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迷魂香
聞太醫自那日以後,便真的每日都到長樂宮來為皇后診脈,不過也一直沒有查出什麼蹊蹺來，倒是給溫璃調養身子的葯,確是減少了。
喝的葯分量便少以後，溫璃的情緒也真的穩定了不少。
今日又是例行診脈,聞太醫給溫璃把過脈后，想着皇後娘娘已經過了最危險的前三個月了，這葯也差不多可以暫時停一停。畢竟是葯三分毒，之前也是因為皇上不放心溫璃的身體，才一直讓溫璃喝葯調養的。
聞太醫站在桌旁收拾這藥箱,準備去給皇上回話，就聽到清脆且富有節奏的狗叫聲從殿外傳來。
聞太醫好奇地往聲音來源的地方望去,就見一隻活潑的中華田園犬正歡快地朝殿裏奔來。
坐在軟榻上的溫璃自然也聽見了三黃的叫聲，抬了抬眸往屋外望去。三黃找准目標，就想往溫璃的身上撲，卻是被芳綃先行一步攔了下來。
這要是三黃一撲，把皇後娘娘撲出什麼好歹來，別說三黃要上了餐桌，怕是連她們都會被皇上給蒸了。
沒能如願撲到溫璃身上的三黃奮力在芳綃的懷裏掙扎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楚楚可憐地看着溫璃，還嗚嗚地叫。
溫璃的眼角動了動，想當初讓它去給衛英賣萌，它怎麼就沒學會呢？對着她倒是賣得一手好萌。
溫璃正想起身去把三黃抱起來，聞太醫就三步並做兩步走了上來，“皇後娘娘，這可是你養的狗？”
溫璃看着聞太醫點了點，“是啊。”
“不知能否給老臣看一看？”
溫璃眨了眨眼睛，猜不透這聞太醫葫蘆里是賣的什麼葯，“好啊。”
聞太醫把三黃從芳綃的懷裏接了過來，似是不喜聞太醫身上的草藥味，三黃一被聞太醫抱着，就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聞太醫卻不為所動，把三黃抱在懷裏是又揉又摸又聞的，三黃慘叫得更厲害。
聞太醫的眉頭皺了皺，將亂動的三黃死死按在懷裏，對溫璃道：“還請皇後娘娘將這狗借給老臣一用，老臣先行告退了。”
聞太醫說話就箭步如飛地離開了長樂宮，一點也不像一個六十好幾的老人家。
溫璃看着聞太醫飛快遠去的背影，耳邊還聽得見三黃慘烈的叫聲。她吞了吞唾沫，幽幽地道：“聞太醫他……不缺狗肉吧？”
芳綃：“……”
皇後娘娘您多慮了，就算聞太醫真的缺狗肉，也不敢用您的愛犬啊。
紫宸殿中，正在批閱奏章的衛英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犬吠，眉頭下意識地就皺了起來。
“李公公，去看看什麼事。”
“喳。”
李公公一踏出紫宸殿，就遠遠地看見聞太醫抱着一隻狗，正在和它激烈地搏鬥。認出李公公懷裏抱着那隻狗是皇後娘娘的狗，李公公的嘴角頓時就是一抽，“聞太醫，你這是做什麼？”
聞太醫已經被三黃折騰的沒力氣了，此時見到李公公，就跟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李公公你來的正好，快點幫老夫把這隻狗抓住。”
李公公抿了抿唇，還是勉為其難地上前幫聞太醫一起制服三黃。
於是當衛英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兩個老人家同心協力對抗一狗的感人畫面。
……
衛英深呼吸了一口，看着對面兩人冷冷地問道：“你們誰來給朕解釋一下？”
李公公頓時朝聞太醫看去，聞太醫兩手一松，上前一步道：“皇上，老臣已經知道之前皇後娘娘為何會如此反常了。”
聞太醫一鬆手，三黃就從李公公的懷裏掙了出來，圍着紫宸殿滿屋子地亂跑，衛英的眉頭一皺，抄起手邊的一本奏摺就朝三黃扔去，三黃中招，嗷嗚一聲，就兩腿一伸，在地上暈了過去。
……
聞太醫和李公公默默地看着暈死在大殿上的可憐的狗，同時沉默了。
所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皇上的奏摺打狗，一命嗚呼。
“聞太醫，你現在可以說了。”衛英冷淡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聞太醫收回自己在風中凌亂的思緒，對着衛英躬身道，“問題就出在這狗身上。”
“哦？”衛英的眉梢一挑，嘴角牽起一抹冷笑，看來剛才下手還是太輕了呢。
不知是不是聞太醫的錯覺，他總覺得已經暈死在大殿上的土狗剛剛好像打了個冷顫。
“這狗有什麼問題？”衛英繼續問道。聞太醫再次收拾起自己紛亂的思緒，捋着鬍鬚對衛英道：“老臣剛才發現，這狗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香氣，味道雖然不濃，對人也不會有影響，但問題就出在，它和老臣之前給皇後娘娘開的藥方中的一味葯混在一起時，便會產生抵觸，輕者使人心緒不寧，脾氣暴躁，重者，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想到這裏聞太醫還有些心有餘悸，幸好皇後娘娘的身體底子好，再加上及時減少了葯的分量，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衛英的臉色在聞太醫說話間就越來越陰沉，他看了李公公一眼，冷聲道：“去把紅蕊綠蘿芳綾芳綃全都給朕傳來！”
