂弟不跟自己搶電腦，他剛好可以享受這短暫的安靜。
18個小時以前的留言，陳雯雯依然沒有回復他。
要是知道一個女孩子18小時都不回自己的消息，路明非大概……還是會在開學第一天就因為她得罪驕傲的“小天女”蘇曉檣吧？
因為他是個坦白的人，他就是覺得陳雯雯要比蘇曉檣好看。
陳雯雯也是他生命中第一個女性偶像，所以他才會成了文學社理事，跟着他們一起讀叔叔口中“中產階級女白人”才會讀的書。
他胡思亂想着，準備切號“夕陽的刻痕”，看看“寂寞的貪吃蛇”有沒有回話。
忽然一個大臉貓頭像閃起來，“切一盤？”
ID是“諾諾”，路明非完全沒印象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