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章 旁敲側擊
黎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快九點鐘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天光大亮，再看看手錶，不禁大吃一驚：“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哈！你終於醒了！”宋磊很快出現在卧室門口，笑嘻嘻地走到床頭，仔細地打量着他。
“你起床怎麼也不叫我一聲？吃早飯了嗎？”
黎民對宋磊居然節假日不睡懶覺了，感到有些奇怪。再說她在家從不做飯，就是起床也一定會讓自己下樓去買早點的。
“吃過了，是我哥下廚煮的皮蛋瘦肉粥，好吃極了。”
“大哥？他怎麼這麼早過來了？”黎民更加吃驚。
宋磊笑了起來，並抓起床旁的衣服丟給黎民，“你快點起來，有重要的事兒跟你說！”
“什麼事兒？”黎民邊穿衣服邊問。
“你想都想不到的事兒！”
宋磊其實也是一個多小時前才知道了間諜年姨和她的聯絡人一起落網的消息。
這件事讓她的情緒一直處於亢奮狀態。她本來是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丈夫的，但是在兄長的提示下，還是忍到了等黎民完全醒過來。
馮垚說，這事兒最好由他和她一起告訴宋磊，因為他們瞞着黎民進行這件事，並且還偷拍、調查他，這些情況都需要當面向黎民解釋兵道歉。
宋磊雖然覺得大哥考慮事情過於周到了，但也同意了照他說的做。
她只能急吼吼地催着黎民起床洗漱，然後拉着他一起走出了主卧室。
正安靜坐在輪椅上沉思的馮垚，見到妹妹和妹夫出來了，臉上綻開了一個自然的溫煦笑容。
“黎民，你再不醒過來的話，就嘗不到我煮的粥了。”
“怎麼呢？”黎民似乎還沒睡醒，腦子還有點暈，隨口問道。
馮垚指了指餐廳那邊正捧着一隻碗吃得嘖嘖有聲的某孕婦。笑了笑；“快給我們家的吃貨喝完了。”
蒲英一聽，馬上放下碗，抬起頭，抗議道：“我才喝兩碗！”
“是嗎？”馮垚轉動輪椅。向著餐桌方向滑行過去，“你這第三碗都快見底了，還兩碗呢？”
“還沒喝完，就不算。”蒲英狡辯。
馮垚無奈地搖頭，“好了，別光顧着自己喝！快去給你黎哥盛一碗來。”
“哦。”蒲英聽話地站起身，進廚房去了。
黎民忙緊走一步，說：“我自己來吧！”
“沒事！讓她動一動，不能光吃不動。”馮垚抬手攔了一下。
黎民也就不再堅持了，拉開一張椅子。在餐桌邊坐了下來。
宋磊也快步走到馮垚身邊，搖着他的胳膊說：“現在可以告訴他了吧？”
“你總得等黎民吃了早飯吧！”馮垚搖頭。
“哪那麼多事兒啊？”宋磊指着黎民的鼻子，問：“你——邊吃邊聽，沒問題吧？”
“沒問題！”黎民懵懂地點點頭，目光在馮垚和宋磊之間來回逡巡。“到底什麼事兒啊？”
“哥，你說！”宋磊又搖了一下馮垚的胳膊。
馮垚凝視黎民片刻后，說道：“黎民，是這樣的——你們家僱用了十幾年的保姆，年姨，並不是中國人。她的真名叫林雅麗，本是印尼華人。十五歲被一家跨國情報機構招收，培訓后被派到中國南方長期潛伏，任務是搜集中國的軍事科技情報。”
“什麼？你說年姨是間諜？”黎民十分震驚，隨即連連搖頭道：“她不是臨海郊外漁村的嗎？我們雇她的時候，見過她的老公和孩子，她還有身份證明。怎麼會是國外間諜？大哥，你在說天方夜譚吧？年姨這麼個鄉下婦女，都是間諜的話，我就是美國總統了！”
宋磊看見老公震驚的樣子，頓時非常有成就感。
這種成就感。源自她有一個了不起的哥哥。她也急於想讓老公也認識到，自家哥哥有多麼優秀。
宋磊搶在馮垚答話之前，對黎民說道：“是真的！你知道，你為什麼睡到現在才起來嗎？就是因為年姨——不，是那個林雅麗，她在給你的醒酒湯里下了安眠藥！”
“啊？”黎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咽喉，似乎本能地想把昨天喝的東西吐出去。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個舉動的可笑，馬上放下手，問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拿到我放在保險箱裏的工作u盤！不過，她把我的東西拷走後，在和她的聯繫人接頭的時候，被跟蹤她的李處長帶人抓住了！”
“是嗎？抓得好！”黎民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隨即又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這麼說，你們保衛處早就注意到她了？”
“也不是啦！保衛處的人，只是懷疑我身邊有間諜，可他們一直找不到是誰。要不是我哥，李傑那傢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破案呢！”
提到李傑，宋磊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們保衛處，一直在查……？怪不得那個李傑上次對我的態度那麼不好了！他是把我也當懷疑對象了吧？”黎民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你們別光顧着說話啊！來，喝粥！”蒲英恰在這時，將一碗粥放在黎民面前，還衝他咧嘴一笑，“天大的事兒，也沒有吃飯重要！”
