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顏面何存？
大殿安靜了三秒，隨後“嗡”的一聲炸開了。
“師妹！萬萬不可啊！”
“這如何使得？”
“如此我歸無宗顏面何存？”
“雲師妹，是否應該從長計議？”
就連最“應該”維護那葯靈體弟子的丹霞峰庄長老，也反對起來。
當然了，他還以為莫聞只是不清楚自己該有的位置，卻不知莫聞已經鐵了心不拜丹霞峰就是了。
宗主終於眉頭微皺。
沉吟片刻后，他緩緩道。
“二測，那弟子就算於幻境中身隕，也無妨其圓滿過測，滿甲、盈甲皆可。”
眾長老不解地望向宗主師兄。
“但那首測，數百弟子，卻只有一份滿甲……”
眾長老回過神來，頓時一喜！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宗主師兄一下就指出了關鍵！
如果那弟子首測也是最高分，而且還是滿甲第一。
那算下來，他還真就是第一了。
“有道理！”
“宗主師兄說得對！”
“雲師妹，這筆試考卷得滿甲，那意味着分毫不差，哪有那麼蹊蹺的事？”
雲琉充耳不聞，只是平靜望向宗主。
宗主也對諸長老充耳不聞，望向雲琉。
“我之前觀你提筆……”
雲琉愕然，瞬間色變。
宗主立刻補充：“我感知到你親自提筆，這才觀之。”
雲琉輕輕哼了一聲。
宗主不留痕迹地擦了下汗，微笑道：“卻也只看到你硃筆批下滿甲二字，未曾看到考卷，既然諸位長老有質疑，可否拿試卷一觀？”
雲琉垂下眼帘。
她心裏十分不爽。
明明就是宗主自己挑起質疑的。
“考測完畢，我將試卷帶來，你們一一審查便是。”
“諸位長老若無他事，我便回去主持終測了。”
雲琉說完，轉身離開。
只留下一干目瞪口呆的眾人。
許久，柳如月長老率先起身。
“大師兄，小妹先聲明，小妹不是挑撥離間的人，但云師妹這態度是不是有點沒把你放在眼裏？”
“八妹說得有道理。”
“咳……看來雲師妹真要一意孤行了啊。”
“難道任由她耍小性子？”
見眾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宗主慢慢點頭，繼而微笑起來。
“諸位師弟、師妹，你們別忘了，雲師妹，如果算起來，她該是我們的小師姑才對。”
宗主此言一出，眾人便倏然一正，聲音立刻消失。
“百年前，師叔祖大乘圓滿，東探淵海，途中與雲琉之父移宵鎮海龍君結為莫逆。”
“龍君許下承諾，待女兒雲琉幻形成年，定拜入師叔祖門下。”
“然天道悠悠，師叔祖雖天資卓絕，當稱第一人，亦敵不過那終末之劫，於十年前歷三劫時身消道隕，天地同悲。”
宗主慢慢敘說著往事，諸位長老的表情也戚戚然起來。
他們這些人，個個看起來年輕，但就算最小的陶行淵，今年其實也七十有六了。
在過去百年，師叔祖是這天下唯一邁進渡劫境還願意與他們這些後輩弟子分享經驗、親自指點修行的“聖長老”。
在座眾人，皆受過師叔祖的恩惠。
甚至陶行淵，算起來還是師叔祖的親傳徒孫。
“龍君信守承諾，將雲琉送入我歸無宗，與我等平輩相稱，本已降了一重輩分……區區一個大測第一名，我們又何必逆她心意？”
“再說了，雲師妹遍讀道藏經典已逾百年，想來她心中自有分寸。”
宗主的這番話，算是給今日之爭畫上了句號。
柳長老緩緩落座，眉宇間無比落寞。
“明年是仙盟舉辦的優秀弟子論經年，接着還有六藝大比……我們歸無宗這些年次次在五大宗墊底就不說，今年又鬧這麼個笑話……”
“繼續下去，人家怕是會把咱們歸無宗反過來叫了。”
……
問智峰。
隨着寒門主一聲令下，莫聞也緩緩睜開眼睛。
他其實早就完成了一個鍊氣周天，結束了測試。
只是身旁同門的哀嚎動靜實在有點大，讓他有點不好意思表現得過於的雲淡風輕。
