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狗狗
售貨機再次大量售出“囍”字貼紙，但此刻的季臨墨，安然無恙地踩在了貼紙之上，也不受任何影響。
這是季臨墨在“惡魔之吻副本”中得到的閃電長鞭后，便意外發現的功能。
——召喚出的惡魔，可以無條件滿足他一次戰鬥願望。
雖然會有時間限制，但是無論多麼離譜，它都會盡量貼切願望本質。
“來吧，都來吧！反正一切都結束了，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季臨墨眼神中露出癲狂，反正違背規則的下場，只有一死，那倒不如在最後關頭，好好看看這個要殺自己的“鬼新娘”長什麼樣子。
於是，男人抄起閃電長鞭，便向著“鬼新娘”狠狠抽去。
破空的聲音凜冽地響起，閃電爆發出搖曳的白光。
在“鬼新娘”頭上遮掩的紅色蓋頭被吹飛的剎那，季臨墨終於徹底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那是一張似曾相識的面龐。
一張和李局長交給他的照片上，相差無異，獨屬於少年的青澀面容。
“秦風？育才高中，高二（2）班秦風？”
季臨墨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面前的鬼新娘，微眯着一對勾人的桃花眼，用那張介於孩子與成人之間，略顯秀氣的青澀面龐，正對着他。
“真的是你，秦風，你作為遊戲玩家，怎麼會成為副本的npc？”
沒有任何回答，鬼新娘猛地抬起頭，伸出手。
季臨墨猛地被“鬼新娘”掐住了喉嚨，提至半空。
但饒是這樣，季臨墨也沒有放棄，他努力將左手猛地向前，想要拉住“鬼新娘”的衣領。
“咳、你，你究竟是...”
“噓，安靜。”鬼新娘嘴角上揚，伸出手指，點在了季臨墨嘴唇上。
“我很喜歡你，所以請死得安靜點。”
啪嗒！
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響起。
“鬼新娘”隨意放下了季臨墨的左手。
男人被折斷的左手如同扭曲的麵條般，在半空中搖曳。
“咳...”
季臨墨艱難喘息着，感覺“鬼新娘”扼住他喉嚨的手加重了力度，而他卻丁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在驚悚世界中，規則是絕對的。
無論擁有多麼強大實力，只要違背了遊戲規則，便會遭到肅清。
沒有任何玩家能夠違背。
“你，咳咳...秦風，你一點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
季臨墨咬牙從口中擠出話來。
但對方卻置若罔聞，笑着伸出胳膊，如同懷抱一個娃娃般，將他緊緊抱在了懷裏，力道卻大得要把他攆進骨頭裏。
“呃、”
強大的力量瞬間擠出了季臨墨胸口儲存的最後氧氣，無法呼吸的強烈窒息感，讓季臨墨痛苦掙紮起來。
而身穿喜服的少年，注視着男人因缺氧而不斷掙扎的雙腳，忽然饒有趣味地拉住了他的手。
“你的雙腳是在跳舞嗎？”
“那我很樂意接受你的邀請。”
說完，少年拉起季臨墨搖搖晃晃的胳膊，如同抓着一隻散了架的娃娃一般，在一地艷紅的囍字中躍動。
是華爾茲舞步。
再度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季臨墨，喘着粗氣，嗆出了一口血，在心裏默默想到。
——當年育人高中趕時髦，追求素質教育時，曾經搞過課間操學習華爾茲舞步的離譜操作。
不知道秦風這一屆，是不是又搞起這套來了。
“哼哼~”
隨着眼前的所有景象旋轉，跳躍，少年愉快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曲。
前進、橫移、並腳、旋轉
漫天遍野的囍字中，身着血紅嫁衣的少年，挽着奄奄一息的男人，在死亡中共舞。
“別跳了，給個痛快吧...”
季臨墨低低出聲。
但是“鬼新娘”充耳不聞，裙擺在空中旖旎。
季臨墨咬着牙，鉚足最後一口勁，重重昂起頭，狠狠撞擊向少年的額頭。
“我說，別跳了，給我個痛快啊！！！”
少年終於停下了舞步。
他低下頭，居高臨下望着困獸猶鬥的男人，靜靜看着男人。
季臨墨眼前的視野已經模糊了，但是還是看到少年笑了起來，勾人的桃花眼眯成了一對彎月。
“放輕鬆，這曲歌，還沒有結束呢。”
隨着少年的哼唱，舞曲再一次進行，季臨墨頹然地垂下頭。
他掙脫不開，也逃不出來。
在陰溝裏翻船，已經夠窩囊的了。
再加上這樣離奇的死法...