“對對對！”宋磊也幫腔道，“你先吃飯，邊吃邊聽我說！”
黎民只得拿起羹勺，象徵性地吃了一口后，又放下了。
他問宋磊：“你也知道他們在查我嗎？”
“我是這兩天才知道的……”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黎民有些氣急。
“哎喲，這有什麼呀？”宋磊拍着他的肩膀，安撫道：“李傑那就是例行公事，你又不怕他查，查就查唄！現在，間諜都抓住了，沒事了沒事了！”
黎民的神色明顯還有些不甘，但宋磊都這麼說了，他也沒轍。
想了想后。他忽然看向馮垚，“我不明白，大哥怎麼會牽扯進來了？”
宋磊馬上眉飛色舞地說：“呵呵！所以說，我哥是神人嘛！李傑查了半天。愣是什麼都沒發現！我哥呢，隨便一聽，就聽出來林雅麗的底細了。”
“聽出來？”黎民更糊塗了。
“是這樣的。”馮垚接過話頭，解釋起來，“我在英國進修的時候，曾經和一名菲律賓的軍官關係不錯。我發現東南亞地區的馬來人，說話時輔音很重，但他們說英語的時候，母音又很重，總之是很有特色。”
宋磊搶着說道：“所以。我哥上次在機場聽到林雅麗隨口對問路的老外說的英語后，就覺得她應該是母語是馬來語的人。他把這事兒告訴了保衛處的李傑，他派人到那個漁村一查，很快發現真正的年姨早就不在了，這個林雅麗是取而代之的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她當時讓給我們看到的老公和孩子。都是假的……”
黎民有些不寒而慄了，“她這麼處心積慮，潛伏在你身邊，太可怕了！不過，十幾年前，你就引起境外情報機構的注意了嗎？”
“那倒沒有！這個林雅麗所屬的是一家在國際上特別有名的情報公司，就連美國、俄羅斯的情報機構有時都要從那裏買情報！這個公司的實力雄厚。培養了很多像林雅麗這樣的小卒子，散播在世界各地。十幾年前，我們8848已經引起了該公司的注意，他們就派了數名情報員過來，但是只有林雅麗成功了。她本來是想以我們家為跳板，再尋找機會到更有價值的專家家裏去當保姆。可我差不多也就是在那時候。開始在所里挑大樑了。再加上，他們知道我爸也是通訊專家后，更是如獲至寶，所以就讓林雅麗在我們家長期潛伏了。沒想到，她居然呆了十幾年！也真夠有毅力的！”
宋磊搖頭感慨。黎民卻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說道：“那，咱爸那邊也被她偷了東西？”
“聽李處長說，昨天他連夜突擊審問，剛剛問清楚她偷盜我的‘刑天’的事兒，還沒來得及問咱爸那邊的事兒。”宋磊回答。
一直沒說話，只是注意看着黎民表情的馮垚，這時也忍不住說道：“咱爸可不像你，他回家只是看書和資料，科研上的東西卻從來不會拿回家的。所以我想，林雅麗這些年，在咱爸那兒肯定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宋磊吐了吐舌頭，“好了，我知道你是在拿爸和我做對比！我保證以後向爸學習，絕不給壞人可乘之機！”
蒲英幫宋磊說話：“這也不能怪宋磊！誰能想到，看起來那麼老實巴交的人會是壞人呢！而且這十幾年下來，她，跟你們都像一家人一樣了……誰能想到，她竟然一直居心叵測呢？”
宋磊感慨道：“是啊，我哥和李傑跟我說她是間諜，並讓我演戲來試探她的時候，我真的是不敢相信——可是沒想到，這都是真的!真像一場噩夢！”
馮垚看看大家，特別是黎民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便說道：“好在，這場噩夢終於過去了！清除了身邊的壞人，我們應該可以放心地自在地生活了。”
宋磊搖了搖頭，“放心是放心了，自在可沒有——我還得找保姆去呢！”
“這回，你可得看準了人啊！”馮垚意味深長地說。
“知道了！吃一塹，我還不會長一智啊？小瞧人！”宋磊不服氣地說。
馮垚淡淡一笑，不再說什麼了。
蒲英敲了敲自己剛吃完的空碗，對着黎民喊了一聲，“黎哥！別發獃啊！吃粥吃粥！馮垚煮的粥，居然沒煮糊——很難得哦！”
宋磊聽到蒲英又在對馮垚廚藝進行無情的打擊，不禁哈哈地笑起來。
馮垚也笑道：“真不厚道！端起碗來喝粥，放下筷子損人——說的就是你吧？”
蒲英沖他皺皺鼻子，做了個鬼臉。
黎民端起了粥碗，慢慢地吃了起來。可是，他的動作有些僵硬，似乎和其他三人歡樂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不久之後，當馮垚和蒲英離開宋磊家，開車回療養院的一路上，他倆竟然也一改在家中的輕鬆，都有些沉默不語。
最終，還是蒲英打破了沉默，“你還想給他機會，是嗎？”
馮垚沒有吭聲。
蒲英卻沒有姑息他，繼續說道：“昨天，黎民是沒有行動。可是今天他的表現，說明他還是有問題的呀！”
“就不能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嗎？我想，他不是沒有良知的。”
見到馮垚眼中的痛苦，蒲英又不忍心了，“……那我們只有賭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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