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恍多秋
黑夜,似是吞天的惡魔,又像是孤獨的母親,在暗中,向自己的孩子,輕輕招手,喚他快些來到自己的懷抱。不再顧那虛偽皮囊,不再縛於凡俗思想,若只要如此,靜靜地相擁而眠,享受僅存的一份孤獨,最後的一絲黑夜,哪怕是到永遠。
密室外三人閃身而入,也融入到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正如他們心中,已沒有了一絲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的光亮。
魔氣洶湧而至,澎湃而出,忽如滔滔大河,滾滾長流,奔騰襲來,迎面沖沒了三人,最後不見了身影,只餘下濃濃的黑霧。
金光閃爍,符文再現,密室木門雖裂,然而法咒未破,金色能量自四周凝聚而來,化為一縷縷輕煙,幅散在門前處,形成一道波紋遍佈的屏障,而在裏面,就是深不見五指的黑暗。
在不知多深的底部,微弱的光茫逐漸從黑暗中破封而出,瀰漫在黑霧之中,映射出了三人慘白的面龐,錯愕的雙眸,以及嘴角艷麗的一抹紅色。三人身軀表面,皆有一層淡淡的光輝,如同一層鎧甲,綻放出的波動,阻止四周洶湧如魔的黑霧侵蝕。
龍閱與素煙望向程儼,微微喘氣,待得平緩下來,這才輕聲、而極為焦急地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如此魔氣澎湃,即使我三人也受傷不輕,心兒又該如何!唉!”龍閱有些懊惱的嘆氣,素煙卻輕輕拉着他的衣袖,早已是淚流滿面,而渾然不覺,她也不管此地是何處,也不論自己受到多大的傷害,唯有那顆明珠在她心中閃耀。
呼!
兩旁火把漸次點亮,燃燒着淡藍色的火焰,跳動搖擺,嗚咽哀嚎。迷霧散盡,魔氣倒灌,哭訴咆哮,不幹無奈。三人體表的一層光輝也隨之散去,這裏已經沒有了任何侵害,只剩下一條細窄而悠長的密道,高不過五尺,寬也只能容一人同行。而下方,即使微光照亮,火焰明路,卻依舊如同未知的黑暗,絕不知道將會有任何事發生。
小龍心已沒了蹤影,三人焦急問路而下,素煙面有淚痕,傷心無比。龍閱如新月般的雙眉,緊皺如川,面露苦色,心中嘆氣,也只有他與素煙,才知道這一切意味着什麼。而他第一次,心中竟衍生起,對那受萬人朝拜,卻已死去的所謂“聖人”,產生無比的怨恨。若不是他,自己的孩子怎會如此!
程儼雙眉緊皺,擺手示意他二人先速速前進,而後沉聲道:“我也並不清楚,之前也從未來過密室。只是聽長輩所言,此山谷之下,乃是一座魔谷,埋葬着一位驚世大凶人,亦可以說是他的墓地!而這片墓地,有無數條小道綿延到陸地之上。曾有修為高深,而激昂澎湃之人,自各道分別入內一探究竟,便再也沒有回來。”說到這裏,龍閱夫婦的臉色一如紙般素白,絕無一絲血色,於死人無異。而腳下,不自覺間步履加快,竟運起玄功,一步三丈,只欲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無恙。
程儼忙勸慰道:“小龍心今日獨與那魔刀親近,而不受其害,足以見魔氣並無法傷害他,反倒是有天生的親近。雖是極為詭異,難以置信,不過相信這浩蕩的魔氣也耐他不得。”
素煙聞言,緩緩舒氣,卻仍不敢掉以輕心。而龍閱則是一怔,他莫名間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心中又暗嘆:孩子這天生親魔之性,怕是一年前落下的禍根吧!
