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去給小竹幫把手
陳流火眼神微怔,很快抿起了薄唇。
聽到她的那一番話,他才意識到,他要單身主義和老媽逼着他談戀愛並拿走他的筆記本電腦進行威脅,這都是他和老媽之間的矛盾和衝突,和張安竹這個第三者並沒有半點關係。
說到底,她確實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反而還接二連三地幫了他的忙。
相反他在和老媽的抗爭中受挫后,怒氣無處宣洩,便對她擺臉色,確實有些遷怒於無辜的味道在裏面了,太沒風度。
陳流火的心底湧出一股淡淡的歉意,神色變得緩和下來,輕聲說:“嗯,你說得對,我的態度確實不太好,向你道歉。”
張安竹眨眨眼,“咦,你這麼從諫如流?”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陳流火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又不是那種死鴨子嘴硬,明知錯了也不承認的人。”
對於認定正確的事情,他素來都是極為固執,甚至以“頑固不化”來形容也不為過,即便天王老子來干涉,他都不會改變自己的看法和堅持。
但一旦發現了錯誤,他也會坦然接受、迅速修正。
這兩者並不衝突。
“哇哦,聽你這麼說,我就忍不住更欣賞你了。”她彎起紅唇,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陳流火被她看得有點發毛,“欣賞?你不是les嗎?”
“les就不能欣賞男人了?”她說,“沒有愛情,還可以做哥們嘛。”
“……”
見陳流火無語,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向後靠着沙發,悠悠地道,“說真的,你確定不考慮考慮我的建議?我可是les哎,絕對不會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的。只要你幫了我,我也能幫你,這叫什麼?雙贏呀,多美!”
陳流火:“……為什麼非要是我?”
張安竹輕輕撫着頭髮,輕輕笑着,“一來我這人很怕麻煩,不到迫不得己,不想再換目標,畢竟要找到一個各方面都合適的人,確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二來,我對男人沒興趣,正好你也是單身主義,事情結束之後,我們便一拍兩散,就像兩條在同一平面上的直線,一次相交后,未來只會漸行漸遠,不再沾上半點關係,這不是皆大歡喜嘛。”
陳流火笑了:“口才不錯,我差一點就被你說動了。”
“差一點,意思就是沒有啦,”她很精準地get到了陳流火的言下之意,神色惆悵地嘆了口氣,“你這人,簡直比石頭還頑固哎。”
“很多人都這麼說。”
“到底你為什麼不同意?”她略歪着腦袋,“我想來想去,這件事對你完全是有百利無一害嘛。”
陳流火沒有回答,只是拿出一支筆,再從茶几上的紙巾盒裏抽了張紙巾。
隨後,他握住筆,於紙上隨意地畫了兩條直線。
“你剛才說,兩條在同一平面上的直線,一次相交后,未來就會漸行漸遠,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就像這樣,是嗎?”
張安竹眨眨眼,“同一平面上的兩條直線,至多只會有一個交點,這應該是連初中生都知道的知識點,你不會有疑問吧?”
陳流火笑了笑,“倒也不一定。”
她面露疑惑。
“比如這樣——”陳流火拿起紙巾,在她的眼前,將紙巾緩慢對摺、重疊起來。
在她微微睜大的眸子的注視下,陳流火淡淡地道,“正如你所說,人生無常,有時我們誰也料不到,會有什麼意外發生……為了減少這種情況的出現,我只能盡量減少變數,懂了嗎?”
張安竹挑起眉,“萬一,這個變數會帶着你往更好的方向去呢?”
