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人在官場處處...
2046
第381章人在官場處處官場(加更!)
肖向民心裏本來想的是把今晚當成朋友的一般聚會,根本沒想到官場中的關係,被楊濤這一說,猛然醒悟:人在官場。到哪裏都是官場。說是朋友,說話辦事,還是得按官場的規矩來才行。否則,要是遇到心胸不夠富裕的人,可能就會被計較了。口袋窮的人不得不計較,心胸窮的人更是愛計較。所以,身在官場,就處處是官場。不是防君子,而是防小人。自己與倆個秘書目前來說可以算是比較相知了。但楊濤不一樣。所以他有這個顧忌是正常的。楊濤又是在省里工作,要是讓倆大秘書不高興了,他一個小副廳還真惹不起。今天晚上本來對他來說可能是個機會,搞不好卻會變成給他埋下隱患了。那他還不如不來。
肖向民想明白這一點,就順着他說:“現在才六點半,他們沒這麼快。我們先到大廳沙發上坐一會兒。”
楊濤搖搖頭說:“七點鐘也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在門口這裏等他們吧。”
肖向民不知道,機關工作的人,在這方面比基層那是細心了很多,而且他們都明白細節決定成敗的這個道理,絕對不會因為一點點細節問題,而去出差錯。
肖向民在基層呆慣了的人,又一直受領導重視,做事從來是認準了只要是為百姓搞發展,奉公守法,就沒有別的顧忌,儘管大展手腳。見楊濤這樣拘謹,反而很不習慣。但見楊濤堅持要在門口等,也只好耐着性子陪他在那裏邊閑聊邊等着。
不一會兒,白如旺和郭文濤同坐着一輛車過來。
他們下車見到肖向民和楊濤在那裏等着,趕緊就走了過來,跟郭文濤微微點了下頭,便過去搭着肖向民的肩膀。
白如旺說:“怎麼不先到裏面去坐?我跟老闆交待過了。”
“我們也剛到。”肖向民看了一眼楊濤。
四個坐進了空谷幽蘭包廂里,分賓主坐下。
白如旺是省委一秘,又是今晚的主人,自然坐上首。他把肖向民拉到自己的左手邊位置坐了。
郭文濤就在白如旺右手邊坐下。楊濤主動坐了下首。
肖向民將他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了。
一張坐二十個人的桌子,四個人坐,正常來說是分四個角的。
可白如旺把肖向民拉在左側身邊緊挨的座位坐下了,郭文濤又主動緊挨着坐到了白如旺右側座位。肖向民也拉了楊濤坐緊挨着他身邊的位置。
一張若大的桌子只便只坐了五分之一,肖向民覺得空蕩蕩的,坐了不是很舒服,很想提議換個小點的房間和小點的桌子。
白如旺和郭文濤對此卻沒什麼感覺,倆個人擦了擦手,郭文濤便招呼站在身邊的一個漂亮女服務,讓她開酒。
桌子中間擺放着法國羅曼康帝紅酒、蘇格蘭威士忌芝華士、茅台白酒,寧城本地產的一種黃酒,還有丹麥嘉士伯小瓶黑啤、青島小瓶裝啤酒。
桌上沒有放飲料,只在一塊精緻的牌子上分冷熱寫了兩排名稱。冷飲:西瓜汁、哈密瓜汁、青瓜汁、蕃石榴汁等六七種。熱飲:紫薯汁、薑片紅茶、茉莉花茶、桂花茶、子仁湯,有七八種。
“喝什麼酒?”白如旺看着肖向民問。
肖向民也不客氣地說:“紅酒太文、啤酒太嫩,我們還是來瓶威士忌吧。”
肖向民說完,回頭看着楊濤問:“楊濤你沒意見吧?”
