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動手！
“邱主任，急診科那邊有個撕脫狀斷指的病人，我已經讓他們把病人送到手術室來了，您看是不是……”
骨科老總就像是遇到屎的蒼蠅一樣，尷尬的不停搓手，湊到手術台旁邊，小心翼翼的對着正在揮舞着骨鋸的骨科主任邱勇說道。
邱勇擁有一副標準的骨科醫生身材，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骨架巨大，站在身材苗條的器械護士旁邊，就像是一頭史前巨獸一樣，充滿了威圧感。
“撕脫狀斷指？”邱勇揮舞着手裏的骨鋸，不顧眼前的血沫橫飛，語氣平淡道。
“嗯，一個七歲男童，手指卡在柜子的玻璃孔里，失足摔下來之後手指被拽斷了，目前斷指已經超過12個小時了。”骨科老總參考了李齊的描述，簡明扼要的說道。
“還是個孩子？怎麼拖了這麼久？”邱勇粗厚的眉頭微微一皺，手術間裏的眾人頓時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骨科老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硬着頭皮說道：“病人之前在縣醫院那邊耽誤了時間，剛剛才送到我們醫院。我知道情況緊急，所以趕緊就讓急診科把人送過來了，不過手術難度太大，估計還得邱主任您出手。”
邱勇沉聲道：“嗯，知道了，我這邊快結束了，等會兒我兩一起去。”
骨科老總心裏猛地一緊：“邱主任，我那邊還有一台……”
這時，邱勇手裏的骨鋸猛地砸在器械台上，這動靜太大，把骨科老總嚇得一激靈，剩下的半截話立刻咽了下去，說不出口了。
“骨釘！”
邱勇伸手，器械護士幾乎是出於本能一樣，把一根拇指粗細的骨釘遞到了他的手上。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邱勇轉頭，虎眼瞪着自家老總道。
“咳，我的意思是，我都當了快一年老總了，也不能總麻煩邱主任你出手，等會兒我來主刀，邱主任你在旁邊多多指導，我爭取趕緊掌握撕脫狀斷指再植的技術要領。”
“嗯，這還差不多。”邱勇冷哼一聲，收回目光，繼續手術。
……
……
與此同時。
另一間手術間內。
“好了，現在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骨科那邊過來手術了。”換上洗手衣的江雪茹伸了個懶腰，如釋重負道。
同樣換上洗手衣的李齊，此時卻有些避嫌的移開目光，不敢去看江雪茹。
江雪茹察覺到了李齊的異樣，愣了一下，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富有且慷慨。
她挑的洗手衣太舊了，衣領有些變形，剛剛她那麼用力伸懶腰，大好春光估計都被李齊看了去。
白皙的臉上微微泛起一抹羞紅，只見江雪茹狀做隨意的從頭上取下來個發卡，把衣領一夾，衣領下的風光倒是被遮蓋了，可胸前的起伏曲線卻又變得格外搶眼。
“你留在這裏，我去看看骨科那邊還有多久結束。”江雪茹找了借口，看樣子是想去換件合適的洗手衣。
李齊十分配合的點點頭，眼睛特意看向別處：“行，雪茹姐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電動門緩緩合上，確定江雪茹已經離開后，李齊這才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之前怎麼沒發現江雪茹身材這麼好，哦對了，前世我根本沒把她當女的。”
想到這兒，李齊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依稀記得前世的江雪茹就是個男人婆，三十歲了還沒有談過戀愛，相親在她那裏是絕對的禁忌詞彙，誰敢在她面前提起這個，她就敢翻臉，連科主任廖愛民也不例外。
可誰能想到，這個男人婆竟然隱藏的這麼深，那身材曲線簡直比那些開了特效的女主播還要誇張！
而且江雪茹剛剛是害羞了嗎？臉好像還紅了？可惜李齊沒有看清，沒辦法確認這一點。
“叔叔，我的手指呢，我的手指是不是還在爸爸媽媽那裏，他們不會忘了吧。”
這時，一直安靜的小男孩突然哭哭啼啼起來，急切的東張西望，想要找尋自己丟失的半截手指。
“沒有，你的手指就在這個箱子裏，我們幫你保管的好好的，等會兒就給你接上去。”李齊走到小男孩身邊，輕聲安慰道。
“你給我看看！”
身體的痛楚，父母的離開，再加上進入這麼一個陌生的環境中。
