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玲瓏鎮第十回玉
唐稷忽聽流鶯婉轉的聲音傳來,不由自主抬頭望去。見那玉玲瓏季雪兒,身着一襲蟬翼般的素白輕紗衣裙,飄飄欲仙的出現在樓梯口。樓上、樓下的滿堂賓客看見玉玲瓏出來,竟是一片叫好聲。
“玉玲瓏!玉玲瓏!!玉玲瓏!!!”
季雪兒在上面微微鞠了一躬,啟動紅唇道:“各位尊客:玉玲瓏抱病在身,怠慢各位遠道而來。只是雪兒實在因為昨日意外受傷,無法為大家獻藝。若不是昨日有唐公子仗義相救,只怕玉玲瓏是要來生才得與各位相見了!”
接着又面對唐稷說:“唐公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今日恩公光臨,本當出門相迎,實乃身體不支,請公子見諒。現妾身願為公子抱病獻曲一首,邀請公子上樓來聽可好?”
被季雪兒這樣幾句話一說,上上下下的目光都射到了唐稷身上,到處是讚美與艷慕的眼神和聲音。
“原來,他就是昨天仗義救了玉玲瓏的唐三公子!”
“果然是少年英雄、氣宇軒昂啊!”
“英雄救美、佳人垂青!唐公子艷福不淺!”
“……”
唐稷到這個光景,也只得抬步朝樓上走去。
唐稷與季雪兒站在樓梯口四目對望。
唐稷低聲問道:“小姐可大安了?”
季雪兒亦低聲回答:“謝過公子牽挂。幸得公子救援及時,雖尚有些虛弱,已無大礙了。請公子移步前往雪兒房中。雪兒為公子奏琴一曲已表謝意。”
唐稷身不由己點點頭,隨在季雪兒身後走進一間華美的閨樓。
紅袖添香底樓的廳堂西角落裏,坐着兩個書生。一個身着紫紅袍,一個卻是青布裝束。二人在一張茶几兩側對飲,看到玉玲瓏在三樓現身,那着青衣的書生忍不住站了起來,朝季雪兒招手打着招呼。季雪兒看見他只是淡淡一笑,便面向唐稷說了時才這番話。這青衣書生不由臉上露出忿然之情,見唐稷上樓,更是感到忿忿不平,忍不住揮袖一甩,在茶几上狠狠捶了下去。
“砰”的一聲,接着又是“啪”“啪”兩響。茶几上的兩隻杯子被震落在地上砸的粉碎。杯子裏的茶水飛濺起來,濺到了穿紫紅袍的書生。
他不由跳了起來,大叫:“勤斐兄,你這是做什麼?”
青衣書生方覺自己過於失態,忙對紫紅袍拱拱手道歉。
“啊呀,是愚兄的不是了,可曾燙到華龍弟?”
“哎呀呀……我說李大才子,你這是何苦來着?是我紅袖添香得罪了大才子李勤斐嗎?”
隨着話音,賽貂蟬已經出現在他們面前。她兩手一叉腰冷言冷語的丟出來。
“我賽貂蟬開着紅袖添香,可是做生意的地方。你每天來了就是一斤女兒紅,兩盤小菜,一坐就是大半天!還時不時的要借口教我們雪兒詩詞音律鑽進她綉樓去!我是看着雪兒面子不來計較,你以為季雪兒三年前認你做過先生,就可以白吃一輩子嗎?居然到我這裏摔碟子砸碗的,你做給誰看?”
青衣秀才李勤斐頓時面容轉色,氣得發抖,卻說不出話來。倒是紫紅袍忙陪着笑臉勸道:“媽媽就不要太傷人了。今天的帳我來會!這砸碎的茶杯也算在我身上。勤斐兄今天是有點醉了。”
“呵呵,我說祝公子,你這樣說,我賽貂蟬可就不敢當了!賽貂蟬可不是孤陋寡聞之輩,這紅袖添香樓更加是信息最靈通的地方。誰人不認識你祝華龍是玲瓏鎮三大首富之一祝府的公子?要你賠什麼?只要你祝公子肯賞光多光顧紅袖添香,就是賽貂蟬的福氣了。”
賽貂蟬的話變得比四月天還要快。祝華龍微微一笑,回身去勸李勤斐。
“來來來,勤斐兄,我們還是坐下喝酒。賽媽媽,麻煩你再去取兩瓶上好的女兒紅來!今天我要和勤斐兄一醉方休!”
賽貂蟬連忙先調轉身子吆喝了一聲。
“來人啊!先給祝公子和李秀才換到樓上包房去!然後上兩瓶紅袖添香的陳年女兒紅!翠雲、怡紅出來陪客了!”
