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一個人的掙扎
秦君澤看完李遇發的微信,內心是抵觸的。
就算他和李遇的關係再好,再是好兄弟,這哥們也不能問得這麼直接吧。
再看一眼躺在病床上,依舊沒有醒過來的夏如初。
是什麼樣的命運,能讓他和夏如初這個與他沒有任何交集的女子,偏偏綁在了一起?
說是夫妻關係吧,可他們結婚好一陣子了,連正兒八經的牽手都不曾有過。
就算有牽過她的手,也是出於照顧,而不是戀愛。
他不知道此刻他對夏如初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感。
喜歡?愛?
絕對談不上。
連好感也沒有。
可能是同情,是親情,是憐香惜玉吧。
夏如初確實是一個很值得讓男人憐香惜玉的女子。
她外強中乾。
平日裏別看她雷厲風行聰明能幹,絕不會被爛人爛事所纏,看她時進笑盈盈的。
可是,她的生命力早已像是一株枯萎的樹,她等不了她的春天了……
這樣的命運又怎麼又能讓人不同情?
他拂了拂夏如初臉頰邊的碎發,剛剛手術完的她臉色很蒼白,雙唇也失了血色,乾巴巴的,沒有水色。
拿起蘸了水的棉簽后,他輕輕地擦拭在她的上下雙唇。
一遍一遍,直到她乾巴巴的唇這會兒有了些水色,這才停下來。
微信里,李遇催了一遍又一遍。
【秦君澤,說話啊】
【你在幹什麼,不會你才是美人在懷,懶得搭理我吧?】
秦君澤順着李遇的話,回復:【既然知道,還這般不識趣來打擾?】
李遇又何嘗不了解秦君澤:【切,就你?說吧,你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從上一段失戀中走出來,真正接受夏如初?】
秦君澤:【大晚上的,來找不痛快?】
李遇:【我是替你着急。】
秦君澤:【一切隨緣。】
李遇:【哥們,別隨緣了,夏如初其實挺好的。連安安也說她是你的正緣,抓點緊,好好談一場高質量的戀愛吧。】
這話是他的准岳父送給他的。
不,確切地來說,這話是商爺爺留下來的。
老爺子一直希望他所有的子孫晚輩,都能談一場高質量的戀愛,擁有真正的感情,真正的生活,而不是為家族所累的事業機械人。
他把原話送給了秦君澤。
其實不單單是因為喬長安所說的,要等到秦夏二人兩情相悅了才真正接納他。
他更希望自己的兄弟也能擁有愛別人和被別人愛的幸福。
兩兄弟在微信上聊了幾句。
秦君澤說:【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我好歹是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嬌妻進門。你和安安得抓點緊,什麼時候辦婚禮?】
李遇原本是想實話實說。
想告訴秦君澤,他和夏如初若是不能兩情相悅愛上彼此,他和安安就永遠別想領證。
但想想如果說了,肯定又會給秦君澤帶去壓力。
這哥們肯定會為了成全他和安安,就算不愛夏如初,也會裝作愛上夏如初。
他不能那樣自私,什麼事都讓秦君澤替他擔著。
他回復:【我和安安會辦婚禮的,放心。早點睡吧。】
秦君澤放下手機后,那張摺疊的陪護床依舊放在角落裏,動也沒有動一下。
他依舊沒有睡意。
也不知道夏如初術后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他一直守到半夜,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忽覺得床邊的被角動了動。
睜開眼一看,是夏如初長長地伸着手,想要去拿床頭櫃的手機卻怎麼也夠不着。
他忙把手機拿過來,遞給她,“醒了怎麼不叫我,你拿手機幹嘛?”
夏如初想要爬起來,可是身上軟得無力,加上兩隻腿都做了手術,根本爬不起來。
她只好望着脖子,在手機里翻找着微信通訊錄,“出車禍前我本來是要去見客戶的,放了客戶鴿子,我得趕緊跟人家解釋一下。”
秦君澤把她手機搶過來,“你的助理已經解釋過了,對方也理解。”
“你把手機還給我。”夏如初有些着急,“你不知道,這個客戶夏建國也在談,他想跟我搶客戶,要是我沒有完成對賭協議上的目標,公司就會被夏建國搶走。”
她沒有辦法。
媽媽去世后,沒有證據能證明媽媽是夏建國和杜芊芊推下樓的。
那個人渣夏建國,依然是媽媽的合法丈夫。
媽媽留下來的公司,夏建國才是法律第一順序繼承人。
她看中的從來不是錢。
她都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說不定哪天就沒命了,要那麼多錢也沒用。
她只是不想媽媽畢生心血落到夏建國這個畜生不如的手裏,再讓他拿着媽媽的錢去養那個更是畜生不如的小狐狸精。
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姨媽的女兒,是媽媽血親的侄女,竟然背着媽媽苟且行樂。
媽媽被害死,她沒有能力找到證據將兩個畜生繩之以法。
如果連媽媽留下的公司和財產,也要被夏建國搶了去,那她死後,哪有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媽媽?
即使麻藥過後,縫了三十多針的右腿和做了複位內固定手術的左腿,這會兒疼得不行,她依然想着自己的工作,一秒鐘也不能耽誤。
夠着手,她要去奪回手機,“秦君澤,你把手機還給我。助理解釋的,和我親自解釋的不一樣。”
秦君澤:“你準備怎麼解釋。這大半夜的你給客戶打電話,打擾人休息更不妥。”
夏如初:“我發個微信,總可以了吧。”
秦君澤:“微信聯繫人是誰,你說,我幫你打字,你好好躺着別動。”
夏如初:“不行,我自己來。”
要是不拿手機給她,她肯定不會好好休息。
真是拿她沒辦法。
只好把手機還給她。
她找到一個叫李總的微信聯繫人,發了長達幾百字的道歉信息,後面還帶着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秦君澤不由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這個工作狂。
等她發完信息,他才又問,“夏如初,你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樣一個狀況,你不知道嗎?你要什麼時候才肯停下來,好好地對自己?”
那些仇恨,那些不甘,那些在公司里被夏建國攪了局的困境和艱難,她隻字不提。
她如今這個樣子,已經很麻煩秦君澤了,她不想讓他也卷進她的泥濘里。
要掙扎也是她一個人掙扎,她不該連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