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17第17章

文妃在旁邊看着穆書榆謝恩之後又誠惶誠恐地將那琥珀珠子收下了,便開始暗自高興,這可真是應驗了淑妃說的,穆書榆果然和皇上有不尋常的關係,自己可算是看明白了!

興奮之時又下意識地朝淑妃看了過去,卻見她正怒氣沖沖地瞪着穆書榆,於是連忙將身子湊了過去:“姐姐,你怎麼不高興?”

淑妃聞言臉色稍緩,瞥了文妃一眼說道:“那麼貴重的珠子,皇上賜給了這個賤人,你沒看見?”

“看見了,這不正合咱們的心意嗎,要不還真看不出來有這事兒呢。”文妃覺得淑妃的表情有些奇怪。

蠢貨!是你自己看不出來,本宮可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恨得是皇上竟然這樣抬舉穆書榆,看這架勢哪是平南王側妃能比的,到時穆書榆仗着皇上的寵愛再將穆書燕提拔上來,那還能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嗎!

“行了,花也賞過了,舞也看過了,都散了吧,朕用過午膳還要去看奏章,太妃與朕一起用膳,到時再說說話兒。”秦承釋說完便起身走到了穆書榆面前,等着她和自己一起走,也是怕她借故開溜。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參差不齊地說著“恭送皇上”,然後又都看着秦承釋帶着穆書榆離開,彼此私下裏對視幾眼,卻無人多說一句,便也散了。

穆書燕帶着自己的宮女準備回和寧殿,半路卻讓文妃給堵個正着,只好見禮問安。

“玉淑儀可別這樣客氣,上次本宮無心之下多有得罪,玉淑儀可不要怨恨本宮啊。”

“文妃娘娘言重了,嬪妾才是為娘娘因此事被禁足而覺萬分過意不去,讓娘娘受委屈了。”穆書燕非常謹慎地答道。

文妃輕笑一聲,垂下頭對着穆書燕低聲說道:“我說玉淑儀,你有平慶王太妃那樣一個好姐姐大可不必再這樣謙遜了,你們姐妹兩個下得一手好棋啊,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將皇上哄得龍顏大悅。今兒那琥珀珠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玉淑儀,本宮是擔心得罪了你姐姐才與你這樣客氣的,不然就憑你這點本事,恐怕現在連東盛國的洪秀楓都不如,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文妃說完便直起身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穆書燕臉氣得煞白,站在原地閉着眼儘力壓抑心中的憤怒,過了許久才緩緩邁步回了和寧殿。

穆書榆坐在桌旁,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說道:“皇上,這菜已經夠多了,只兩個人吃根本吃不下,不用再上了吧。”

“朕又沒說非讓太妃全吃了,朕方才在園子裏時就特意讓他們為太妃多準備些,太妃只每樣嘗嘗,有愛吃的便多吃些,幾日未見,太妃清減不少。”秦承釋越看穆書榆越覺得她消瘦了很多,一定是在平慶王府受了不少苛待才如此的,於是親自給她夾了幾樣兒菜,看着她吃。

穆書榆倒是不在意自己吃飯旁邊有人觀看,只是特意為自己弄這麼多菜有這個必要嗎?再說也太浪費了。

於忠站在後面也跟着湊趣兒:“太妃,皇上知道你在王府諸多節儉,擔心太妃受了委屈又少人侍奉,要不也不能讓人做這麼多的菜,太妃快趁熱嘗嘗吧。”

穆書榆還沒反應過來,秦承釋又說道:“多嘴的奴才,還不下去,在這兒嘮叨什麼,壞了太妃的胃口。”

“是、是奴才多嘴了,奴才這就出去。”於忠輕拍了下自己的臉,才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太妃不要在意奴才的話,不過朕確實為太妃憂心,在宮裏太妃雖是與朕執拗,但朕在飲食起居上卻必會將太妃照顧妥當,只是未曾想這回到王府之後太妃竟是受人慢待,朕心不寧啊。太妃聽朕一句好不好,平慶王府里並不像太妃所想那樣拮据,朕不想太妃被有心人利用,所以太妃還是住在宮裏吧,你的心意朕也明白,若無事朕不去打擾太妃便是。這內里有諸多之事朕也無法說與太妃知道,太妃只要相信朕是想保全太妃就可以了。”秦承釋這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

穆書榆聽到這兒要說心裏沒一點感動那是騙人的,不論秦承釋對自己動機如何,最起碼他還知道為自己着想,也將自己與王府其他人區別開來,不由得心生感激。

“臣妾雖不明白皇上所指何事,但臣妾卻知皇上是為臣妾好,只是留在宮中這件事臣妾還要斟酌,請皇上勿怪。”

“朕不怪太妃,朕待太妃之心一如既往,太妃用過午膳便可去玉淑儀那兒看看,晚膳時再過來陪朕,晚些時候朕便讓人送太妃回王府,可好?”

