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關心
拳頭抵着唇,咳了幾聲,傅珩問發財,“咱們的人瞧見那喊話的人了嗎?”
傅珩有自己的暗衛,他來雲霄閣見這人,他的暗衛是在外面守着的,底下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他的暗衛必定是留神了。
發財搖頭,“卑職問了,只是聽見一嗓子喊,聲音尖銳,像是故意夾着嗓子不辨男女,但沒瞧清楚是誰喊話,主要是現場實在混亂,人潮湧動不說,還有宣紙滿天飛,遮住了,那人又喊得突然。”
“難道是內奸自己起了內訌?”戴着斗笠的男人急切的說:“趙將軍因為這件事,被陛下革職查辦,不日上京領罪,公子一定要儘快!”
他抱着拳,看着傅珩,那拳,彷彿抱着不是傷痕纍纍的手,而是續命的神葯。
鄭重而祈求。
傅珩嘆了口氣,在他肩頭拍了拍。
病歪歪的身子並無多大的力氣,“你先養傷,等我消息。”
他從西北戰場一路帶着傷來京都,這身體,再不調養,沒死在戰場也得死在京都。
戴着斗笠的男人嘴皮動了兩下想要說句什麼。
可滿心滿肺沉甸甸的,喉頭滾着千言萬語,卻一句說不出來。
最終只重重的抱拳,“有勞。”
他抬腳離開,按照傅珩給他的地址,過去養傷。
等他傷養好了,找到那個內奸,必定提刀宰了那狗娘養的玩意兒。
他一走,傅珩又重新坐回去。
靠着窗,斜斜的朝底下看了一眼。
哄鬧的人群已經散去,大街依舊車水馬龍。
世上就有如此湊巧之事?
唯唯諾諾的三小姐忽然聲勢浩大的撒宣紙討債,人群里就混了個喊磷粉的?
臉色過分的蒼白,凸顯着眼睛烏沉沉的,傅珩收了目光問發財,“你說,那小木偶怎麼就想到當街撒宣紙?”
發財一愣,啥?
小木偶?
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家爺說的是徐西寧。
嘿!
這張刻薄的嘴。
“小木……三小姐不光當街撒宣紙,半個時辰前,她還去京兆尹府衙借了特訓犬。”發財禿嚕了一下嘴,差點跟着他家這嘴上不積德的爺一起叫人家小木偶。
京兆尹府衙的特訓犬,都是傅珩提供的。
故而狗子被借出去,京兆尹那邊派人來和傅珩打聲招呼。
傅珩意外,“特訓犬是衙門辦案用的,穿上衣服就是衙役,她去借?”
發財道:“本來京兆尹是堅決不借給她的,但架不住她給的多啊。”
發財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刷的伸出手。
五個手指頭伸展了。
“好傢夥,開口就給五千兩,直接拿錢把京兆尹砸蒙了,拒絕的話不光原路咽回去了,還親自給三小姐牽了狗。”
傅珩修長的手指輕輕叩着桌面,起身,“走。”
發財一臉疑惑跟上,“去哪?”
“京兆尹府衙啊,狗是我的,他收了五千兩,不得分我一半?”傅珩理直氣壯,病歪歪的咳嗽了幾聲,準備去見面分一半。
發財:……
傅珩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又囑咐,“對了,那還債清單,你讓人去加抄一千份,務必保證京都大大小小的官員,人手一份,哦,再加五百份吧,找機會,宮裏也送進去些,普天同樂吧。”
發財摩拳擦掌嗷的就應了。
這幾年,自從傅筠搶了他們爺的世子之位,鎮寧侯府二房一家處處壓着他們大房。
這可是逮着個好機會。
弄不死你也噁心死你。
雲陽侯府。
老夫人屋裏。
徐西寧帶着傅筠一進去,老夫人便陰沉着臉怒喝,“你一天到晚,胡鬧什麼!”
街上的亂子老夫人已經聽說了,讓氣的一連砸了三隻茶盞。
現在瓷器碎片還在地上陳屍呢。
徐西寧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朝老夫人屈膝一福,“祖母恕罪,實在是孫女兒被那砒霜嚇得不輕,這一日找不到真兇,便一日不安。”
說著話,徐西寧看了傅筠一眼。
“世子是我的未婚夫,關切我的安危,一聽這事兒,立刻便坐不住了,當下便要來為我做主。”
傅筠讓噎的嗓子眼疼。
我是來為你做主的嗎!
好好好。
咬牙切齒看着這個忽然就伶牙俐齒了的徐西寧,傅筠不光反駁不得,還得臉上作着關切,朝老夫人行了個禮。
“晚輩與西寧自小便有婚約,又是青梅竹馬,這些年一直和和睦睦,今日西寧忽然翻臉,晚輩和我母親都大為不解,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緣故。
“晚輩斗膽,請老夫人嚴查此事,也好讓我和西寧安心成婚。”
“世子哥哥。”
傅筠聲音才落,背後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
徐西寧轉頭便看到徐西媛挑起帘子進來。
大約是哭過,一雙眼睛帶着些紅腫,倒顯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進門,一雙眼睛似秋水般纏在了傅筠身上。
傅筠有些心疼,想要把人拉到懷裏哄一下問一下怎麼哭成這般。
可惜在老夫人屋裏,不得施展,只能問一句,“西媛怎麼了?哭了?”
徐西媛手帕輕輕沾一下眼角,“聽說世子和妹妹在街頭髮生了點口角。”
她關切又心疼的看着傅筠,那眼神都拉絲兒了。
“世子哥哥沒事吧?”
傅筠被她一句關心暖的心窩子都熱乎起來。
原來西媛哭,是為了他。
看看西媛,滿心滿眼都是他。
再看看徐西寧,傅筠恨不得捏死徐西寧。
徐西媛關心完傅筠,又嗔怪的看向徐西寧,“妹妹也是,咱們府里的事,大事小事,咱們關起門來自家解決便是,你何至於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世子打了勝仗,要被封王,這是多大的喜事,我若是你,立刻便要拿出銀子打賞下人,為世子祈福。
“你倒好,不光不以世子為榮耀,反倒拿着錢出去作亂,惹出這麼大的亂子,你知錯不?”
徐西寧目瞪口呆。
“你昨兒還和我伸手要錢呢,今兒就問我知錯不?你身上這裙子還是我送的,問我知錯不之前,難道不應該先把我的裙子脫下來還給我?哦,還有頭上的簪子,也是我花錢買的。”
徐西媛萬萬沒想到,徐西寧竟然如此和她說話。
登時被噎的臉色一白,眼淚就要往下滾。
傅筠心疼的不行,呵斥一句,“西寧!你怎麼和你姐姐說話,她是好心關心你。”
徐西寧冷哼,“她難道不是在關心你?若是關心我,不是應該問我被砒霜嚇得如何了?找到兇手沒有呀?這些話是燙嘴么?”
傅筠:……
“我說不過你,你如今是長本事了!”傅筠讓徐西寧懟的怒火叢生,轉頭朝老夫人說:“還請老夫人儘快找到兇手吧。”
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