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寫3000字的檢查
聽到“呲啦”撕破紙的聲音,任輔導員愣了一下,盯着撕破的口子。
那一頁幾乎被整個撕下,只有一點點還連接着整本書。
她只想把詞典從阮清沙手中奪下來,並沒想要撕壞書。
心有點兒虛,不過馬上又拿出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不就是一本破詞典嗎!而且只是一頁紙被撕壞,沒什麼大不了的。
詞典拿在手裏很重,她“砰”地一聲把它扔到旁邊自己的桌子上,然後把嘴角往下彎,皺着眉,擺出一副陰惻惻的臉色。
經驗表明,這種臉色最能唬住人。
然後,就這麼抱起雙臂地站着,居高臨下地看着阮清沙。
阮清沙還保持着坐着的姿勢,頭也沒抬。
辦公室其他三個輔導員聽到紙撕破的聲音,搞不清狀況,只是獃獃地看着二人。
任輔導員等了半天,不見阮清沙抬頭,忍不住先發聲了:
“怎麼,啞巴了?誰讓你在我辦公室里亂翻的?”
阮清沙依然坐着沒動身,不過終於抬起頭,看着輔導員,眼中憤怒的火苗一閃而過,平靜道:
“任導員,你知道‘道歉’這兩字嗎?”
阮清沙的話讓任輔導員愣了愣。
她本以為阮清沙一直不抬頭,是為了擺出一副愧疚認錯的姿態。沒想到這個學生居然還敢跟自己頂嘴。
她也沒看到阮清沙眼中轉瞬即逝的憤怒,只是覺着這女學生態度太平靜了。
平靜地讓她心裏又沒了底。
她畢竟是資歷深的輔導員了,知道在學生面前千萬不能露怯,這時最不能輸的就是氣勢。
她咽了口吐沫,大聲道:
“喲,怎麼,你想讓我道歉?”
“不然呢?“
“你知道你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阮清沙輕笑道:
“任導員,這個問題,留着你來問你自己吧!”
任輔導員心裏竄出一股悶火。
當輔導員這麼多年,向來只有她訓斥學生的份兒,哪有學生反過來教訓她的道理?
簡直反了天了!
她不禁提高了嗓門:
“你這個學生,怎麼還頂嘴?我讓你呆在醫務室不要出去,結果呢?你中午私自出了醫務室,還讓同學給你拿快遞……”
阮清沙打斷她,依然平靜地說:
“任導員,先不論你到底有沒有權力規定我可不可以外出——你覺得,我為什麼外出呢?”
任輔導員張了張嘴,但是不肯直接回答阮清沙的問題,怕一回答,就掉進了阮清沙的陷阱里。
這個女學生一副平靜的樣子,肯定有詐,可不能被她牽着鼻子走。
於是,任輔導員顧左右而言他:
“你說,你一進辦公室,就亂翻別人桌子上的東西,有沒有家教?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誰知,阮清沙也不上當,一語道破她的意圖:
“任導員,請你不要轉移話題。我外出,是為了吃飯。你不讓我出醫務室,是想餓死一個學生嗎?”
末了,還一臉誠懇,等着輔導員回答這個問題。
輔導員自知理虧。這個問題不能回答“是”,也不能回答“不是”——橫豎是自己不佔理。
但是,雖然理虧,氣勢不能輸。
輔導員用更大的音量,幾乎用吼道:
“你怎麼這麼胡攪蠻纏?你聽好了,這次我就先饒了你,你寫3000字的檢查交給我。”
阮清沙打斷她:
“導員,你怎麼這麼喜歡轉移話題呢?我們接著說詞典的事兒——首先,你損壞了我的詞典,我姑且認為,你是無意的。”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
“但是,我的快遞被人私自拆了,裏面的詞典,出現在你的桌子上。我雖然不是法學院的,但我猜,這不僅侵犯了我的私隱,而且也算盜竊吧!”
周圍坐着的另外三個輔導聽阮清沙這麼一說,有點兒替任輔導員感到尷尬,悄悄交換了一下眼色。
他們只知,當時任輔導員拿着本詞典進門,笑嘻嘻地說是沒收一個學生的。
其中一個年輕最輕、剛畢業三年的輔導員還略帶惋惜地笑道:
“這學生挺勤奮,軍訓還不忘背單詞,任導你怎麼忍心打擊這學生的熱情?”
只是沒想到,是任輔導員私拆了學生的快遞。
任輔導員本來覺着拆了阮清沙的快遞沒什麼,但是,沒想到阮清沙會當著其他三個導員說出這事,就感覺面子上就掛不住了。
這時,其中一個腦袋像發麵饅頭、兩腮掛着嘟嚕肉的男輔導員忍不住插話,教訓起阮清沙來:
“你這個學生,怎麼這副德行?任導批評你是為你好,怎麼還頂嘴?你應該好好反思,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
阮清沙本來和任輔導員一來一往,面色平靜,心態平和,內心毫無波瀾。
但是這男輔導員一開口,味兒有點兒沖。
阮清沙直愣愣地望着這個男輔導員,用手掩着鼻子,倒退了三步,離他遠了些。
這個男輔導員姓魯,見阮清沙掩鼻後退,一臉嫌棄的樣子,他不明所以,但是感到有點兒惱怒,面色也變得難看,指着阮清沙道:
“你這是幹什麼?退什麼退?老師教育你,你不應該老老實實聽着嗎?”
說著,繞出他的辦公桌,朝阮清沙走過來。
阮清沙見魯輔導員向自己走來,又向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門口,手沒離開鼻子。
其中,坐着的那個年輕的女輔導員,拚命憋着笑。
這時,辦公室響起了幾下敲門聲。
門開了,差點兒撞到阮清沙。
阮清沙向旁邊一躲。
梁洵走了進來,淡淡地掃了阮清沙一眼。
然後朝眾人微微一笑,徑直走向最年輕的女輔導員。
“李導,我這學期想申請走讀……”
年輕的女輔導員見梁洵來找自己,正是釋放出了憋着的笑的好時機:
“哈哈哈哈哈哈……沒問題!”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認識梁洵。
見梁洵來了,肥頭大耳的魯輔導員也止了聲。
任輔導員也收斂了音量,對阮清沙說:
“你回去,手寫3000字檢查,明天交給我。”
阮清沙剛才在電梯旁光顧着調整心態平息怒火,沒認出梁洵。
這時,她才認出梁洵,並回想起電梯旁也碰到過他。
梁洵還沒有回復自己的微信,卻在辦公樓里兩次碰到他。
阮清沙也不再想跟任輔導員糾纏,只是向她微笑着搖了搖頭。
“你笑什麼笑?搖什麼頭?”
任輔導員忍不住聲音又高了起來。
魯輔導員輕咳了一聲。
任輔導員立馬會意,止聲。
阮清沙走向桌子,拿了自己的詞典,轉頭:
“你說,我為什麼搖頭呢?”
說罷,開門,走出了辦公室。
任輔導員立馬走向魯輔導員:
“你說這都是什麼學生啊?我一定要給她一個處分!”
魯輔導員自己心裏也彆扭,又想安慰任輔導員,可礙着梁洵在場,只是小聲道:
“行啦,行啦……”
……
……
梁洵走出辦公室,帶上身後的門,拿出手機發送了一條微信:
【這個阮清沙,和你講述的人設不是很符合。】
……
……
見梁洵走後,魯輔導員又湊到任輔導員面前,悄聲問:
“你聞聞,我身上有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