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命如草芥
“哈哈哈哈！還不是上次那個太不禁折騰了！”
“極品啊，老子已經忍不住了！”
十幾個犯兵目光毫不掩飾的在李沐身上上下遊走，就像是在看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子一般，言語間更是充斥着各種污言穢語。
“李沐？”
那為首者走到了李沐面前。
臉上的那一道道疤痕，近距離十分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除了刀疤之外，還有各種刮痕，鞭痕。
李沐這一路上看了一圈，幾乎所有還活着的犯兵，臉上身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傷痕，跟常人相比顯得十分明顯。
然而放在這裏，似乎這些傷痕的出現才是常態。
“記住我，我叫熊霸，以後就是你的什長，聽明白了么？”
男人將臉湊到了李沐的跟前。
最近的時候，二者之間的距離甚至不到分毫。
李沐只漠然注視着。
他感應不到這群犯兵身上有什麼武道修為。
包括眼前這熊霸，也不過是體格壯碩些，或許有幾分力氣和狠勁？
“眼都不眨一下？嘿嘿，很久沒碰到敢這麼看着我的人了。”
“不着急，我會慢慢教你這裏的規矩，畢竟這是將軍親口吩咐的，要我好好照顧照顧你。”
熊霸看着李沐笑的很是猥瑣，手擺了擺收攏隊伍歸隊。
一個個什長帶着各自新挑選的死囚，併入了隊伍當中最後彙集在一個個百長的旗下。
大概兩千餘死囚犯兵，最後如歸流一般，緩緩的流入無數大營中的其中一座。
大營很大，容納下兩千人綽綽有餘。
這裏面甚至能看到大部分健全的設施。
接下來，李沐在這其中待了半日，也不見有什麼事，或有什麼人來找。
漸漸的，從一群犯兵的口中了解到了眼下的處境。
他們現在所處的大營，叫丁字三號營，其中有十三位百夫長，每位百長手底下都掌管着一兩百號人。
而李沐所在的什，什長就是那熊霸，歸於一個叫常義的百長隊中。
每一座大營都有一位營帥，所有百長都在其帳下聽令。
大營之內有伙食房，有兵刃卻無甲，想來，他們這群人在天古關也就是炮灰一般的存在。
在這裏，一營之帥掌控着數千人的生死，包括訓練，伙食，都由營帥一人負責。
換句話說，一個大營，其實便是一個完全獨立的一軍。
一個個大營聚集在天古關中。
實則是被一塊塊切割開來的，獨立的，殘酷的小世界。
營帥作為全營的實際掌控者，是由虎豹營那邊的軍官直接擔任。
而營帥之下的百長，什長，其實都是死囚，犯兵！
只能說，可能這些人表現的更狠，更有力？
“兄，兄弟……”
這是一處極為簡陋的屋舍。
在大營當中一處狹小閉悶的角落，李沐與數十人睡在這所謂的軍房。
裏面擺着的一張張床，與其說床，不如說是一塊塊破木板隨意支起來的。
李沐半躺在自己的床上，正半眯着眼小憩時，聽到了一聲虛弱的呼喚聲。
這聲音極為虛弱，但離他很近。
李沐本不想多管，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奈何那聲音的主人一直叫個不停，讓人聽了身有些煩躁。
其餘聽到聲音的死囚明顯當聽不見。
李沐眉頭微皺，睜開眼向自己右側的床板上看去。
發現是一個十七八大小的青年，頭埋在凌亂的長發中，只有一雙無神的眼無力的望着他。
“水，給我一口水，求，求你了。”
李沐並不是心軟的人。
但這種隨手為之就能解決一件麻煩的事，他也不會拒絕。
畢竟誰也不想睡覺的時候身旁有道病殃殃的聲音一直叫喚。
於是起身走到角落處，打開一口缸，裏面正盛着一缸清水。
可他左看右看，卻是看不到半點裝水的器具。
睡在一旁的死囚只看了他一眼，便麻木的翻過身去背對着他。
“哈哈哈！”
就在這時，一陣放蕩的大笑聲參雜着腳步，在外邊響起。
不一會兒，領頭的熊霸帶着三四個犯兵走了進來。
“老熊，來了？”
離幾人不遠處，一個男人坐了起來向熊霸打了聲招呼，其坐下的床板上還墊着幾件衣服，待遇明顯與其他死囚不同。
熊霸扭頭看了一眼，放浪笑了一聲。
“找隊裏的兄弟舒坦舒坦，怎麼，要一起？”
“不了，人都快死了，有什麼勁？”
男人看了一眼那躺在對面叫喚的青年，一副不感興趣的神色。
“就是快死了，才廢物利用一下，怎麼說，還熱乎着不是！”
熊霸說著，似注意到了角落的李沐，嘴角上揚微微勾起。
轉頭朝着李沐隔壁床的青年一揮手。
“抬走！”
兩個犯兵贏盪的相視一笑，將那還在叫喚着水的青年抗起。
一邊扛着往外走，一邊大笑着拍着青年的屁股道：“別急，別急，不就是水嗎？哥哥們待會給你喝個夠。”
“十幾個弟兄呢，夠不夠你喝啊？”
青年面若死灰，長發順着垂下的腦袋晃蕩在空氣中。
他停止了最後的呼喚。
像是，最後停止了對生命的渴望。
……
“別看了，在死囚營里就是這樣，人命如草芥，若是沒有幾分本事，想好死，都是妄想。”
坐在床板上的男子轉頭上下打量了李沐一眼。
笑了笑，從床下掏出一根煙槍，往裏放着不知哪裏得來的煙草，一臉舒適的享受了起來。
“新來的，你叫什麼？”
男子隨口問了句。
整個幾十人的軍房很是安靜。
有十幾人在聽到那男子的話后默默看着李沐。
還有半餘人則無動於衷。
李沐沒搭話，放下手中的蓋子回了自己的床上。
“喂！小子！找死不成！”
“砰！”
十幾個看着李沐的人中，一人能猛的一掌拍在床板上，一臉惡氣的瞪着他。
“哎，幹嘛要嚇人家新來的，省省力氣的。”
男子不在意的吐了一口煙氣。
“王頭，這小子！”
那犯兵還要言語，被男子揮揮手壓了下去。
他看了李沐一眼，淡淡道：“我叫王炳，另一隊的什長，剛剛在校場上看到那洪百戶特意要將軍關照你，你應當是前不久下了大獄的廢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