楊濤笑着說:“我沒問題。”
郭文濤就對女服務員說:“留一瓶威士忌,其他都撤了。可以先倒酒,上菜了。”
女服務員應了一聲,到門口叫了另一個人進來把其他不要的酒水撤下去。
白如旺又對肖向民說:“飲料就各自便了。”
然後又朝楊濤點下頭接著說:“楊廳長,你別客氣啊。”
“我不客氣,不客氣。”楊濤說。
一會兒開始上菜,大家便吃喝了起來。
肖向民本想跟他們三個人各干一杯,白如旺已經先舉起杯說:“向民老弟,我敬你。”
肖向民端起來跟白如旺碰了下杯,正準備一口喝乾,發現白如旺只是呷了一小口便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去,然後拿起筷子夾了菜吃了。便也只喝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放下。
接着郭文濤與敬他酒時,也是一樣。
楊濤敬他酒時,還是一樣。
三個人都顯得極為斯文。
平菜也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看起來都像是在品,而不是吃。
肖向民突然醒悟自己是在跟省機關的倆大秘書共進晚餐,不是在基層吃晚飯。本來打算豪豪爽爽地喝一喝,見這種情形,也只好儒雅起來。
喝了一會兒,白如旺說:“我來之前正好鄭書記打了電話給我,我就把晚上和你一起吃飯的事跟他彙報了。他聽了很高興,讓我要替他跟你喝幾杯。”
肖向民心裏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秘書是領導的手腳,不管領導有沒有在身邊,做什麼事最好都是要跟領導請示報告。領導知道你在幹什麼,沒有特別緊張的事,就不會突然找你,讓你左右為難。要是沒有事先請示報告,領導以為你沒事,突然打個電話讓你去辦事。你是去還是不去?那就是自己給自己出難題了。而且,白如旺肯定心裏也很明白,他之所以會跟自己關係好起來,起因也完全是鄭重祥對自己的看重。領導喜歡的,秘書不喜歡也要盡量喜歡,領導不喜歡的,秘書再喜歡,也要盡量遠離。好領導之所好,惡領導之所惡。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秘書,否則就會背道而馳。
肖向民也當過秘書,所以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他甚至獨到,接下來,白如旺可能還會傳達鄭書記的口諭。
果然,又碰了幾次杯后,白如旺就又接著說:“老闆讓我問你,國企改革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肖向民背上的汗都要出來了。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失誤:自己到湖海去,那是鄭重祥欽點的,工作情況如何,怎麼能不及時報告,還要領導反過來問。太被動了。
他這才領悟到姚蕊當初跟他說的,有空要經常找鄭書記和欒源去彙報工作的重要作用。
肖向民在內心微微感嘆了一句:姚蕊還是不虧當過市長,高瞻遠矚啊。
肖向民趕緊就把湖海的建設發展情況和下一步發展計劃,把白如旺和楊文濤當成了鄭重祥、欒源來向他們詳細作了彙報。
“全面抓好城市社會經濟建設發展規劃、新工業中心建設先行,推進國企改革,再輔以土特產品帶動農業發展,解決農村剩餘勞動力,加快農民致富,是這個意思吧?”白如旺迅速從肖向民的彙報中提煉出重點內容來。
肖向民連連點頭,謙虛地說:“對,這就是我們湖海設想的整體發展規劃。還請如旺兄、文濤兄和楊濤兄多多指點。”
郭文濤和楊濤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肖向民知道,他們是不會發表什麼意見的,甚至白如旺也不會。這是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言行,在外界看來都是代表着領導的意思。但他們肯定會把他今天彙報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然後連同自己的看法和意見迅速地向他們的領導報告,如果領導有什麼指示,他們這才會轉達給肖向民。
果然,白如旺並沒有說什麼,表情很平淡,只是嘴裏輕輕地唔唔了兩聲,便又端起酒杯一一和大家碰起杯,儒雅地品着。
酒喝到後面,頻率就越來越少了。白如旺和郭文濤出言謹慎,肖向民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就扯了一家常。但男人聊家常都不會有太大的興趣。白如旺、郭文濤的職級雖然低於肖向民和楊濤,但位置重要,國家大事,事關政治,也不便談論,慢慢的竟然沒什麼話可講了。
楊濤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還是有意打破這種沉悶,竟突然說到了湖南申請農業實驗基地的事。
白如旺聽了顯得很重視,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他,突然扭頭看着郭文濤說:“這個叫什麼雲天來的,你們組織部對他的情況是不是了解?下一步,湖海撤縣建市后,會歸省直管。現在的黨政主官任命應該有通過你們吧?怎麼會任命這種人去這樣的地方呢?”
郭文濤笑了一下說:“一秘,你知道,這種事,領導沒讓過問。我也是當睜眼瞎。特別是組織人事方面的最敏感。能不知道的,我還是盡量不去知道。”
白如旺點點頭,嗯了一聲,又問了楊濤一些細節方面。然後也沒再說什麼了。
又吃了一陣,看看時間快九點了,白如旺就笑着問肖向民:“怎麼樣,我們去泡個澡,放鬆一下?”