“你知不知道，你唱的真的很難聽...”
季臨墨在鬼新娘懷裏，低聲說道。
“像是驢叫一樣，你一定沒上過音樂課。”
鬼新娘身子頓了一下，他看着季臨墨，微笑着伸出手，捏住了季臨墨的下巴，迫使男人張開嘴。
“我確實沒上過音樂課...”
冰冷的手指堅硬無比，如同鉗子一樣，夾住了季臨墨的舌頭。
“那你可以讓我見識一下，上過音樂課的人的舌頭嘛？”
隨着舌頭被迫往外扯住，浸出血絲，季臨墨忽然笑了，笑得快意。
“呼...你急了。”
“因為你知道...你唱歌就是一坨...”
季臨墨的臉頰被狠狠按在了鬼新娘的懷中，被嚴嚴實實掩住了口鼻。
鬼新娘這次嚴絲合縫的擁抱，所用出的力氣遠比上一次還要大，在痛苦之中，季臨墨聽到了自己骨頭作響的聲音。他整個人要被碾碎了。
終於...
隨着眼前的視野變得越來越暗，男人瞳孔逐漸渙散。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季臨墨身子徹底癱軟了下去，“鬼新娘”鬆開了手，隨手將季臨墨扔到了地面。
一張照片，悄然隨着男人開合的上衣口袋，飄了出來。
——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站在育才高中的牌匾下，衝著鏡頭陽光燦爛地笑着。
“鬼新娘”低下頭，怔怔地望着地面上的照片許久，忽然想起來什麼一般，伸出了手，輕輕放在了季臨墨的頭頂。
“我的小狗，睡吧，睡吧...”
如同安撫般，少年撫摸了幾下男人的頭髮。
隨後他便站起身子，提手拽住男人的腳裸，像是拖走一隻死豬般，緩緩向前拖去，在滿是灰燼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划痕。
咚咚咚！
咚咚咚！
“季臨墨？季臨墨哥哥？”
季臨墨猛地睜開了雙眼，看到了頭頂蒼灰色的天空，以及新人女孩張蘭蘭的面龐。
這裏是...
他竟然還是在小區外面。
只不過此刻竟然是躺在草地上。
“怎麼回事？我...”
就在季臨墨猛地準備從草地上坐起來時，左胳膊劇烈的疼痛讓他臉色一白。
沒錯，他的胳膊還是斷裂的狀態。
剛才的一切不是夢。
“現在是幾點！”
季臨墨語氣急切，把張蘭蘭嚇了一跳。
小姑娘看出了季臨墨的擔心，連聲安撫。
“那個...你沒有睡過去多久，也就差不多十分鐘...”
“大家說話的時候，你突然離開...然後大家四散開搭訕住戶們時，我發現了你躺在這。”
10分鐘？
剛才的一切如同黃粱一夢般，不過10分鐘？
看着晃晃悠悠的胳膊，季臨墨揉了揉眉心，越發疑惑。
違背遊戲規則，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鬼新娘為什麼沒有殺了他，還把他送了過來？
是跟自己認出了鬼新娘的真實身份有關？
又或者說...規則變了，403號的住戶沒有限制外出這一條了！
“那個，朱俊說，我們搜查完了，一起匯合，你...要過去嗎?”
張蘭蘭怯生生地望着他。
“你好像受傷了，是發生了什麼嗎？如果需要我幫忙，我學過一點...”
張蘭蘭說完，脫掉了外衣，看樣子是想幫季臨墨的胳膊固定一下。
“不用，你先去。”
季臨墨緩慢地站了起來，摸向了自己搖曳的胳膊。
咔嗒！
隨着他猛地按住向上一拉，清脆的骨頭聲響起。
張蘭蘭張大了嘴巴，很是驚訝，最後確認季臨墨好像沒時候，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糟糕，好像骨頭接錯了...”
看到張蘭蘭走後，季臨墨注視着有些不對稱的胳膊，皺了皺眉，甩手揮了揮。
一張存有摺痕的照片輕飄飄從衣兜里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