接着轉回身子朝着李勤斐道了個萬福,言道:“李大才子可別和我們這樣的粗人見怪。你有祝公子這樣有錢的朋友,紅袖添香隨便你坐到什麼時候去。”
移進二樓包房的李勤斐坐在那裏還是一臉的慍怒,祝華龍繼續勸着。
“來、勤斐兄,我們喝酒!不要再生氣了。”
只聽一陣門帘的聲音,帘子掀開,進來兩個花枝招展的姑娘。賽貂蟬跟在後面,把她們往祝。李二人身旁各推了一個過去。
“翠雲,你今天就好好伺候祝公子吧!”
“祝公子,我們紅袖添香的翠雲可是數一數二的姑娘!琴棋書畫無所不精……”
李勤斐卻在鼻子裏“哼”了一聲,打斷她。
“不知比起玉玲瓏又如何?”
賽貂蟬臉色微變,又馬上堆起笑臉轉到李勤斐身後,將另一個姑娘推到他身上,說:“李才子,我知道你特別愛慕季雪兒。只是她昨日受傷尚未痊癒,今天若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唐公子來了,現在雪兒還躺在床上。來來,今天就讓怡紅陪你好好度此良宵吧。”
恰在此時,門外隱隱傳來了琴聲。
那古箏彈得如高山流水、悠揚婉轉,時才喧鬧無比的紅袖添香樓霎時靜下來。只聽得那琴聲在飛揚。
寒蟬凄切,
對長亭晚,
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
留戀處,
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
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
千里煙波,
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
更那堪,
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
楊柳岸,
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
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
更與何人說?
李勤斐聽呆了。當聽到季雪兒把柳永的雨霖鈴唱到最後一句“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忍不住落下淚來。
季雪兒的綉樓中。
唐稷亦是黯然神傷。
他沒有想到這個青樓女子竟真的有如此令人叫絕的好琴藝!唐稷有一手好琴技,曾經從師當代第一琴師清緣師太。當年唐稷和圖雪梅學琴出師時,清緣師太曾經評價:“當世琴藝可稱高手者不過三五人。稷兒、梅兒已在其中。若還有可以比肩者,必是我師兄門下之徒。”
更加叫唐稷震撼的還是季雪兒在琴聲中注入的一份真情流露。琴聲如泣,歌聲如述,似乎把柳永這首雨霖鈴中那份傷懷已經表達的淋漓盡致。顯然是季雪兒在借詞抒發自己內心的憂傷與難言的身世。
當琴聲還在繞樑三匝,季雪兒已經是淚流滿面。唐稷忽覺心中刺痛,忍不住站起身,走近季雪兒身旁,一手搭在她的香肩上,低下頭輕聲慰籍。
“雪兒姑娘,你琴聲中隱隱滿含傷懷。這樣彈琴恐會傷身啊!不知姑娘有何心事?若信得過唐稷,可否告知一二?”
季雪兒被唐稷這番誠懇的言語說的更是傷心欲絕,再也不能按捺自己滿腹的痛楚,將頭靠進唐稷的懷中失聲大哭起來。
季雪兒傷后未愈,又注情於琴,已是動了真氣。此刻再悲傷過度,竟昏了過去。
唐稷忙將季雪兒抱入內室床上,將她摟在懷中,去她手上的脈穴一搭,更加心驚。只覺得季雪兒脈象紊亂,氣息亂流,已是心脈重挫之相!
唐稷到這時已顧不得自己身在青樓,又男女有別,只得將季雪兒衣衫解開,用自己的本門心法將自己的真氣輸入。唐稷一雙手在季雪兒潔細如玉的肌膚上不斷遊走。季雪兒**的少女肌膚,隨着唐稷注入的氣流,發出陣陣幽香。唐稷卻依舊心無旁騖,只顧不斷催動真氣,輸入季雪兒丹田心房中去……
足足用了一個時辰,唐稷已然是大汗淋漓。一身淡綠色的衣衫把汗水濕得精透。
季雪兒悠然一聲長嘆,終於醒了過來。張開一對秀目,看見自己渾身**倚在唐稷懷裏,不由滿臉飛紅,卻未掙扎離去。反而貼緊了唐稷的身子,柔聲道:“公子。雪兒雖身在青樓,卻是女兒之身。蒙公子連番相救,雪兒無以回報,從今往後,雪兒便是公子之人了……”
說罷,季雪兒抬起右手將床上的紗帳拉了下來……
[情到濃時方恨淺,鐵鷹此書亦是盡傾一生情懷而作!若各位書友能讀出箇中滋味,還請收藏起來,日後也可用心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