肖向民雖然在縣城,但因為家在省城,以前又到過香港,當然知道白如旺嘴裏所說的洗澡是什麼意思,當然,他相信,白如旺說的泡澡,不會像香港那麼複雜。肯定是很單純的。至少,白如旺和郭文濤他們有更複雜的想法,也不會與他和楊濤一同去。
肖向民知道,白如旺能請他一起泡澡,就顯示他在白如旺心目中的關係地位是比較重的了。也許,這也是白如旺最好表達他的心意的一種方式:開玩笑,省委一秘會隨便與人赤身相見啊?
肖向民也知道,白如旺可能也只是表達一下心意,並不一定真的想請他一起去泡澡。做為一個省委一秘,即便是領導不在身邊,也一樣有很多工作要處理。就是沒有,也想多利用這點閑暇時間陪陪老婆孩子。他如果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真的答應去了。也許此後,恐怕就不會再有這種機會跟白如旺和郭文濤一起單獨吃飯喝酒了。
肖向民立即笑着說:“你們平時那麼忙,好不容易有空,你們去放鬆放鬆很有必要。我得回去陪老婆孩子。不敢太遲了。”
白如旺笑了起來說:“你這傢伙。孩子都生了。還這麼恩愛啊?”
肖向民笑道:“例行公事還是要的啊。最主要是孩子剛好生病了。我既然回來了,就得幫着照顧着點。如旺、文濤,還有楊濤,今天晚上真的很謝謝你們。我們幾個人在一起隨意吃喝,隨意聊聊天,真是愜意。”
白如旺就先站了起來,並把酒杯端起來說:“那行。向民要回去,我們大家也都回去儘儘義務。來,一起幹了。”
喝過酒了,一路邊走邊聊着出了酒樓。
白如旺和郭文濤用的省委辦公室派的車,駕駛員看到他們出來,已經開過來要門口等着。大家也就握着手告別了。
楊濤的車送他過來后,就先回去了。肖向民就把他送回去,然後自己才回干休所。
家裏人都已經去休息了。肖向民洗完澡,回到樓上房間。
他敲了下門,沒人回應,便悄悄地推開走了進去,看到姚蕊和肖姚都睡著了。
姚蕊的衣服沒有拉下來,一隻**還露在外面,估計太累了,給孩子餵奶時,邊喂邊睡著了。
肖向民走過去。輕手輕腳地幫姚蕊把衣服拉了下來。
姚蕊被驚動了,懶懶地睜開眼看了肖向民一下,夢囈一般地問:“回來了?”
肖向民拉過被子給姚蕊蓋上笑着說:“剛回來,你趕緊睡吧。”
姚蕊嗯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肖向民心痛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又掖了掖肖姚蓋的小被子。自己去把鋪蓋抱過來在地上鋪好,很快也睡著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
肖向民見肖姚恢復得很好,已經又活蹦亂跳的了,也就放了心,對姚蕊說:“我得回去了。”
姚蕊說:“不能下午走?”
肖向民說:“現在很多事還沒有理順,我在家裏也不安心。”
“那好吧。你把新車開去。叫個駕駛員自己過來開吉普。”姚蕊點點頭說。
“不啦。那車太招搖。楊濤告訴我,省委書記和省長的配車都沒有我好。我要開着這車去上班,說不定還要惹出很多無謂的是非來。還是放家裏。我回來的時候就用它。對了,過陣子,你要是有時間也去學。這開車的技術,以後肯定是人人都必備的。”
“等過陣子再說吧。還有件事,我想跟你也說一下。”姚蕊接著說。
“嗯,你說。”
“爸媽說想在這邊註冊個公司,投資房地產,讓我出任總經理。你怎麼看?”
“你自己的想法呢?”
“我覺得孩子生了,帶她有姆媽幫忙。而且公司在省城,又是自己的公司,有什麼事,我隨時可以回來。姆媽要是照顧不過來,我們還可再請保姆,現在又不差錢。”
肖向民笑着說:“是不是在家呆不住了?”
姚蕊點着頭說:“這幾天,我照鏡子發現都有皺紋了。我擔心,再不做點事,過幾年恐怕就真的老了。再說,兒子過兩、三年也開始要上學了。到時候我做什麼?”