“唉!”他不自覺地悔出了聲,心下無比追悔,卻又無可奈何,只將他攪得心緒不寧,心煩意亂,若如絞痛。
程儼見二人神色微微平緩,於微光間又難見龍閱煩悶,便又娓娓道來:“自那次恐慌以後,即使有少數人再敢入內,卻也落個屍骨無存。於是,眾多強者便聯手,將這條條通道封印了起來。時隔許久,我族前輩搬來山谷居住,又放心不下,便在這層封印之上,再度施加了一層屏障。雖是沒了什麼危險,卻也少人有膽敢進入,久而久之,通道塵封歲月,便稱之密室。”
聲傳無盡,悠悠而下,也不見任何回聲,只如無底洞一般。
彷彿行走了無數個歲月,才到密道盡頭,三人無不感覺,這一段旅程定是此生最漫長的,以至於到了末處,素煙幾近絕望。只見木質牆壁已變成了潮濕的石牆,一堆堆雜亂的乾草四處掩蓋,而在那被微光幽幽照亮的深處,一副如同棺材般的烏黑方體,斜向而立,小龍心正安詳的躺在其上,面帶微笑,幸福入眠,夢中若仙。
詭異如斯,迷霧飄渺。
素煙渾身一顫,失聲大呼:“心兒!”再也不顧身旁之人的阻擋,聲猶在空,身已無影,一縷白紗飄過,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撲向深埋的黑暗。
龍閱伸手拉扯,卻摸了個空,便就在這恍惚間,素顏的身軀,已經撲到了龍心近前。他緊隨而上,唯恐她受到什麼傷害,也急於確認孩子是否安然。
電閃雷鳴,魔蛇交竄,一道道魔氣自不明處,呼嘯而來,無數電蛇般的剛烈之氣纏繞而至,將黑色棺木與龍心包裹,濃濃的黑霧將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埋葬,唯獨透出一絲光亮。
恍如隔絕兩個世界,無盡洶湧的魔氣,剎那間,在空蕩的石室內澎湃浩蕩。魔神之光衝天而起,如同罪惡之源,嘲笑着一切,將世間萬物毀滅!如斷線的風箏,粘連着紅色血泊,素白的一片,被打入了死角無邊的黑暗。隱約間,卻仍舊哭泣嘶喊,雙臂揮舞,彷彿要抓住那一點點,只是終究還是隱沒了。
龍閱渾身一震,也不顧嘴角長流的鮮血,掉轉步伐,倒頭而去,衝口而出:“煙兒!”此刻他心如刀絞,不僅是妻子重傷,卻更為這滔天無邊魔氣的源頭,而絕情心傷,於茫茫前路中,彷彿再不見出口所在。
程儼穩定身形,玄功繞體而出,磅礴能量自他體內蕩漾開來,與那剛猛澎湃的邪惡魔氣對持。陣陣雷鳴之聲在他周身響起,強大的能量對抗,將周圍空間也捲入扭曲,地面石板飛騰而起,又在剎那間爆碎在空中,化成點點粉末不見。而一匝匝的乾草,於片刻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簌簌……
霎時間,這一小方天地,彷彿再沒有了任何聲音,一切的能量衝撞,如同發生在另一個世界。像是鐵索滑動,詭異的聲響,從不可見的棺木處,悠悠傳來,如同隔越了千百年,跨穿時空,漸次而來。輕輕的響動,彷彿與世隔絕,孤獨、寂寞、凄涼、彷徨的獨自走來,無依無伴,也並不需要相伴,它自己已足夠震撼人心!
魔氣倒灌而回,來去如風。程儼步子微顫,嘴角不禁溢出絲絲血跡,微微咳喘,便不再顧自己,也沒有看向那響動源出,急忙轉頭埋向黑暗,拉扯深埋的人。
前方,身影漸漸清晰,修長的輪廓,逐漸自黑暗中分化而出。而懷中,緊緊擁着血紅素衣,面容憔悴,神情孔急,清麗的長發,此刻混雜無序,飄飛空中。如玉的雙臂懸在空中不曾放下,如同在夢中,也不願放棄哪怕是微弱如塵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濃濃的淚痕,深深地情傷。
止步,並肩而立。龍閱面容疲累,亂髮穿空,衣襟破損,卻仍是聚精會神地,望向心神所牽處。程儼目光複雜地掃了一眼,微微嘆氣,卻沒有聲響,而被那簌簌之音奪去。偏頭而望,心神劇震,幾近窒息。
條條鐵索,從黑色棺木四周莫名竄出,穿過淡淡繚繞的黑霧,道道束縛在龍心身軀之上,而後又從另一方竄入黑棺。
龍閱心急如焚,恍惚間神情巨震,如同被驚雷擊中,忘卻了所有,剛從黑暗中抽身,又立即撲向更凝重的黑暗,他焦急大吼:“心兒!”或許他是妄圖將孩子喚醒,亦或是發泄心中急迫之情緒?無人可知,在剛剛誕生的親情面前,連自己也被忘卻,更逞論他人?運功破體,不顧一切,身化神光,想要破除這斷隔兩方的詛咒!
