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姐姐的小戰士
藍希只是靜靜地望着藍羽,近在咫尺的姐姐,她亦如離開之前那麼漂亮,再想想現在的自己……藍希想到這裏,下一個動作就是要縮到被子裏。藍羽迅速按住了被角,抿着唇角,彎眉挑着,搖着頭,問:“你要做什麼?”
藍希說不出話來,張張嘴巴又閉上了,大眼睛眨了眨,緊咬着下唇又要往被子裏縮,現在她一定難看死了,不想被姐姐看見。藍羽的手撫上藍希的臉頰,輕輕地摩挲着,藍希退縮的動作失去了力量,怔怔地愣在那,所有的感官都集中於臉頰處,那裏被姐姐撫摸着,好熱好熱……藍羽剛剛撫上去的時候還覺得溫度不熱,只是,現在又覺得熱了,小不點的體溫還不穩定么?
“不要亂動,乖乖躺在這。”藍羽輕聲安撫,藍希將被子向上拉扯,將嘟着的嘴巴也掩蓋上,然後點點頭,只是被子下的小爪子依然緊握住藍羽的衣角,生怕她會離開。
“正好,你回來,可以喂她吃點東西,她每次只吃幾口,扁桃體發炎,一吃東西那裏就疼,但是不吃東西好的更慢。”藍媽將粥碗放在桌角,出去了。藍羽拿起粥碗,舀起一調羹,放在嘴邊輕輕吹着,讓它涼些再涼些,不要燙到了小不點,調羹最後抵在藍希的唇角。
藍希的小嘴巴閉的緊緊的,這幾日吃東西帶來的痛苦她都記得,因為太疼她無法忘記,所以她的身體和內心都很抵觸吃任何事物,哪怕只是流食。藍羽的調羹就抵在她的唇角,藍希可憐兮兮地望着藍羽,試圖從藍羽平靜的臉龐找出特赦二字,可是,藍羽深色雙眸里只有黑暗,像是無邊的黑暗一樣,將最後一絲光明吞噬,藍希咬緊唇搖搖頭,說明她不想吃。
“乖,不吃東西就沒有抵抗力。”藍羽哄着,雖然是板著臉的,藍希不應。
“只有乖乖吃飯,姐姐才會把禮物給你。”開始和小孩子講條件,但藍希已不是簡簡單單的小孩子,一般的條件打動不了她。藍羽將調羹向前遞,藍希就往後躲。
“課程落下那麼多,不着急么?不想早點讀完課程,和姐姐一起讀書了么?”藍羽喂粥的姿勢不變,不過卻沒有再向前。藍希向後躲的動作像是鐘錶的齒輪,咔嚓一聲,正好卡在時間點上。無法再後退,想離姐姐更近一點,一直都想,所以才堅持,藍希緊閉許久的小嘴不得不張開呼吸,吼間一片火熱,每一次呼吸都會加深疼痛,她需要張開嘴巴吸進全新的空氣。
“藍希,你是我的妹妹,你比我小7歲,明明是個孩子,可是我有時總會有種錯覺,你不是個幼稚的小孩子,你懂得許多,只是不願去講。你會用行為去表示你的在意,就像這次生病,我想多少和我有關係,我們從沒有被分開過,你想我,對不對?”藍羽說著,心口有些酸澀,她這樣問的時候就看見躲避的小孩子猛地點頭,淚如雨下。
無聲的哭泣才更加讓人心疼,此刻的藍希讓藍羽心疼,淚水在藍希臉上滑出兩道淡淡的痕迹,藍希抓緊了手裏的衣角,張開嘴巴吃下了那一口粥,還沒有吞咽就已經開始疼痛。明明是稀粥,卻黏糊糊的像是毒藥,卡在喉嚨間,咽不下吐不出,藍希的淚水更加洶湧。藍羽端來一杯水遞過去,藍希的喉嚨太疼,疼的她渾身發抖,雙手無意識地鬆開藍羽的衣角,而後緊緊卡在自己的咽喉處,嘴巴張開大口呼吸。稀粥已經稀釋到可以照清人臉,卻還有飯粒卡在喉嚨那,藍希現在是一副恨不得掐死自己的表情。
藍希說什麼都不肯喝水了,藍羽也喂不下去了,再喂下去她都要哭了。藍希嘴巴開開合合,左手手掌貼在喉嚨,右手指着自己的嘴巴,藍羽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卻沒有辦法解救她。小不點現在應該喝水將那口粥吞咽下去,藍希用力吞咽后還是張開嘴巴呼吸,藍羽焦急之下,說:“我喂你喝水。”
藍羽自己喝了一口水,單手穿繞過藍希的脖頸將人固定住,唇毫不猶豫貼過去。藍希瞪大了雙眼,那張夜夜入夢的臉龐從未如此近過,有什麼軟軟的東西貼上了她的唇,有涓涓的溪流透過柔軟流進她的嘴巴,一股清涼入了喉間,沖洗走的不只是讓她嗓子疼的飯粒,還有那熾熱的疼痛。
小時候,藍希生病不肯吃藥,藍羽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去喂葯,也許倆人都沒有意識到的事,她們的初吻獻給了彼此,不僅初吻,還有再吻,三吻……也許還有很多吻……
藍希扁桃體發炎太嚴重,拐帶着喉嚨,口腔里都是炎症,小孩子可以接受掛藥水,卻害怕打小針,藍媽怎麼哄着,藍希都不肯。這會,藍羽回來了,喂粥喂水喂葯打小針……藍希都接受了,藍媽也不知道藍羽用了什麼辦法,至少藍希是心甘情願地擼起袖子,露出白嫩嫩的小手臂,小臉扭到一旁,小白牙緊緊咬着下唇,縮成了一團去接受那個小針。
藍羽的手一直在她的後背上輕輕撫着,低聲說:“小不點最厲害,最勇敢了,是姐姐心中的小戰士,是不是?”
“是……嚶嚶……”小孩子到底小孩子,剛剛還像個勇士,但醫生用酒精棉擦拭凸起的血管時,一下還比一下涼,藍希的勇氣都被擦光了。
“小戰士今天會有雙份獎勵呢,所以小戰士是不是會格外勇敢啊?”藍羽被藍希逞強的模樣逗笑,但還得忍住,要不然小不點怕是真的要逃走了。藍希咧開嘴,笑着說:“哦哦!雙份獎勵,我要!我要!”雖然這份笑看起來更像哭。
“恩恩,不止雙份獎勵,還有漂亮的小本子,上面有美女的簽名哦!”藍羽想起她拜託完顏玉讓大神方曉曉在本子上簽名的事,這時候也拿出來哄小孩子了,哪知,藍希臉上掛着淚,義正詞嚴地說:“姐姐最美了!我不要她們的簽名,只要姐姐的!”
“好!好!姐姐給你簽名!”醫生已經將小針打好,藍羽幫忙按住下針的地方,藍希渾然不覺,繼續說:“姐姐的本子不要別人簽名,只有我可以簽名!”
“恩,晚上回去,就讓你挨個簽,好不好?”藍羽笑着,這針終於打完了。
“咔咔,好啊!好啊!”藍希喜不自勝,突然發現了什麼,“咦?打完了?什麼時候打完的?”沙啞的嗓音,儘管說話費力,但喜悅絲毫不減,這話逗得醫生和藍羽都是哈哈大笑,藍羽俯身親吻藍希的額頭,讚賞地說:“我的小戰士,針打完了,真勇敢,提前給你獎勵。”藍希心底不知怎麼的痒痒的,縮着脖子,臉上都是喜滋滋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