“抱歉,這和賭博沒什麼區別,我沒興趣。”
“哇,你明明是個年輕人,怎麼如此不思進取,不求改變,簡直和個暮氣沉沉的老頭子一樣。”
“我樂意。”
……
最後一個菜炒好,方容從廚房探頭往客廳看了眼。
因為距離的緣故,她沒法聽清陳流火和張安竹的談話內容,只見到兩人坐在沙發上,你一句我一句地似乎聊得頗為熱乎,頓時心中一喜。
看來兒子和小竹的進展不錯,總算她沒白費這麼大的勁兒。
方容有心想讓他們再聊一會兒,但考慮到天冷飯菜涼得快,還是喊道:“流火,去把碗筷擺好,可以吃飯了。”
陳流火應了一聲,站起來。
很快,五菜一湯擺上了餐桌。
紅燒豬腳、肉沫粉絲,荷蘭豆炒蝦仁,香炸小酥魚,地三鮮,還有一道蓮藕排骨湯。方容邊解下圍裙邊笑着說,“幾道家常菜,小竹你將就着吃一頓吧。”
“阿姨的做菜水平好厲害啊!”張安竹坐下后,看着桌上豐盛的飯菜,直接驚嘆起來,“光賣相都比得上專業的廚師了,唔……好香,味道一定也很好!”
“哎呀,就隨便做做,沒那麼誇張。”方容笑得見牙不見眼。
陳流火去盛了三碗飯,放在了各自的面前。
三人開始吃飯。
“來,小竹吃個蝦仁……”方容很是熱情,不停地給張安竹夾菜,“還有豬腳,這個補充膠原蛋白,女孩子要多吃……”
她說著,給張安竹夾了一大塊紅燒豬蹄。
“謝謝阿姨,我自己來就行了。”盯着那一大塊豬蹄,張安竹的嘴角隱蔽地抽搐了一下,小聲嘀咕,“紅燒豬腳每一百克,熱量是三百大卡,這一塊應該有一百五十大卡吧……”
方容沒聽清,“什麼?”
“啊,沒什麼。”張安竹甜甜一笑,“我是說,這個豬蹄看起來就很不錯哦。”她夾起來,小小地咬了一口,滿臉享受,“唔,燒得又軟又糯,入口即化,好好吃哦。”
方容受到肯定,又開心,又唏噓感嘆。
平時她一個人在家挺無聊,陳流火又是個悶葫蘆,往往她說十句,他才“嗯嗯啊啊”地回個兩三句,問菜怎麼樣,也總是“還行,不錯,馬馬虎虎。”的敷衍三連。
今天餐桌上多了個張安竹,不光極給面子,和她聊得有來有回,而且每一句都說到了她的心坎里,說得她全身十萬八千個毛孔都熨帖無比,舒暢得要命。
方容不禁想,自己當初要是生個女兒,八成也像眼前的張安竹一般,是件溫暖的貼心小棉襖。
她再一臉嫌棄地瞪了眼陳流火。
至於這小子,不光不貼心,老大不小了還要自己操心,純純漏風破背心,還不如一塊抹布。
飯到中途,方容又笑眯眯地問:“對了小竹,前幾天阿姨叫你來吃飯,你說有點忙,是在忙什麼呢?”
“啊,我在租房子呀。”
“租房子?”方容一怔。
“嗯,我家在襄城,不過,前段時間我打算搬到江城來住個一年半載,畢竟我們這種寫小說的,多接觸陌生環境,更方便激發靈感,積累素材。”張安竹笑着回答,“前幾天我才租好房子,又忙着搬家,直到今天才算有了點空。”
“原來是這樣……”方容恍然,又問,“你搬到哪兒了?”
“雲錦天居,阿姨知道嗎?”
“好像見過,不遠!”
“對呀,挺近的。”
方容滿臉關心,“你一個小姑娘,自己租房子搬家,也太辛苦了,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張安竹笑着說:“也不怎麼辛苦,東西都已經用快遞寄到了,再整理幾天就差不多了。”
“一個人整理很累的,”方容扭頭看着陳流火,不容分說地下令,“這樣,下午你去給小竹幫把手。”
“媽,我很忙的,沒時間。”陳流火說。
“你有什麼可忙的?你又沒有電腦了。”方容說。
陳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