面對如此通情達理的秦承釋,穆書榆無法拒絕這樣小小的要求,點頭答應之後忍不住又問:“皇上為何要將琥珀珠子賞給臣妾?”

秦承釋微笑着說道:“朕不想讓太妃回王府後仍被人小瞧了去,這珠子是讓趙信書他們能善待太妃,而且太妃以後在宮中行走,後宮妃嬪也能有個眉眼高低,就連對玉淑儀也是會高看一眼的,這樣一舉數多才不枉這珠子的用途。”

這樣的珍品卻只為能讓自己好過些,讓書燕在宮中不被欺負就送給了自己,穆書榆明知秦承釋對自己未死心,但這份心意卻不能不領,當下站了起來對着秦承釋深深一福鄭重地謝了恩。

秦承釋也沒拒絕,只等穆書榆謝恩之後扶她坐好,便與她一起用膳,后又閑聊一會兒自己就去了長宣殿,穆書榆則帶着如蘭如意回了和寧殿。

“姐姐今日可是極有臉面,還不快將那寶貝拿出來讓妹妹瞧瞧!”穆書燕見穆書榆回來,立即笑着迎了過去。

如蘭將匣子遞了過去,穆書燕看了好一陣子才將珠子放下,讓如蘭好好收着。

“妹妹在信里說淑妃文妃多有為難,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快說說吧。”穆書榆最記掛的就是這個。

穆書燕略一嘆氣:“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她們藉著皇后誦經祈福的這個由頭,讓我也成天抄些經書,只是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那經書難抄字又小,沒兩天便讓人頭暈眼花的,又不能不在限定的時日內抄完,我忍耐不住便讓人去請姐姐,誰知她們又不讓我抄了,也不知道為了什麼。”

“如此看來她們不過是故意整治你,你便是真抄不完,她們也不能如何,就是理論到了皇上面前也是她們理虧,妹妹不必為難,這樣的事不能忍讓,妹妹還是要拿出之前的脾氣來才好。”有時在這些個小事上越是忍讓,便越會讓人得寸進尺。

“姐姐一時叫我忍讓,一時又叫我使性子,妹妹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穆書榆一下子就聽出來穆書燕語氣中的不對勁兒,立即問她:“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對我發火?”

“哼,書燕只是覺得姐姐說得輕巧,卻不知道在姐姐看來好辦之極的事,之於我來說有多難呢。皇上對姐姐好,偏着姐姐,所以姐姐說話固然硬氣,妹妹卻不能夠呢!”

穆書榆有些生氣了:“你這胡話是從哪兒聽來的?”

“胡話?姐姐別當我是傻子,這是真話還是胡話姐姐心裏有數兒,皇上待姐姐之好後宮之人哪個不看在眼裏,那日我讓人送陳姨母去姐姐那裏,於忠在外面兒守着,如蘭如意也在外面,姐姐與皇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能有什麼正經事?今日皇上更是將這價值連成、絕無僅有的琥珀珠子給了姐姐,淑妃臉上已經是氣得沒了人色,妹妹也替姐姐高興,有了姐姐這個倚仗我還怕什麼呢,不過是藉著姐姐高升罷了,只要姐姐能留在宮裏,什麼淑妃文妃的,哪個又敢來找妹妹的晦氣!”穆書燕的話越說越溜,穆書榆卻是聽得越來越生氣。

“看來妹妹也是與旁人一樣認定了我與皇上之間不清不白。皇上待我如何我管不了,但也不能答應。可我卻知道妹妹對皇上的心意,也從未打算傷妹妹的心,更沒想過與自己的妹妹共侍一夫,我是什麼身份,妹妹又是什麼身份,二者豈能相提並論?我既是做了平慶王太妃,這輩子已是註定無子無女孤老一生,只想一心為妹妹打算,沒想到妹妹竟是這樣想我,那珠子皇上說了雖是給了我但也是為了能讓妹妹在宮裏被人高看一眼,如何能單說是偏着我了?”