風在耳邊呼嘯,卻不聞風聲,只覺割面刺耳,也不知來不及阻止的程儼在背後呼喊,只便是如此的奔去。
視覺模糊,知覺漸去,渾身戰聳,即使他不願就在這途中昏去,卻仍是無法自拔的,終是沉睡而去。而短短片刻,他又於剎那間清醒,只是心中莫名充斥着壓抑感,彷彿哪裏出了錯。龍閱猛然間覺得短短的片刻,卻像是沉睡了許久許久,驚覺世上已千年。感受着懷中溫玉,他這才肯定放下懸心,向前看去。
腳邊,巨大的黑色棺木已然不見,下龍心安詳的帶笑入睡,兩條細細的鐵索,纏繞着剛剛臨世的稚嫩身軀,背後,連接着與他身長一般無二的黑色方棺。
……
十年後。
雪飄滿天,素灑遍地。寒風殺骨,毛雪如指,翩翩落下,將這天地間蓋上一襲白衣,將所有的一切融入悲涼的素色中。
山谷東面,古木群前,覆地白雪凹凹淺淺,被人印上了自己的痕迹。百餘青年或是小孩或是老人,聚集於空曠落雪處,向遠行未知的人,獻上凜冽冬季中,熱氣騰騰的祝福。
密藤旁,龍閱與素煙着手而立,微微偏向,艷麗的白色與這濃素的背景難捨難分,幾欲要融入其中,只是舉止間,多了一分散不開的愁緒,嘴角燦爛無暇的笑容,彷彿也有些凄婉。一旁,程儼稍稍鞠躬,緩聲道:“雖知你們心中萬分不舍,絕難以割下愛子,但這也是祖上所定,意欲我輩子弟,能於萬丈紅塵中磨練自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寶刀鋒芒磨礪出,其中道理無人不曉。龍心你也大可放心,即便十年前趨於魔道,但龍家隱沒多年,此等俗念善邪之分也已隨時光流逝,定會好好栽培於他。”沙啞的嗓音,佝僂的身軀,巍巍顫顫,彷彿隨時都會被呼嘯的狂風撂倒。
龍閱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激動,又迅速被掩蓋。自從十年前,龍心本性趨魔以來,他便難以安心,唯恐遭受眾人貶斥。既悔恨自己當初實不應該前去聖山,又從心底有些怨恨那聖山之主,雖是其顯靈所致,他卻毫無敬慕之心,而另一方面,又擔心龍心前途不明,將活在孤獨與寂寞之中。而此番程儼之話,雖重複許多遍,但尤以這一番言語最為真切,令人置信。
而在人群之中,擠出一道小小的身影,高約不過四尺,暖衣裹身,厚服其軀,仍是顯得尤為嬌小,若不仔細近些觀察,定會誤以為女孩子。鐵索纏身,黑棺背後。他清秀白皙如女子的小臉蛋上,寒霜遍佈,瑟瑟顫抖,紫紅的雙唇急促閉合,呼出口口白霧。清亮卻隱約有些邪異的雙眼間,止不住滾滾淌下的熱淚,在冰天雪地之中,蒸騰出絲絲熱氣。長長的黑髮遮掩修長的睫眉,可阻擋不住熱切的祈願。
已經長大些的小龍心,踏雪而行,留下串串腳印,以及跌碎在雪地間的明珠。他哽咽嗚聲、吞吐呼喊:“父親、母親、你們為什、什麼、要走、走、離開、開我很孤、孤獨、”清脆稚嫩的聲音,撕裂長空,在這片肅殺無情的天地間迴響,如同條條音弦,牽動着眾人的心,令人為之而涕下。
素煙亦是流淚哭訴,她微微迎上,蹲下身子,緊緊地將撲入懷中的孩子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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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懷抱正如避風的港灣,給別鄉的遊子以回頭之路,給猶在家鄉的宿子以揚帆起航的勇氣。而若是港灣漂泊,不再駐留,不知天下間多少兒女將無淚以對。龍心深深地閉上雙眼,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母親摟抱住,小小的心靈,不願如此之早地,便失去了父母的關愛與呵護。他仍是一個孩子,還未長大的孩子!便要面對風捲雲涌的來路!