“行,這事你自己決定。不管做還是不做,我都支持。只要你能開心,你能高興就行。”肖向民說。他覺得姚蕊說得有道理。
“那我就給爸媽答覆了。”姚蕊說。
倆人又擁抱了一會兒,肖向民便下樓開了單位的吉普車回湖海去了。
……
湖海縣直機關,雲天來辦公室。
雲天來正在聽取街道黨工委書記齊雲飛的彙報。
“我的一個親戚在古軾鎮下洋村,我昨天找他談了。沒想到肖向民他們工作做得那麼到位。任我怎麼說,我那親戚就是要搬遷。他說,只要讓簽合同。他馬上就簽。兩年後就可以住到城裏去,租房還有租金,以後孩子還可以在城裏上學,每年還可以收取土地租金和分紅,多好的事。說他是一百個願意干。怎麼也不肯聽我的。”齊雲飛喪氣地說。
“那就沒別的辦法了嗎?”雲天來皺起眉頭。
“有是有,我弄怕出事。”齊雲飛說。
雲天來問:“會出什麼事?”
“我想叫幾個人去嚇嚇那些農民。”
“嗯。這倒是要慎重了。”雲天來眉頭皺得更深,“你再想想有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齊雲飛想了一陣說:“那這事反正就交給我來做。我會給他們出難題就是了。雲縣長,你就放心吧。”
“嗯。”
雲天來現在才對這個齊雲飛沒什麼信心呢。前兩天商量的時候,胸脯拍得砰砰響,今天就說不行了。現在又說交給他去做。他能放心得了嗎?
齊雲飛走後,雲天來想到了一個人,剛才齊雲飛的話倒是讓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雲天想到的人是周昌旺。
他覺得周昌旺被肖向民把常委和政法委書記一起給擼了,心裏一定很氣憤。這時候,只要自己伸出一隻手,周昌旺肯定會像見到救命稻草一般地緊緊抓住。
他立即給周昌旺打了電話。
果然,周昌旺聽到是雲天來找他,馬上激動了起來。似乎一下有找到組織的感覺。
“雲縣長,你好。”
周昌旺以前當常委,又是政法委書記的時候,頭都是抬得高高的,一般人連正眼都不看,講話聲音也很響。但現在什麼都沒了,知道不低頭也不行。
雲天來沒有跟他說多少話,只是問了他的現狀。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整天在家無所事事,空度日而已。
“有時間到我這裏來坐坐,別總在家裏獃著。又沒犯多大的錯。”雲天來說。
“好,你現在在辦公室嗎?”周昌旺立即顯出一副急於見雲天來的樣子,“我想現在就去找你。”
“在。你過來。我等你。”雲天來說完直接把電話掛了。
周昌旺聽着突然響起了嘟嘟聲,愣了一下。但隨即馬上想到了自己已經不再是常委了。輕嘆了一聲,放下電話,就到縣政府去找雲天來。
倆從閑聊了一陣后,周昌旺就開口說:“雲縣長,我這樣一直在家裏獃著也不是事。你看,你能不能幫着說說話,讓組織抓緊給我安排份工作?”
雲天來很爽快地說:“我會去反映的。這個你放心。”
“太謝謝雲縣長了。”周昌旺有點感激涕零。
“不用謝我。有件事,你看能不能去做一下。”雲天來說。
“你說。”
“肖向民搞的那個新工業中心建設,涉及到拆遷的問題,有人反應老百姓很不滿意。說工作人員有中飽私饢,趁機漁利的做法。你是老政法的,現在又在家,是不是利用這個機會去調查一下。不管怎麼樣,還是黨員幹部嘛,還沒退休嘛。老百姓的嫉苦和呼聲,也還應該繼續關注吧。”雲天來打着官腔說。
周昌旺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雲天來這是要給肖向民來個釜底抽薪啊。也是想以此做為條件交換,只要自己幫他做了這件事,他才會幫自己的。
周昌旺想了一下,覺得要是自己不答應,雲天來肯定也是不會幫自己。自己總不能這樣一直下去。這種無所事事,整天在家裏的日子,過得真不是滋味。他已經過怕了。
“好。我去了解一下。”周昌旺答應了下來。
“劉愷明現在在幹什麼?”雲天來又問。
“還不都是在家裏混日子。”周昌旺嘆了一口氣,“還有劉榜開和那個祖雙慧,現在都沒有具體明確工作崗位。這都怪我……”
雲天來擺了一下手說:“你不要自責了。這覺得這個處罰太過了。連批評教育都沒有,就直接擼人。這種做法太武斷了。我們的工作一直在講治病救人,可肖向民哪有點救人的想法。他的目的其實就是很明顯,就是找借口把你們拿下來,好換上他自己的人。”
周昌旺當了幾年的常委了,也不是傻瓜,聽到這裏完全明白了。這雲天來是拉開架勢要跟肖向民幹了。雲天來找他,那是準備擴充勢力,和他站在肖向民的對立面。
周昌旺想了一下,覺得要不跟着雲天來,這一輩子怕是毀了。雖然隱隱覺得雲天來做法有些不太妥,可自己都成這樣了,還管什麼妥不妥。萬一幫雲天來成功將肖向民扳倒了。說不定自己還可以官復原職呢。管他的,只要能把肖向民扳倒了就行。
“謝謝雲縣長的理解。我回頭馬上到古軾鎮去了解情況。”周昌旺想到這裏,態度明朗了起來。
雲天來擺擺手說:“你哪裏要自己去打聽啊。古軾鎮派出所所長奚以為應該是你手上提拔的吧?”