畢竟，這七情丹服下去之後有經脈斷絕之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二十餘位問智峰的內門弟子依次上前，挨個檢測經脈情況。
“常師兄請。”走莫聞這一路的，正是入山時給自己測靈體的常文昌師兄。
常師兄在莫聞手腕上極為敷衍地摸了一下：“感覺怎麼樣？”
“老實說的話，有點……”莫聞見旁邊眾人紛紛看來，他頓了頓：“還行。”
他這要是說出“舒服”二字，不知道要拉多少仇恨。
常師兄會意大笑，繼續走向身後。
不多時，所有弟子檢測完畢，名單也隨之匯聚到致知塔頂。
寒門主依舊御劍在空中，他未下令，弟子們也不敢起身。
很快，依舊一襲白裳襦裙的雲長老自塔頂踏出，與寒門主互相致意后，她腳踏水雲，立於空中。
所有弟子抬頭仰望。
“最後一測，那七情丹雖苦，卻能很好地助你們凝結靈體，洗滌濁氣。”
雲琉清麗的聲音傳遍全場。
“同時，這一測，也是測你們的道心恆定。”
“修仙一途，道阻且長，道心不穩，則極易半途而廢，亦或誤入歧途。”
“是以，本座才保留這一測。”
雲琉說完便頓了一頓，視線緩緩掃過全場。
“三場測試已畢，現宣佈前三名。”
隨着雲琉的聲音落下，整個廣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望向小師姑。
“第三名，九月三，盈、滿、盈，三甲過測。”
小師姑聲音落，所有人瞬間望向前方個子小小的九月三。
無數人眼中都寫滿了驚訝。
低低的羨慕聲立刻響起。
“不愧是荒族，居然第二測拿了滿甲！”
“天啦，她一個荒族居然那麼會做題？筆試卷也能盈甲的？”
“噓……聽聽第二名是誰。”
場中，古君羨表情未變，只是輕輕瞥了一眼付君。
他這一次雖然是衝著第一來的，但有個付君擋在前面，他終究是有些顧忌的。
如今這第三名落入九月三那小姑娘，那這前兩名，爭搶得就有點激烈了。
如此想着，小師姑就直接念出了第二名。
“第二名，付君，滿，滿，盈，三甲過測。”
小師姑聲音落下，整個廣場上嗡嗡聲瞬間一片！
所有人齊刷刷地望向付君！
所有人的眼中都滿是震驚。
居然連付君這種據稱是“宗主親傳”的奇靈體弟子都沒拿到第一？
古君羨也看了付君一眼，當他看到付君臉上寫滿錯愕時候，他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逝。
緊接着，心臟便開始劇烈跳動起來。
奇靈體又如何！
他三根火體，還能差了？
既然付君第二，那剩下有資格拿這第一的……
無非就是他，文復禮，以及那洛紅葉了。
屏住呼吸，古君羨靜靜聆聽。
“此次大測第一名，莫聞，三滿甲過測。”
廣場一片安靜。
但只是剎那，便猶如在水中丟入了一塊熾熱的火炭，整個廣場頓時沸騰起來！
莫聞？
剎那間，古君羨眼睛瞬間瞪大。
“怎麼可能！”他幾乎是大喊出聲。
嘈雜聲不絕於耳。
“怎麼會是莫聞？”
“三滿甲？怎麼可能？”
“會不會搞錯了？”
“他的靈體不是說不宜修行嗎？怎麼過的第二測？”
莫聞恍然起身，望向小師姑。
小師姑也平靜地看着他。
他甚至有股錯覺，小師姑似乎還對他輕輕點了點頭。
“安靜。”小師姑沒有將就這些弟子，聲音雖輕，卻猶如驚雷。
“莫聞，你之所願，是否是拜入問智峰下？”
“是的，弟子願拜入問智峰下。”莫聞對着空中行禮。
小師姑微微頷首，隨後望向中峰方位。
數秒后，一個巨大的半身法相虛影在致知塔頂緩緩浮現。
這位，便是諸多弟子早有耳聞，卻從未有幸得見的問智峰峰主。
凝冰渡海真君，陶行淵長老。
陶長老深深凝望莫聞。
“可。”
莫聞長長一揖，行宗門師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