天下間如此分別得痛心兒女不可計數,平凡世俗之中,有多少人在無淚地苦求,無怨無悔,卻換不回一絲的反顧。日日夜夜,都有着流落街頭,父母失散,甚至遭人遺棄的孩子,在紅塵中翻滾。縱使全身污泥,也無奈洗去,這一汪泥潭,何曾有過一涌清泉!
龍閱柔柔伸出雙臂,拍了拍擁抱在一起、不願分開的母子,眼眶微紅,鼻音夾雜,故作鎮定相慰:“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們終還是要走的,去一片更加廣闊的天地。來路未明,若有親緣,孩子,我們還會再見的。”瀰瀰顫抖,在這至親分別時刻,豪情萬丈的鐵血男兒也將落淚,為世道不公而哀嘆。
“不——”
尖聲哭喊,凄婉哀轉,嘶啞音顫。發自靈魂深處的震顫,驚飛鳥雀,破除霜雪,令天地為之一震,星辰皓月也為之顫動。如漣漪般,緩緩蕩漾,聲傳四野,哀轉久絕,卻掙脫不出這個世界,而始終在其中徘徊流蕩。
肖長的身影漸漸遠去,逝於未明,融於幽林,終於不曾回首,忍痛割心,絕塵而去,唯獨在一片無盡素雪中,拋下串串綿延腳印,以及身後無情死心的悲痛。
而百眾人,青年老人毫不為所動,常年如此,這已是定則,沒有人願意去打破,更何況他們也是“過來人”。
素雪飄飄,哀霜滿地。絕履拋塵,疾首別去。
殤聲悠悠,傷音呦呦。何故反顧?當斷不亂。
前路希明,此生此離。無往之鋒,卻心傷處。
烏鵲驚飛,月星恐震。漫漫浩空,骨葬何方!
……
第二日,初晨光亮,披向大地。厚厚的白雪,反射着清新的光芒,絲絲入扣,瀰漫散佈。衝天古木未剩片葉,凋零的枝頭掛着層層寒霜,堆堆厚雪。坎坷的道路之上,被白雪覆蓋,平坦開闊,直通四方。
一夜暴風狂雪,此時終於消停,白茫茫的迎向天邊笑意。
山谷邊處,一座約是千年左右的古木,蒼勁嶙峋,傍山而立。在東方天際,初始升起魚肚白之際,寂寥無人的小巷之上,噠噠噠,踏雪奔行之聲卻早已響起。
這是一名九、十歲模樣的小女孩,看上去四尺不過。她身着飄飄綠裳,輕柔似水,流轉如波,腳踏青綠長靴,直至雙膝,纖纖玉臂伸展而出,懸着條條輕薄的絲綢紗帶,在空中搖擺起舞,宛如九天仙子下凡,散發淡淡光輝,不似屬於這凡塵世界。溫柔馨暖的玉臉仍掛着絲絲水氣,紫唇微漲,呼出串串白雲,卻永遠掛着那般溫柔可人的笑意,總能令人自絕望深淵中驚醒。秀美如畫,瑩眸似墨,短短的黑髮垂在雙肩,乾淨歷練,接承着千年遺留的傳統,自墨畫中乘風而出。
小女孩似乎不懼絲毫寒冷,穿過條條古木蔭林,來到了那座相比之下並不敦厚的古木門前。她緩緩停步,彎腰弓背,雙手扶着秀膝,大口喘着氣,而小小的腦袋卻直直抬起,望着那扇近在咫尺的木門,眼裏滿是喜悅。
她小巧的跑了上去,毫無顧忌地推開了門。只見屋內單間,正對着門的便是一張書榻,上面擺放着一座油燈,道道燭油滑落下來,早已凝結。另一邊,擺放着文房四寶,墨盤乾淨如洗,幾隻長短不一的毛筆,倒放在紋着青龍駕雲的青瓷筆筒之中,墨硯蓋合,一切都是緊緊有條。
房間的臨窗一側,微微突出的大木床上,龍心卧枕而眠,蓋着有些單薄的棉被,柔和的線條微微彎曲,裏頭的人兒隨線蜷縮。雪過天明,溫暖柔和的陽光,如同母親的秀手,帶着慈祥的微笑,輕輕地拂過他的面龐,留下一片光輝,彌挽一語祝福。
女孩踏步若懸,唯恐發出絲絲聲響,將那沉眠之人吵醒。她輕輕地走到床邊,緊挨着枕邊,微微轉身坐下,目光迷離,痴情凝視。
一抹長發掃過面額,兩鬢黑絲垂至頸邊,微張的口唇,莫名的有些發抖,是遇見那夢中的魔鬼,還是少去了溫暖的心懷,而孤獨地瑟瑟發抖?慘白面色,恍若已故之人,不見絲絲血色,輕閉的雙眼睫眉之上,仍垂下點點冰珠,遺留前夜的痕迹。
女孩緩緩回過神來,微微蹙眉,眼中滿是不願,雙手齊出,推搡着傷心入眠之人,口中如清脆泡珠般連連呼喚:“懶豬,快起來,起來!太陽曬屁股了,可惡!膽敢無視本小姐,日後定叫你苦不堪言!快給我起來!”