“嗯。”周昌旺沒想到雲天來對自己的情況了解得這麼清楚,有些吃驚。
雲天來說:“讓他去幫你調查一下情況,他會不願意嗎?”
周昌旺說:“要是我還當常委,還當政法委,應該沒問題,現在……”
“他不會是個白眼狼,忘恩負義的傢伙吧?”雲天來目光直視着周昌旺。
周昌旺忙說:“行。那我找找他。”
“嗯。”雲天來點點頭說,“他在那裏當了兩、三年派出所所長了,情況熟悉。如果能說動他去調查,比你親自去要強得多。還有啊,既然你想翻盤,那就得學會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來幫助你。你現在要把劉愷明、劉榜開和祖雙慧,甚至李學紅這些人再團結起來,才有力量去對付把你們變成現在這樣的人。這個你不會不懂吧?”
周昌旺聽到雲天來教訓起自己,心裏想:馬的,這要你來教嗎?我當常委當政法委的時候,多少人圍着我轉呢。可一想自己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心就虛了,不由自主地朝雲天來點頭說:“謝謝雲縣長指點。我回去馬上聯繫他們。”
“嗯。也告訴他們,有什麼想法可以過來找我談談嘛。都是革命同志,機會成熟,我會幫他們去想辦法去考慮的。”雲天來拿出來誘餌來。
周昌旺明白了雲天來的意思,便說:“有雲縣這話,大家一聽都會聽雲縣長的。”
“嗯。那就這樣,你們去做你們該做的事。我希望能經常聽到你們佳音傳來。啊。”雲天來說著站起來,朝辦公桌走去。
周昌旺知道這是談話結束的意思了,忙站起來說:“有什麼情況,我們會及時向雲縣長彙報的。請雲縣長放心。”
雲天來從地到辦公桌後面的椅椅子上,看着周昌旺走出門去的背影,心裏不由暗暗得意了起來:肖向民,你要跟我過意不去。好,我就給你攪攪局。別以為別人都不行,只有你厲害了。我就要看看你怎麼栽筋頭。
…….
肖向民回到辦公室,立即讓張鐵把趙若英叫過來。
“若英,周昌旺、劉愷明、劉榜開和祖雙慧幾個人有沒有考慮好怎麼去安排他們?總要有事讓他們去做。雖然他們犯了錯誤,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嘛。”肖向民讓趙若英坐下后,立即說。
趙若英說:“你上次跟我交待過後,我就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但目前還想不到有合適的崗位安排他們。”
“這樣也不是辦法。”肖向民說,“都放到工廠去,你覺得怎麼樣?”
“劉愷明、劉榜開和祖雙慧放到工廠去,工作可能比較容易做。周昌旺怕是不行。”趙若英說。
肖向民想了一下說:“要不這樣,你先找他們個別談一談,看他們有什麼想法,也摸一摸,他們有什麼特長,比如新工業建設中心有沒有適合他們的崗位等等。然後再說。”
“好。我先找他們個別談一談。”趙若英說。
“行,那你先忙你的去吧。”
趙若英卻又說:“還有一件事要向你彙報。”
“什麼事?”
“吳正他們那邊已經把擬提拔和調整的人員名單報到組織部了。我們準備這兩天就組織下去考核。”趙若英說。
“好啊。”肖向民說,“抓緊點。公安的工作很重要。盡量尊重他們的意見。但考核一定要嚴。確實發現不符合要求的人員,要及時向吳正他們反饋。我上次看到他們要提拔和調整的人員基本上都是副所長以上的人員吧?”
趙若英說:“對。但我們組織部只考核擬提任和調整的副科級以上人員,副科級以下的人員調整,由他們局自己考核。”
“好。抓緊去完成。”肖向民說。
趙若英便起身告辭着走了。
肖向民也站起來,把張鐵叫了進辦公室說:“張鐵,你收拾一下,我們到新工業指揮中心去看看。段高明找過我嗎?”
