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血透室
1998年全國研究生才錄取了7萬多人，而到了2022年，這個人數暴漲到了124萬人。
由此可見，在這個年代，想讀個研究生有多難！
這個難，一方面是體現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基數少，大學生一共就沒幾個，有資格考研究生的當然更是稀少。
但另一方面，社會對於研究生投入的資源不足，研究生名額緊缺，各地區信息壁壘高築，甚至是人情社會的弊端干擾公正錄入原則，這些都是不能忽視的原因。
就拿李齊這個現成的大學生來說。
即便開了外掛，擁有【全學科知識樹】提供的超強學習能力，卻仍然不被陳濤看好，篤定他這麼複習下去肯定考不上研究生。
沒有大綱、沒有領路人、甚至連省醫大具體的研究生考試時間都不知道……
說實話，李齊自己也沒什麼把握，只是想着暫時走一步算一步。
可沒想到，轉機這麼快就來了！
“陳院長，誰手上有省醫大考研的真題卷？這可是機密文件啊，他能給我嘛？”李齊有些激動，但同時也有些擔憂。
陳濤看了一眼坐在門口正在打鼾的圖書管理員，思考了片刻后，壓低聲音道：“走吧，咱們在路上邊走邊說。”
“好！”
兩人於是趕緊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圖書館，走在鋪滿月光的青石小路上。
晚上十點多的醫專校園很是靜謐，只有不遠處池塘里傳來一陣陣蟲叫蛙鳴。
陳濤帶着李齊走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你去血透室，找一個叫朱永德的病人。”
李齊一愣：“朱永德？病人？他手上有省醫大的考研真題？”
陳濤搖搖頭：“他沒有，但他兒子有，他兒子前年考上了省醫大研究生，馬上就要過年了，他現在應該放假回來了。”
兩人就這麼沉默的走了一會兒，李齊見陳濤沒了下文，頓時有些疑惑道：“陳院長，我該怎麼去找他兒子要真題啊，這種東西恐怕不是能輕易給別人的吧。”
陳濤卻是一臉嚴肅道：“這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可要和你提前約法三章，今天這事兒你知我知，你可別扯着我的虎皮在外面招搖撞騙，被我發現了，我可不輕饒你！”
李齊有些無奈道：“那陳院長你總得給我些提示吧，不然平白無故的，人家怎麼會給我真題啊。”
陳濤笑了笑，拍了拍李齊的肩膀：“年輕人，別總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要學會適當放鬆，快過年了，你也該給自己放放假了。”
李齊還想要再問什麼，可陳濤卻背着手，晃晃悠悠走向了另一條岔路口，竟然就這麼甩手走了！
看着陳濤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直至消失在岔路盡頭，李齊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
或許是因為前世的失敗，這輩子的李齊或多或少都有些急功近利了，雖然知道準備不足，明年考上研究生的幾率並不是很大。
但李齊還是投入了大量的時間、精力，每天在醫院忙完，下班后還要來圖書館看書看到閉館。
說實話，李齊不是鐵人，即便有秒睡的能力，以及之前獎勵的兩點體力，但李齊這段時間還是明顯感覺到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年輕是本錢，但卻不是揮霍無度的借口，陳濤院長就是個例子。
在月光鋪成的小路上走了一會兒，深夜的寒風吹得李齊忍不住搓了搓手，被知識塞滿的大腦也不由得清醒了一些，這讓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陳院長和自己說這事兒，與其說是想指點我，倒不如說是在丟煙霧彈，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
“他這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他年輕時候的影子嗎？想讓我放慢一點腳步？”
想明白了這些，李齊不由得笑了笑，長舒一口氣，向著出租房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的幾天裏，李齊確實不太能集中注意力看書。
每次一看書，李齊就會開始自我質疑，這本書會考嗎？如果不考，那自己為什麼要讀？
當學習開始抱有目的性，變成了一種接近目標的工具，那麼它也就失去了最初的樂趣，變成了一種痛苦與折磨。
既然看不進去書，那索性就不看了！
李齊也算是想明白了，前世他都失敗過一次了，這輩子就算再失敗，還能比前世更差嗎？
何況創傷外科目前還在高速發展期，自己這個時候還分出許多精力去準備考研，確實不太明智。
至於血透室里那個叫朱永德的病人，李齊根本懶得去找。
省醫大曆年的考研真題都是出自研究生院的內部題庫，這些都屬於機密文件，絕對不可能輕易外泄的。
內部人員泄題，那更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朱永德兒子考上省醫大研究生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陳院長既然知道，那其他人沒道理不知道。
換句話說，朱永德兒子就算膽大妄為，真的敢泄題，那這條路也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哪裏還輪得到自己？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1998年也逐漸走向尾聲，年味漸濃。
這天，李齊剛剛來到科室，便看到余嘉誠正踩在板凳上貼倒春，江雪茹在旁邊指揮，一會兒說往左邊偏偏，一會兒又說再往右邊偏偏。
“你成不成啊？一會兒左一會兒右的，要不然你來貼，我來指揮。”余嘉誠不耐煩的回頭看江雪茹。
“哎呀，本來都已經正了，你幹嘛回頭啊！”
江雪茹氣的直跺腳：“我的眼睛就是尺，再往左邊偏偏！”
看到科室同事如此團結友愛，李齊欣慰的點點頭，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新年好啊，李組長。”
李齊屁股剛挨上板凳，老總便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看着李齊一臉的諂媚。
“過年還有一周呢，有屁快放，是不是又闖禍了，想讓我給你擦屁股？”李齊沒好氣道。
“這次真不是！”
老總矢口否認，但很快又低聲下氣道：“但確實有事情想讓李組長通融通融。”
“說。”
“我女朋友來找我了，今天能請個假嗎李組長！”
李齊有些意外的看向老總：“伱女朋友？你哪來的女朋友？”
老總突然有些扭捏起來，吞吞吐吐道：“剛談的，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就想趁着科里不太忙，請半天假，去陪陪她。”
老總老總，說的就是老在醫院，總在手術台上。
辛苦了一年，臨近年關，李齊不可能殘忍到連這麼一點小小的心愿也不滿足他。
“半天？看把你可憐的，等會兒交完班你就走吧，我讓余嘉誠幫你帶一天，明天早上八點之前回來就行。”
“謝謝，太感謝李組長了！”
老總握住李齊的手，用力的上下搖晃了兩下。
等對方鬆開手，李齊卻感覺手心裏好像多了什麼東西。
攤開手一看，是一張會診單。
“李組長，你好人做到底，等會兒幫我把這個給余嘉誠吧，今早剛發來的急會診，等會兒開完晨會差不多就該去了。”老總厚着臉皮在那兒說道。
李齊卻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一樣，目光直直盯着會診單右下方鮮紅色的科章。
——血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