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蘭姐
林深時本以為，梁藝純突然邀請他同住，是打着什麼小算盤。
就算不為難他，至少也會向謝菲琳那樣，藉機向他暗示、求證些什麼。
可沒想到。
這姐們兒人如其名，真的只是單純地想從三人間換成標間，對他本人絲毫沒有非分之想。
一晚上，她沒主動說過一句話，一直很專註地忙着自己的事情——瑜伽、洗漱、護膚，跟朋友視頻聊天什麼的。
晚上11點，姐妹兒準時熄燈睡覺。
行為規律又坦蕩。
反倒是林深時跟個小媳婦兒似的，一直警惕萬分，生怕她對自己做點什麼。
然而梁姐什麼都沒做，他又很失望。
“時隔這麼多年，又一次中了這娘兒們的招，我也真是不長進！”
回顧這麼多年的感情經歷。
林深時自問，連女王謝菲琳都能偶爾拿捏，但面對這洒脫港女，實在是無從下手，只有被玩弄的份。
偏偏，她這款還特別讓人得勁，所以每次都乖乖上鉤。
林深時暗嘆：還是修行不夠啊！
……
雖然兩人一晚上什麼都沒發生。
但到第二天，七人團之間的氛圍又變了。
前天晚上林深時靠一首《旅行》積攢起來的人物高光，至此徹底化為了泡影。
姐姐們雖然沒有擠兌他，但早餐餐桌上，他就跟隱身了一樣——幾人有說有笑，卻沒一個搭理他，默契得跟商量好了似的。
更氣人的是，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梁藝純卻絲毫沒受到影響，依舊跟大家聊得火熱。
林深時傻眼。
“靠北，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好在，他樂得清靜。
吃完早飯，花兒團收拾行李，前往下一站——邢陽古寨。
這是本地一個很有名的景點，仍然隸屬於東川小城，但距離較遠，所以晚上得住在那裏。
大家收拾好行李后直接啟程。
這一次，林深時一個人開着suv在前面帶路，六姐妹坐房車緊隨其後。
山路窄小，節目全組開得很慢。
路上無聊，林深時突然想起了《旅行》版權買斷的事，估摸着節目組已經跟公司聯繫上了，打給經紀人蘭姐問問進展。
電話很快接通。
“唐長老，還活着呢？”
蘭姐譏笑的聲音傳來。
林深時：“唐長老？”
“都進了盤絲洞了，還不是唐長老？”
“……”
“不是錄節目嗎，打電話給我幹嘛？”
“問問你主題曲買斷的事！”
一提到正事，蘭姐正經起來。
頓了頓，問：“那首《旅行》，真是你寫的？”
“如假包換！”
“你什麼時候會寫歌了？”
“天賦覺醒，行不？”
“……”
這下換蘭姐無語了。
雖然她一百個想不通，自己帶了近十年卻依舊毫無建樹的藝人，是怎麼突然寫出這麼好的一首歌的，但各種手段查驗之後，鐵一般的事實證明《旅行》的確是原創。
蘭姐不得不信。
自己手下的藝人，她還是了解的。
林深時雖然沒本事，但人還是挺機靈的，要不然光靠一張臉可不足以在娛樂圈屹立十年不倒。
他既然敢在節目中聲稱這歌是他原創，就絕不可能是私底下買來，給自己臉上貼金的。
在版權保護制度十分完善的今天，這是各行各業的大忌，一旦被發現，輕則被扔臭雞蛋菜葉子，重則獲贈銀手鐲一雙。
就算他想挽回名聲，也犯不上！
況且，以這首歌的成色，沒個百八十萬買不來版權。這筆錢對於他這個破產富二代來說，現在根本拿不出來。
之於如此判斷，蘭姐才毫無顧忌，已經開始着手跟東臨衛視的談判。
“談得差不多了，準備簽合同！”她道。
“是一百萬不？”
“對！但只是《花兒》這檔節目的買斷權，數字發行版權還在我們自己手上！”
林深時挑挑眉。
這兩者的區別，他是知道的。
如果是徹底買斷，就等於這歌以後除了能署他的名，基本上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掙的每一分錢也跟他無關。
甚至以後他想在公開平台唱這首歌，都得向版權持有方付費，否則就是侵權。
但使用權的買斷，和整體版權的買斷，完全不一樣。
藍星對版權的分類極其詳細。
《花兒》買斷的，只是節目對這首歌的使用權。
只要這節目以後還辦，就一直能把《旅行》當主題曲，不用再另外付費。
但，東臨衛視要在其他節目用這首歌，對不起，這是另外的價錢。
而林深時所在的恆星娛樂，依舊持有這首歌的發行權，也就是說這歌公開發行后，網友在音樂平台付費收聽所獲得的收益，恆星娛樂永遠可以參與分成。
當然，版權方和平台方的分成比例，這又是另一個話題了。
聽到蘭姐的回答，林深時不得不感嘆，這位老牌經紀人的細緻認真。
“蘭姐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別貧！錄完這幾天的節目，抓緊回來錄歌，我都安排好了，節目組還等着要正式錄音版呢！”
“好說！”
林深時爽快答應。
“對了，這100萬的版權費，我能拿多少？”他問。
“差不多30萬吧。”
“才30萬？”
“這就不少了！”蘭姐聲音冷漠，“就這30萬，還是我舍了老臉給你爭來的！你知不知道，公司收到你這首歌后，本意是想換知名歌手演唱，只給你付個詞曲費，說破了大天也就十幾萬塊錢！”
“什麼玩意兒？”
林深時好不震驚。
知道公司那幫人混蛋，但沒想到這麼混蛋。
“憑什麼？是覺得我唱功差？”
“你覺得你現在唱功差嗎？”
“我覺得還行！”
“我也覺得還行！”
“那為什麼？”
林深時越說越迷糊。
然而不等蘭姐回答，他突然眼睛一亮，明白了過來。
“是因為……我的合約快到期了？”
“嗯，還沒傻透！”
蘭姐冷漠評價。
林深時：“……”
蘭姐繼續道：“詞曲的買斷價格，可比歌曲本身要便宜多了。如果這歌讓你唱，等你合約一到期，這歌產生的所有收益都還要按比例分給你……”
林深時冷笑接話道：“而如果我只是個詞曲作者！那詞曲買斷是一次性的，十幾萬塊錢把我打發了，以後這歌就跟我沒關聯了，我說的對吧？”
電話那頭，蘭姐默了默。
“伱明白就行。”
“所以，公司不打算跟我續約了，對吧？”
“……”
這一次，蘭姐沒有回答。
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對這個結果，林深時毫不意外。
畢竟自己出道多年，在圈子裏的名聲一直不怎麼樣，拍的戲也一部接一部的撲，沒給公司帶來什麼可觀的收益。
本就是一枚可有可無的閑子，現在還被爆出醜聞，聲名狼藉、再難起複。
閑子直接變棄子！
即便現在，他接了《花兒》這麼一檔熱度頗高的綜藝，也不過是飲鴆止渴，加速自己的口碑崩壞而已。
不光公司這麼想，怕是整個娛樂圈都這麼想。
林深時倒也不怨恨公司無情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開公司是為了賺錢的，又不是搞慈善的。
恆星的所作所為，也只是為了實現利益最大化而已。
然而。
正因卑劣可以理解，善良才更應被銘記。
“謝了，蘭姐！”林深時衷心道。
“少來！以後自求多福吧！”
蘭姐撂下這句，就掛了電話。
林深時燦然一笑，隨即，臉色冷了下來。
“不跟我續約？”
“那我可……太謝謝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