“沒有。”張鐵回答說,“規劃局的規劃科長找我談過,說他也想參與規劃。”
“誰?”肖向民腦子裏沒這個人的印象。
“吳源電。”
“他這次沒有參加嗎?”
“聽說是他跟規劃建設局局長郭樹傑關係不好,所以郭樹傑沒讓他參加。”
“他會做什麼?”
“以前黎貫煌在的時候,有什麼基建規劃,都是讓他去做。郭樹傑反而靠邊站。”
肖向民笑了起來:“一個小小的規劃建設局也搞得這麼複雜啊。這樣,既然他找你了。這個人情你就給他。你跟郭樹傑說說。但是一定要對吳源電講清楚,是讓他去工作,不是讓他去找事。郭樹傑是他的領導,他就必須聽郭樹傑的。有什麼事可以通過正常渠道向上一級領導進行反應。要是純想去攪事的,今天去了,明天可能就會又被踢出來。”
“好,我知道。”張鐵說著出去準備,並通知了駕駛員把車開到樓下來等。
一會兒,肖向民帶着張鐵就一路往新工業中心指揮部而去。
新工業中心指揮部暫時設在鎮政府里。
鎮裏專門騰出一幢兩層樓做為總指揮部臨時辦公室。
段高明的總指揮辦公室就設在二樓的最後一間。
鎮委書記和鎮長也是指揮部里的副總指揮,他們在指揮部沒有專門的辦公室,還是在原來的辦公室里辦公。
肖向民沒有打招呼,直接過來,就是想看看段高明獨立負責一個項目的自覺性和靈動性。
車子到了鎮外,他就讓司機停了下來,和張鐵的一起走路進去。這樣就不會讓人發現他們來了。
肖向民對新工業中心的建設極為重視。
他覺得這是整個湖海發展建設的第一步,搞好搞不好,對繼續推進下面的工作非常的重要,也非常的關鍵。要不然,他也不想搞這種突襲性的檢查。
肖向民帶着張鐵快速上到了指揮部那幢樓。
剛一到樓上,就聽到上面的爭執聲。
他看了一下手錶,此時還不到兩點。
“指揮部的人中午沒有休息啊。”肖向民邊走邊說。
張鐵也聽到了聲音說:“看來,他們很拚。”
“走,我們上去看看。爭執得這麼激烈,也不怕吵了人家鎮政府的辦公嘛?”肖向民加快了腳步,很快就來到了爭執的房間。
那是指揮部的臨時會議室里。
段高明坐在上首靜靜地聽着。
章一法和倆個學生從在一邊,郭樹傑和倆個規劃員坐在另一邊。
“章教授,我覺得劃分成五個區或者六個區,都可以,但是功能區的設定恐怕不能按你們想的那樣來。我在這裏時間也比較長,對這裏的地理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舊工廠安置區應該放在東邊那一頭,因為舊工廠大都設備老化,處理污染能力較弱。放在東邊那一頭,可以在那邊統一建造一個污水處理廠,再通過下水道,將處理好的污水排到金河流走。這樣才不會造成污染。您覺得呢?”郭樹傑分析說。
章教授沒有說話。
他的學生季顯聽了說:“郭局長說的也有道理。但是舊工廠安置區如果放在東邊,那就得建造兩個污水處理廠。這樣會增加你們的投資。”
規劃局的規劃員李說:“我覺得新型的工廠自身治污能力比較強,可以把污水直排到金河,不需要再造污水處理廠進行處理。污水處理廠的重點應該是處理老工廠排出的污水。要不然,整個工業區的污水都要通過污水處理廠的話,這個廠得建多大。可能還得另外造一個水庫才行。”
章教授的學生吳不能也準備接過來說。
章一法擺了擺手,不讓他說,自己看着段高明說:“段縣長,要不這樣。我們做兩套規劃案。一套把舊工廠放到東頭,一套把舊工廠放在最西頭。最終由你們縣裏自己去決定。因為這個涉及到環保的問題,我們在這方面的知識是個短板,就不好給你們做主了。”
段高明點點頭說:“也好。這樣就可以暫時避免分岐,把工作進行下去。”
肖向民感動地走了進去說:“大中午的,你們也不休息一下,還在討論啊?”
段高明和郭樹傑幾個人見了,都趕緊站了起來。
“肖書記你怎麼來了?”段高明吃驚地看着肖向民,“你不是回家去看兒子了嗎?”
