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碼頭
王家裏頭有個規矩,奴僕過了十五,就算成年,若無意外也會被王家安排其他重活。
這些重活大多需要體力和耐力,譬如到碼頭搬運貨物。
雖然是重活,但也會有相應工錢,最重要的是飯管夠,陳新看中的就是這個。
陰陽養生功是一門內功法,但也需要足夠的能量來源,食物正是其中之一。
底層人的選擇很少,要麼賣力,要麼賣命,別無他選。
對陳新而言,非必要不冒險,穩妥求進才是首要目的。
體力活對如今的自己而言,並非難事。
只有保證身體可以攝取足夠的能量,才能跟得上陰陽養生功的日常消耗,不至於虧空氣血,透支了身體。
練武之人,若是跟不上滋補氣血,一旦年老,暗傷層出,往往不得善終,活到花甲之齡的人少之又少。
“劉管事打擾了,陳新有事找你商量。”陳新道出來意,站在門外等候。
“進來吧。”過了好一會兒,劉管事懶散的聲音傳來,陳新輕輕推開了木門。
劉管事沒有抬頭,他躺在梨花木太師椅上,捧着一卷書專註品閱,似乎沉浸於學術之中。
陳新也沒有開口,輕聲關上門后,站在門前靜靜等候。
“何事呀。”片刻之後,劉管事聲音響起。
“劉管事,這不剛過十五生辰,尋思着想向你討個活做。”陳新笑道。
“別人巴不得留在府上,你倒好,這麼著急着往火坑上跳。”劉管事放下書卷,詫異看了陳新一眼。
“生活艱辛想多掙幾個錢。”陳新笑道。
聽到這裏,劉管事點了點頭道:“不過,阿新啊,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我總不能為了你顧此失彼吧。”
“管事請放心,你只管把我安排,別的不說,我有的是力氣。”陳新插了一嘴。
“你這小身板可扛得住?”劉管事調侃了一句。
陳新點了點頭道:“最近練了一門樁功,身子骨還是扛得住的。”
劉管事點了點頭,放下了書卷,轉手拿起了桌上的煙管,深深吸了一口。
“阿新啊,這事可不好辦吶,上頭都在看着,我不能壞了府里的規矩。”
陳新自然知道劉管事弦外之意:“劉管事放心,我懂這事不易,不如這樣,我把工錢分出兩成給你,你看如何。”
劉管事聞言,左手食指拇指互搓,露出一臉難辦的神色。
陳新見狀,自然知道對方這是在嫌少,暗罵了一句。
“哎呀,你看我又糊塗了,兩成怎麼夠呢,應該三成!”陳新思忖片刻,說了這句略顯圓滑的話。
劉管事聽到這話,也沒有反駁,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再向上頭反映反映,兩日後我再通知你。”
“那就有勞劉管事了。”陳新說到這裏就識趣離開了。
劉管事貪財人盡皆知,求他辦事,銀子才是通貨。
“雖然三成工錢進了劉管事的口袋,但至少可以解決短時間吃飽飯的問題。”
有舍才有得,況且體力活對如今的陳新而言,真的不算什麼。
如今陳新可以做到,即便是在幹活之中,也能分出部分心神修鍊陰陽養生功。
這三個多月心無旁騖,從未間斷過的修鍊,讓陳新的氣力從單臂一百斤增長到了單臂二百斤。
只要身體能攝入足夠的食物,身體就能轉化成為“暖流”讓他迅速恢復體力。
“這樣的我不就是天生的牛馬嗎?”陳新喃喃自嘲。
第二天一大早,陳新依舊早早起來練習樁功,辰時沐浴陰陽,修鍊速度最快,陳新自然不會錯過。
“你就是陳新?”就在陳新演練第九遍樁功結束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來人是一個四十歲的黝黑漢子,他親切地打了聲招呼:“你喚我老乾就行,今日起你就跟我去碼頭幹活。”
陳新立即笑着回應:“有勞乾哥關照了。”
老乾聽聞笑道:“好說。”