“哦?那為何皇上不將那珠子賞賜給我,這樣姐姐在宮裏也是一樣提氣,姐姐不必哄我,我懂得很!”

“既是這樣我以後再不進宮便是,還望妹妹保重。”穆書榆說完也不想多待,穆書燕這樣詆毀自己比趙信書那些人更令自己寒心。

穆書燕這時也知自己話說得過分了,於是立即拉住了穆書榆的手,哽咽着說:“姐姐別走,是書燕錯了,書燕不過是因為受了文妃的氣才都將火發到了姐姐身上。”

穆書榆看着可憐兮兮的穆書燕臉色緩和了些,但心情仍是不好:“文妃不過是挑撥之言,她巴不得咱們兩個能反目成仇,你怎麼就信了她的話呢?”

穆書燕也不回答,只是將穆書榆按坐在了椅子上才道:“方才我是說得過了,不過姐姐也不必瞞我,皇上對姐姐的心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只是沒想到姐姐這樣一心為我竟是不肯答應皇上。今日既是將話都挑明了,妹妹我也就直來直去地說了,書燕心裏很明白自己之所以能連着晉封無非是託了姐姐的福,皇上要不是看着姐姐的面子也不可能厚待於我,我更知道皇上到我這裏來無非也是藉著我討姐姐歡心,像這次皇上派了於忠到我這裏送茶,我怎會不知其中含義?”

穆書榆吃驚地看着穆書燕,自己一向以為這個丫頭脾氣直、沒心眼兒,沒曾想她竟然將事情看得如此透徹。

“現在姐姐可是知道小瞧我了?書燕再不濟也是宮裏長大的,又在這和羲後宮呆了不短的時日,有些個事兒雖沒見過也聽得多了,只姐姐當我是小孩子而已。姐姐,既是皇上對你有意,依妹妹看姐姐不妨就順了皇上的心意,到時咱們姐妹同心,那淑妃文妃又算得了什麼!”

穆書榆靜靜地看着穆書燕問道:“你是真心想我這樣做,還是一時氣話?”

“自然是真心的,姐妹共侍一夫原也是平常事,妹妹有何可氣的?”穆書燕說得理所應當。

“如果你我身份相等自然無可厚非,但如今我是平慶王太妃又如何能與皇上有干係,要是真像妹妹所說的做了,那將來眾人又會至我於何地,妹妹可曾想過?”

穆書燕笑了:“姐姐不必多慮,且瞧瞧平南王側妃不就是個絕好的例子,皇上喜歡誰會多這個嘴,只要不影響朝政大局就是言官也管不到這上頭來。等時間一長撒開了手仍是各過各的,況且在這之前你我之事都已辦得妥妥噹噹的了,姐姐到時大可回去王府逍遙自在。”

“如何叫你我之事辦得妥妥噹噹的?”穆書榆也微笑起來。

“姐姐當我不知王府如今的情景?陳姨母那天在我這裏已是說了不少,姐姐若是得皇上歡心,還怕封號爵位、榮華富貴到不了王府?你看平南王側妃之前多風光,她雖只是個側妃可是整個平南王府誰敢說她一個不字,還不是全指着她得蒙聖寵,然後王府跟着得實惠嗎!就算是現在皇上丟開了,誰又敢去為難她?再說姐姐只會比她強,到時平慶王府也就能再度顯赫起來了,而妹妹也能因姐姐得伴皇上左右,待生下個一兒半女,妃位自然是跑不掉的,那時再對付淑妃與文妃不是好辦得多,岩炙國一直虎視眈眈盯着咱們玉浮的四水重鎮,有了皇上的寵愛,岩炙必再不敢來犯!”

真是如意算盤啊!穆書榆依然微笑着,心裏卻早沒了感覺,自己的擔心是太多餘了,她本擔心女人的嫉妒心會讓穆書燕與自己反目,未曾想人家早已有了周全的打算,原來自己才是最保守、最放不開的那個人!

“而且淑妃和文妃也只會以為咱們姐妹兩個要撕破臉,想想今日賞花回來的路上,文妃那自以為是的樣子就讓人覺得好笑,真當別人都被她算計進去了?真是個沒腦子的!”穆書燕還在繼教說著,說完又樂得不行。

穆書榆也跟着笑,隻眼神卻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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