“他沒事了。就一點感冒發燒,已經好了。我就趕回來。來,大家坐,你們繼續談。我在邊上聽。不影響你們的討論。”肖向民沒有坐到上首去,隨意拉了一張桌子,坐在郭樹傑身邊。
段高明還是坐回上首的位置,然後向肖向民彙報說:“規劃圖總體沒有大的變化,就是功能區怎麼安排,這個比較複雜。因為涉及到環保問題。”
“我剛才聽到章教授的話了。真是難為章教授了。”肖向民看着章一法說,“請你們來做規劃的,結果這環保問題也要讓你們來幫着考慮。太不好意思了。”
“肖書記你就別說這種話了。說來慚愧,我們對環保問題真是一竅不通。所以,也給不出什麼好的意見和建議。”章一法謙虛地說。
肖向民點點頭說:“這不怪你們。高明同志,這件事,我看還是讓環保局的同志過來決定。他們要是也拿不定主意就請市環保局的人過來,再不行就直接到省里請市城的環保專家過來。省里要是你們請不動,確實需要,你們跟我說,我出面去請。”
章一法就笑了起來說:“向民說得對啊。這事就應該請環保局的人過來。我們又都不懂,在這裏瞎爭論什麼。”
肖向民就對張鐵說:“你用我電話現在就打給環保局局長,讓他帶個專業強的人馬上趕到古軾鎮來。”
“好。”張鐵拿着肖向民的電話走到會議室外面去打。
肖向民就看了看大家說:“章教授,你們繼續吧。不要管我。當我是透明的就行了。”
章教授笑了起來說:“現在進入內部的基礎設施規劃,主要是新工業管理中心的規劃和道路、水電及排水設施,還有排污等的規劃。這些本來是交給我這倆個學生去做了,但今天遇到了這個排污問題,他們不敢做主,就請段縣長和郭局長一起過來討論一下。一時沒想到請環保部門的專業人員來諮詢。慚愧啊。”
段高明趕緊笑着說:“術業有專攻嘛。要說慚愧的人,應該是我。我是做協調指揮的。本來應該想到這一點。”
肖向民擺擺手說:“這些就不說了。你們中午怎麼都不休息一下啊?”
章一法說:“寢食不安啊。每次看你都那麼著急。我們也急。不過,等新工業中心完全規劃好后,你們有事幹了。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估計兩個月後,我們會輕鬆下來。”
“新工業中心的規劃方案報上去后,批下來沒有?”肖向民又關心地問。
“市裡已經批了,今天已經寄到省里去。一、兩天應該就會有消息。”章一法說,“只要規劃案上面是我簽的字,審批都不會有問題。關鍵是要做好。這是一個專業人員應該有的職業道德和職業精神。於別的無關。”
“謝謝章教授,我真的感到太慶幸了。要不是請到你們過來。恐怕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起步呢。”肖向民真誠地說。
“肖書記。要說感謝,我也得感謝你。我這倆個學生雖然是比較優秀,但天生懶惰。這次過來,看到你一個縣委書記那樣不辭辛苦,兢兢業業的,都被感動。都說再也不能懶了。要不然,如果以前,中午時間讓他們來幹活,可能比讓他們去死都難。”章一法說得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肖向民笑了起來,看着章一法的倆個學生說:“其實,我們的年輕相差不多。你們想的,也是我想的。但我的想法是青春真的很短。一晃就過去了。不趁着有精力多做點事,以後想做,可能都沒辦法做了。十年不長啊。我回頭看一下,從我退伍到現在也都已經快十年了,想想跟眨了一下眼沒什麼區別。你們有這麼一個好的導師來帶你們,真是幸運。我連大學都沒機會上。你們實在應該珍惜。”
“肖書記,你就是我們的榜樣。我們到湖海來后,被你的這種工作精神感染了,干起活來也都不覺得累了。也正因為這樣,我們的導師給我們多傳授了許多在課堂里學不到的東西。真是感到收穫不小啊。”季顯靦腆地說。
章一法就看着倆學生說:“不是我想多傳授你們知識或者不想傳授你們知識。很多知識光理論上講,今天講完了,明天你們就會忘了。但是如果結合實踐了,你們自己去做了,出現了問題,我再給你們指導。你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這些日子,你們做得勤快了,腦子也真的用起來,當然就會不斷發現問題,我也只好不斷地指導你們。所以,你們以為是我看你們勤快,才教你們。其實,關鍵是因為你們主動工作了。”
大家聽着,都笑了起來。
段高明說:“今天中午真是收穫不小。這樣,那你們繼續討論其他的問題。我到辦公室去單獨向肖書記彙報一些事情。”
肖向民過來也想聽聽段高明新工業中心的進展情況。雖然只隔了一天時間,但肖向民都很想知道這一天時間,新工業中心都做了什麼事。他總覺得時間貴如油,一天也耽擱不起。
段高明請肖向民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慢了小半步,朝他的辦公室走去。
倆人進了段高明指揮部辦公室。
肖向民看到裏面很簡陋,只有一張辦公桌,一個文件櫃,還有一套舊沙發,就在沙發上坐下說:“高明同志,你很節約啊。”
“指揮部目前還沒有專項資金啊,你讓我怎麼花錢?”段高明也坐了下來,見通訊員剛好拿了開水進來,就接過來邊沖洗起茶壺邊說。
肖向民朝段高明擺了下手說:“你不用泡茶,給我杯里加點開水就行了。”
段高明便放下水壺,接過肖向民自帶的杯子,往裏面加了點開水。
肖向民喝了一口,把杯蓋蓋好接著說:“我已經交代財政局了,先從我的那個什麼領導基金里划十萬過來給你開支。衛紅還沒跟你說嗎?”
