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8章 狂歡！起火！
宴至過半，山間日頭落得早，如今夜已深黑。
然大帳內外燈火盞盞，有持刀賊匪來回巡守，靡靡之聲依然不絕於耳，聽得賊匪心思蕩漾。
寨中搶來的女人雖多，無奈弟兄們人數太多，實在不夠分的。
他們這些大當家手下的“親兵”，待遇在一眾賊匪中最高，一周也只能開一兩次葷。
平時自然是憋火的緊。
帳內，塗猛虎醉眼朦朧，看着一邊華虞生似乎興緻不高，問道：“二弟，有心事不成？”
華虞生抱拳道：“大哥，老三和老九還沒回來，席中缺了人，未免冷清。”
“哈哈哈！”塗猛虎仰頭大笑，說道：“我就知道你在擔心這個。
放心！他們兩人一齊下山，還帶着山上最精銳的八十幾名弟兄，在這些縣城裏，進出有若無物！
那些血蛟衛雖然難纏，可人手不足，頂個甚用！”
華虞生猶疑道：“可是按先前計劃，兩個時辰前他們就應當回山了，如今卻不見人影。我只怕……”
其實華虞生擔心的不只是兩梟是否會遇到什麼意外，還有一種可能。
這兩人是否會攜銀子潛逃。
要知道二十萬兩銀子可是筆大數目，如今大寨人數膨脹，不知有多少流民甚至從其他郡聽聞消息，加入進來。
所以寨中看着一派雄壯景象，實則一切用度開銷過於龐大，府庫虧空。
除了自己種植的一些作物，又沒有相應產業作為補充。
一旦後勤物資供應不上，就以這群賊匪和新加入進來的流民的紀律素質，很容易嘩變。
到時候就算用武力強行鎮壓，也很容易給朝廷可乘之機。
這二十萬兩銀子銷贓成功，安全到手，方能讓大寨繼續維持運轉下去。
這一切，作為管理一應內務的他，其實比塗猛虎還要清楚許多。
只是從前幾次建議，對方都不曾採納。
多年挫敗官府圍剿的塗猛虎，已經越發自大。
招攬如此多沒有必要的匪眾，還有仿造官府建置、沐猴而冠，一切都表明了對方的野心。
塗猛虎想要造反！
對方曾數次言語中透露過，下一步就想攻佔縣城，佔領周邊諸縣，隨後直指郡城。
但是華虞生對此的態度其實一直不樂觀。
南炎雖諸多內亂外患，國力漸趨衰頹，但垂死之龍，終究還是巨龍。
挪挪爪子，就能將螞蟻壓死。
能在東洲廣袤之地與莽、江兩國三足鼎立，蓋壓宗門大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華虞生看來，多年來他們嶺西九梟能四處作亂，未被清剿。
無非是鬧出的動靜在上面真正的大人物眼裏算不得什麼，懶得分心對付。
一旦真的招惹上哪位大能、貴胄，頃刻間就是覆滅之危。
所以在他看來，擴大到一定規模后及時收手，接受朝廷招安，才是正途。
可塗猛虎一意孤行，他也不敢違逆對方意志，只能暗中尋找出路。
塗猛虎聽到華虞生所說，擺手道：“無妨，老九那急色的性子，估計兩人去哪個村鎮裏搶女人去了。
等二十萬兩帶回來，又能買不少甲胄兵刃，給咱家的好兒郎裝備上。
日後我從西越郡起兵，當上皇帝，二弟你就是丞相，哈哈哈！”
說著又往嘴裏灌酒。
旁邊眾梟聽言也頗為興奮，一個個喊道：“大哥，那我等能當個什麼官？”
“大哥，我要個猴公位置不過分吧！”
“哈哈哈，老七，那叫公侯！”
“老大，那封我個王爺噹噹吧！”
塗猛虎也給整嗨了，把上衣扯掉，興奮地口出狂言。
“你們這些人，都是……都是朕的……那叫什麼玩意來着？
從，從虎之臣！”
“嗚呼！從虎之臣，從虎之臣！”
眾梟狂叫，排老七的那位直接起身到塗猛虎面前。
雙膝一跪，用力磕頭，一身酒氣，口中大呼，“陛下，陛下！俺是陛下的好弟弟啊！”
“哈哈哈！”眾梟哄堂大笑。
華虞生低頭喝着悶酒，只覺場上無比荒誕。
默默念了一句，不是從虎，是從龍之臣。
就在大帳的氣氛瘋狂起來時，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
一個盜匪精兵沖了進來，神色慌張，“老大，老大，不好了！”
哼！
塗猛虎臉上酣醉之態一變，煞氣外放，他猛地將酒杯往桌上一拍，怒喝。
“龜孫東西，什麼不好了？打攪老子興緻，當心你狗頭！”
八轉真勁武者的氣勢一吐，頓時駭的那匪徒雙膝一軟，跌坐在地。
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說道：“起，起火了！”
嗯？
華虞生臉色一變，當先站起來，問道：“哪裏起火，說清楚！”
其餘幾梟包括塗猛虎聽到起火都沒太大反應。
虎嶺地處南境，林木眾多，起火是常事，以往及時撲滅都沒造成什麼太大影響
唯獨華虞生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他今夜興緻一直有些不高，除卻官銀銷贓一事，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壓在心裏。
如今聽到手下說起火，突然有種莫名的應驗之感，像是即將禍事臨頭。
那匪徒喘了口氣，急慌慌說道：“糧倉，是糧倉起火了！
弟兄們都去打井引水，但是倉里的油被點起來了，油漏了一地，現在火根本止不住！”
“什麼？糧倉起火？”
在場眾梟頓時起身，塗猛虎的酒意立即消失。
此時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山上僅設置了一處糧倉，為了供應如此多人的伙食，那堆積的糧食將倉庫都擠滿了，各種米面油鹽都有。
如今糧倉着火，如果水撲不滅，意味着後勤要完蛋了。
這虎嶺上近萬的匪眾，一旦沒吃的，會發生什麼？
華虞生喝道：“糧倉里的油我特命爾等分開放置，用銅皮包裹隔開，怎會漏了出來？”
這名匪人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說見到火光時，糧倉周圍地面已經儘是油了，如今根本無法靠近。
華虞生繼續追問道：“可見到人的蹤跡？是否有官兵沖了上來？”
他判斷必是有人縱火，掩護官府的廂兵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