小男孩原本就幾近崩潰的心理防線，此時因為某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徹底土崩瓦解了。
不管李齊怎麼說，小男孩就是咬定了要看自己的斷指，不給就哭，再不給就鬧，反正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就是小屁孩最有效的溝通手段。
“好好好，我給你看你的手指，但說好了，男子漢大丈夫，看一眼之後就不準哭了！”
李齊被鬧得腦殼兒疼，想了想等會兒斷指再植的時候，小男孩不可避免的也會看到自己的斷指，現在提前瞄一眼倒也沒什麼。
反正都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倒也不至於留下什麼童年陰影之類吧。
“好，叔叔伱給我看一眼，我就不哭了。”小男孩咬着牙，強忍住淚水。
李齊只好拿來箱子，打開一條縫，給小男孩看了一眼。
小男孩也不知道是看清楚，徹底放心了，還是哭累了，不想再鬧了，反正看了一眼之後他就安靜了下來。
可就在李齊鬆了一口氣，準備合上箱子時，卻意外從箱子的縫隙中看到了一抹刺眼的紅光。
該不會……
！
李齊太陽穴猛地一跳，趕緊拎着箱子走到小男孩的背後，將箱子徹底打開。
【紅色提示觸發，是否查看，目前榮耀值3】
一枚閃爍着刺眼紅光的感嘆號出現在小男孩斷指的上方，紅光與鮮血混合在一起，給人一種極其緊迫的危機感。
斷指怎麼了？！
為什麼會有紅色提示？！
“查看！”李齊心臟猛地一跳，毫不猶豫的消耗了兩點榮耀點。
【紅色提示：錯誤的保存方式，讓斷指活性快速消失，警告，再植成功率正在下降】
【目前再植成功率73%】
【十五分鐘后，成功率降至70%】
【半個小時后，再植成功率降至66%】
【一個小時后，再植成功率降至56%】
……
李齊眉頭一皺，將手伸進箱子內。
一陣陣寒氣刺激着手背上的寒毛豎起，更是讓李齊心裏涼了一大截。
“媽的，這群蠢貨，怎麼能把斷指放在這種冷凍箱子裏面！”
大意了！
剛剛注意力一直都放在病人身上，竟然沒有檢查斷指的保存情況！
李齊暗罵自己一句，趕緊小心翼翼的將斷指從箱子裏取了出來。
正常情況下，斷指需要在4℃左右的冷藏無菌環境下保存，不需要任何液體沖洗，保持無菌、低溫、乾燥即可。
最常見的緊急保存方式，就是用乾淨的膠袋包好，然後裹上一層布，然後放進鋪冰的箱子裏。
可救護車醫生竟然把斷指直接丟進了冷凍箱內，溫度估計都已經在零下了。
“血管都已經痙攣了，肌肉、神經也壞死一部分了，不行，不能再等了，不然就算再植上了，這根手指也辦法成活！”
李齊原本的打算是，和江雪茹一起等待骨科那邊派人來，到時候自己扯着張柏年這張大旗，說不定還能狐假虎威，蹭到上台協助手術的機會。
臨床畢竟是臨床，自己一個新人，沒有手術資質，就算斷指再植技術爐火純青，也沒人敢開綠燈讓他胡來。
可眼下這種情況，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小男孩斷指上面的紅光不停閃爍，目前再植的成功率還有七成，可再過一個小時，成功率就只剩下五成了。
別忘了，撕脫狀斷指創面需要修復，即便是李齊這種好手，想要把這麼複雜的創面修復成可以再植的程度，至少也得半個多小時。
創面修復再加上再植本身，手術時長就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也就說即便現在開始馬上手術，再植成功率也只有五成多一點！
李齊可以等。
但小男孩顯然等不了了。
目光瘋狂閃爍，腦海中天人交戰，李齊最終把心一橫！
反正違規操作這種事情，他上輩子也沒少做過。
臨床強調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但李齊更明白，相比較於規矩，臨床其實更加追求結果。
只要結果是好的，沒有人會在意過程。
“而且我現在是急診科住院醫師，勉強也能上斷指再植的檯子，只要主刀不寫我的名字，掛一個二助應該問題也不大……當然了，前提是我不要失手，惹出麻煩。”
打定主意之後，李齊便不再猶豫。
洗手、戴手套、拆器械包……
沒有護士，沒有骨科醫生在場，李齊一個人照樣乾的有條不紊。
不一會兒，他便將凍得微微發僵的斷指放在無菌台上，拿起了手術刀和無齒鑷。
深吸一口氣，李齊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動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