“還沒有。不過,你這錢,我也不敢花啊。”段高明笑起來說,“從你牙縫裏扣出來,我能花得安心嗎?”
“你說什麼呢。那錢本來就是公家,只是放在領導基金的項下。不是說只有我能花那錢。指揮部的辦公設施還是要抓緊置辦起來。沒有辦公設施,怎麼辦公?你就用這破桌子破沙發的,以後工程隊進場,看到這樣子,還以為縣委縣政府虐待你們指揮部呢。我可不想背這個罵名。”肖向民也笑起來說。
“那行,你既然這樣說。我就花了。”段高明高興地說。
“這兩天有沒有什麼事情?”肖向民就接着問。
段高明說:“有一個新的情況,我得向你彙報。”
“你說。”
“今天有村民找鎮長反應說有人過去煽動他們不要搬遷,說是政府騙了他們的。如果一搬遷出去,不但土地沒了,房子也拿不到,更不可能拿到什麼租金和分紅。”段高明彙報說。
“是什麼人,知道嗎?”肖向民皺起了眉頭。
搬遷的事,鎮裏做了大量的宣傳和調查工作,已經得到了村民的信任。村民們都爭着想搬。只要把土地測量出來,每家每戶登記確認了,便可簽訂合同,實施搬遷,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事來?
“村民說不是他們村裏的人,也不是鎮裏的人。但不肯說出到底是什麼人。鎮裏已經讓派出所派人去調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段高明說。
肖向民站起來,走到窗外,看着外面成片的村莊和土地,想了一下,才又轉過身來,對段高明說:“這件事關係重大,一定要密切關注。查出來是什麼人干,要立即向縣委報告。不是村裏的人,也不是鎮裏的人,那這事根本就與他們沒有關係。他們這樣做純粹就是挑拔離間,是搞破壞。一定要引起重視。否則,鎮裏前段時間的工作也就白做的了。更會影響新工業中心的建設進度。”
“好。我們會儘快調查出是什麼人在搞鬼。”段高明生氣地說,“查到了,一定不會輕饒了他們。”
“一會兒,我也會轉到鎮裏去找尤全經和葉滔,跟他們強調這一點。”肖向民點點,接着問,“其他還有什麼?”
“還有就是人的問題。現在指揮部基本上就是我光桿一個。下一步工作一旦開展起來,需要不少人手。現在得抓緊準備才行。”段高明說。
“我今天過來,也想跟你商量這件事。周昌旺、劉愷明、劉榜開和祖雙慧這幾個人你要不要?”肖向民看着段高明問道。
段高明馬上臉露難色,支吾着問:“這……這是……直接分配過來,還…..是…..”
肖向民笑了出來說:“你不用緊張。是來徵求你的意見的。不是要強加給你。你如果要,我讓趙部長去做他們的工作。這幾個人雖然犯了錯,但不是什麼大錯。也讓他們反省這麼長時間了,應該給他們事做。否則,別人就以為我是在整人,不是在整頓作風紀律。你不用急着回答,考慮清楚了再說。但是有一點,我得跟你說明。如果要,他們馬上就可以過來工作。要是不要,你要人,可能得自己去找了。我反正都會支持你,給你編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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