睫眉顫動,雙唇輕抖,龍心在夢中悠悠轉醒,忽覺身體被翻來倒去,極不情願地張開雙眼,納入清晨第一縷刺目的陽光。如往常一樣,在翻滾中醒來,清脆玉聲貫耳而入,湧入腦袋。
彷彿一切都沒有變,一樣的陽光,一樣的木屋,一樣的人兒,只是為何,心中總覺割下一塊心肉?!
龍心騰坐而起,不覺頭腦陣痛,目光渙散,彷彿要裂開了一般,剎那間如崩碎的疼痛,險些令他昏厥過去,於是反射般的,雙手用力的捂住腦袋,口中呻吟一聲。待稍清靜下來,這才正目而視,只是右手仍緊緊地按撫着疼痛處,左手支撐。
收入眼帘的便是那張熟悉的臉龐,每日清晨從未改變過,正如母親的慈愛……
“母親!”
全身一震,不禁破口而出,龍心忽然間覺得頭腦一片混亂,彷彿什麼也忘卻了,只留下飄渺凝聚的笑臉。龍心只覺眼前一黑,而後面前一身驚呼,身體便被一雙溫暖小手託了起來。於是耳邊又響起那玉珠迸碎的笑罵:“小子,不就是父母離開嘛!真是沒用,這樣就暈掉了,想當年,本小姐可不像你,而且還沒你歲數大。喂喂,快點醒來,真沒意思!”
龍心痛苦的一聲呻吟,苦楚的淚水便奪眶而出,再也止不住,一夜的哀傷之水,在清晨的初光之下,再次被續接起來。在這片刻間,只想將心中難過發泄噴薄出來,而身旁之人,便彷彿是最親不過的人,帶給他絕望中的一絲溫暖。他哽咽哭訴道:“為什麼、什麼、他們要離開我、我、丟下我不管、管、”
女孩的玉手,輕輕地環過他纖細的腰肢,繞過鐵索纏繞的冰冷棺木,依靠擁抱在一起。她望見龍心如此悲傷,心中不由也升起無限難過,秀鼻微酸,不由也抽泣一聲,欲將心中一般也發泄出來,企望在此刻,能有人來安慰這孤獨寂寞的兩個孩子。
“這是祖上規定,不是嗎?族中之人沒有人敢反抗的……”女孩的聲音虛無縹緲,柔波似水,她的雙眸痴痴地凝望窗外雪木,口中飄轉而出。
“為什麼、為什麼要有這樣一種規定!就因為它、它,留下了多少孤獨的孩子!你難道不也是如此嗎?他們、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這種、痛、痛苦、”龍心與女孩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傷心欲絕,而言帶怨恨,冰冷凄清。
“若你有通天修為,若你能帶領族人,走出大山,相信以後一定不會再有、有孩子像我們一樣孤苦伶仃了,你,你一定要努力呀。”女孩輕輕地將頭靠在同樣修小的肩膀上,竭力地給他安慰,也勸撫自己同樣苦楚的心。
懷中,抽泣不絕。
“據叔叔他們說,你一出生便能走會跳,表現大異於常人,將來一定是大人物。我、我也相信你,你一定不能讓族人失望……”
“龍臻,謝謝你。可你知道,我是個如此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