陳新點了點頭,跟上老乾,始終落下了老乾一個身位。
不到一天時間,劉管事就把事情安排妥當,可見其效率。
“正好最近人手不夠,你能來也是幫了大忙。”
老乾笑道:“碼頭每日有三批貨物過來,分別是辰時、午時和酉時,我等需要將其搬運到倉庫卸下。”
王家是商賈之家,主要經營糧食、粗鹽、絲綢等生意,每日都要保證貨物流通。
“這是你的腰牌。”老乾遞給陳新一塊巴掌大的木質腰牌,上面寫着“十三”。
“不要弄丟了,結算工錢就靠它了。”老乾善意提醒了一句。
陳新道了一聲謝,收起腰牌將它掛在腰間。
他跟着老乾走出了王家,穿行幾個古道的街道。
半個時辰之後,陳新終於望見了遠處碼頭一桿低垂的黑色旌旗,上面寫着“王”字。
碼頭靜靜地矗立在江邊,高大的木柱支撐着碼頭。
在其上,沉重的貨物被運進運出,不少粗布麻衣的腳夫忙碌地搬運着,吆喝聲、號子聲此起彼伏。
江面上,也有不少船隻穿梭往來,發出“吱吱呀呀”的櫓聲和“嘩啦啦”的水聲。
水鳥在船邊盤旋,清晨的霞光灑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老乾不由加快腳步,繼續向前走去,陳新快步跟上。
旗杆下有一張木桌,一個中年長相白胖的青年正閑坐喝茶,在他的身後大約有十人,正不斷從貨船上卸下貨物。
“新來的?”等到陳新二人走來,白胖青年望向陳新問道。
“是。”陳新點頭回答。
“看着沒幾斤肉,你行不行啊你。”白胖青年打量了幾眼陳新低聲嘀咕。
陳新耳力驚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先去幹活,若是無法適應,可沒有工錢拿,老乾你看着點。”白胖青年擺了擺手。
老乾連忙點頭,帶着陳新大致介紹了一下,就讓他開始幹活了。
搬運貨物純粹就是體力活,陳新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體力。
陳新的到來,也讓其他其他人聞聲皆向陳新望去,目光流露出淡淡提防。
“老乾,府里又來人幫忙了。”一名有些高大的腳夫小笑問道。
“對,他叫陳新,以後大家就好好相處。”老乾隨口回了一聲,帶着陳新走過船梯登船。
登船之後,船艙裏頭整齊堆放着灰色的麻袋。
“把這些貨物搬到碼頭的倉庫中,千萬要小心,損害的貨物可就要從工錢裏頭扣。”老乾麻利的扛起一袋貨物說道。
陳新連忙點頭,隨即他也來到貨物面前,他深呼了一口氣,學着老乾的動作,一下子就把麻袋扛在肩上。
麻袋裏頭裝着糙米、高粱米等穀物,陳新估摸着每個麻袋得有一百來斤。
如今他起立單臂達到將近兩百斤倒也不會顯得吃力。
老乾看在眼中,暗自點頭,隨後不再留意陳新,開始專心幹活。
陳新初來乍到,他也沒讓自己表現得異於常人,每一次搬運貨物的時候,都像是鼓足了幹勁。
看得老乾眼皮直跳,生怕陳新損害了貨物,倒貼了工錢。
“你小子能行不。”老乾走到陳新身後,善意問了一句。
陳新漲紅了臉色沒有回答,只是給老乾了一個肯定的笑容。
實際上,這也是他故意為之,若是表現得太好,很容易遭人孤立。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半天後,陳新心心念念的午飯終於到了。
午飯是一種蒸饃再配上一碗幾乎不見菜的雜菜湯。
蒸饃是發酵的面蒸成的食品,是以小麥粉為主要原料,一個蒸饃足足一個成年男人的腦袋大小。
成年男子兩個蒸饃下去,就足以把肚子撐得鼓鼓的了。
陳新已經飢腸轆轆,他領了一個蒸饃之後,就找了一處陰涼處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