“奴才遵旨！”李公公臉上的肉抖了抖，心想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紅蕊等人踏進紫宸殿第一眼，就看見了躺屍在地上的三黃。四人齊齊抽了抽嘴角，然後在衛英的跟前跪了下來，“奴婢參見皇上。”
衛英俯視着地上的人，沉着聲音問道：“你們平時是誰負責照顧三黃的？”
紅蕊和芳綾的臉色白了白，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紅蕊吞了吞唾沫，答道：“啟稟皇上，之前一直是奴婢在照顧三黃，後來芳綾嫌奴婢給三黃洗澡洗得不幹凈，就自己接手了。”
芳綾埋着腦袋，抿了抿唇問道：“皇上，不知三黃出了什麼問題？”
衛英看着芳綾，目光幽深，“剛才聞太醫說，三黃的身上有一種香，足以讓皇后致命。”
芳綾聞言臉色頓時煞白，“皇上冤枉啊！奴婢絕對沒有在三黃的身上用什麼香！”
芳綃也道：“皇上，奴婢和芳綾自來了長樂宮起，就一心一意伺候皇後娘娘，絕對沒做過半點謀害娘娘之事。”
衛英冷哼一聲，嘴角抿起一個冷硬的弧度，“你們仗着三黃不會說話，自然怎麼說都可以。”
芳綾的眼圈一紅，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奴婢真的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皇後娘娘之事。”
衛英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就聽外面的太監喊道；“皇後娘娘駕到——”
衛英微愣，接着從寶座上站起身來，溫璃正好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見昏死在地上的三黃，溫璃的嘴角也是一抽，然後看着迎面走來的衛英問道：“皇上，出什麼事了？”
衛英突然把紅蕊綠蘿芳綾芳綃四人都傳了過來，溫璃想要不在意都不行。
衛英沒有回答溫璃的問題，只是有些不滿地看着她，“你不在長樂宮裏好好休息，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溫璃道：“聞太醫說，懷胎期間應該多散散步。”
聞太醫：“……”
我是說讓你在長樂宮裏散步，不是讓你從長樂宮散到紫宸殿來啊皇後娘娘。
聞太醫覺得，這絕對是皇后在藉機報復他讓她喝那麼多葯之事。
溫璃看了一眼在眼淚汪汪的芳綾，又問了一次，“到底出什麼事了？”
這次衛英沒有再迴避，而是冷着臉道：“有人在三黃的身上撒了香，這種香和你之前吃的葯混在一起，便會使人情緒失控。”他沒有說嚴重還會致命，他不想給溫璃再增加心理負擔。
溫璃的眉頭皺了皺，“可是，三黃是無辜的啊。”你把它直接打癱在地上，這手也下得太重了吧。
衛英：“……”
紅蕊綠蘿芳綾芳綃：“……”皇後娘娘你不覺得我們更無辜嗎？
聞太醫捋了捋鬍鬚，在大家都沉默的這一刻出來救場，“皇上，香的用量很少，下藥之人的目的應該是想讓皇後娘娘小產。另外，能用此方法的人，一定是懂一些藥理的人，而且他還知道老臣給皇后開了什麼藥方。”
聞太醫的這話說完，衛英的臉色頓時更黑了。最容易拿到聞太醫藥方的人，無疑就是紅蕊等人。
芳綃也聽出了聞太醫的弦外之音，對着衛英磕了個頭，道：“皇上，三黃一直四處亂跑，很多人都有下手的機會，再者前幾日，各宮都有派人來長樂宮，雖然都被擋在了外殿，但若是想找個時機給三黃下藥也是不難的。”
衛英聽完了芳綃的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面無表情地道：“還記得朕之前跟你們說過什麼嗎？如果皇后出了半點岔子，不管跟你們有沒有關係，你們都得死。”
地上的四人聞言臉色又是白了白，溫璃看了她們一眼，對衛英問道：“這話你是什麼時候說的？”
衛英：“……”
皇后你是專程跑過來破壞氣氛的嗎？
看出皇後有意偏袒她們，芳綾連忙對着溫璃道：“皇後娘娘，奴婢真的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溫璃沒有接話，仍是對着衛英道：“不管在三黃身上用香之人是誰，他始終是沒有成功。皇上也沒有必要處死紅蕊她們，就算處死了她們，其他調過來的人也不能保證沒有問題，倒不如繼續讓紅蕊她們呆在我身邊，有了這次教訓，就算這事真是她們乾的，相信她們也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衛英看了溫璃一陣，轉而對地上的四人道：“這次朕就姑且放過你們，若是還有下一次，那朕便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謝皇上不殺之恩！”四人齊齊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衛英一雙深邃的眸子幾不可見地動了動，然後對李公公道，“從現在開始到皇後生產以前，三黃都不準再踏進長樂宮一步，另外，把長樂宮的所有宮人都召集起來，朕要一個一個審。”
“喳。”
李公公說完，就帶着紅蕊等人退出了紫宸殿，聞太醫也趁勢跟着撤退，還順便拾起了地上的三黃。
剛才還喧嘩不已的紫宸殿頓時安靜了下來，衛英側頭看了溫璃一眼，問道：“璃兒，你心中是不是已有懷疑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