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尾聲
這天路過足球場的時候,一個足球飛了出來,正好落在宋秋的腳下。
“哎,幫忙踢回來。”場地里有人在喊。
宋秋看了一眼,不認識。應該是低年級的學弟吧,自己都大四了。時間過得好快。自己的跟腱受傷,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還能不能踢呢?”宋秋自言自語地說。“一腳總沒問題吧。”心底里有個小小的願望。就踢一腳好了。
後退,助跑,抬腿,踢球。
三年沒練,記憶里的每一個動作細節都沒有忘記。一球飛出,直奔球門。守門員下意識做了一個撲救的動作。足球從他的手邊劃過,射的是球門的死角。
場內的一群人都看傻了。這種腳法,這種意識,好久沒有看過了。
宋秋見球進了。暗自握緊了拳。內心的激動和三年前一樣。他小心地活動了一下右腳的腳踝,沒有異常的感覺。應該是痊癒了吧。
“學長。”有人跑到他的面前,年輕的面孔。“你踢過球吧?”
宋秋笑了笑,“踢過。”
“呃……我們是校隊的,你要不要加入我們的比賽。我看學長腳法很好啊。”那人說著。
宋秋有一瞬間的晃神。他記得大一軍訓的時候,自己也是路過足球場,也是有人將球踢出了場外,讓他幫忙踢回去。他也是射出一腳,不過那次沒有進球。之後也是有人邀請他加入,然後就成了校隊的成員。
四年之後,場景回放。只可惜物是人非。
“我還有事,下次吧。”宋秋揮揮手,離開了足球場。
如果四年前自己也是這麼拒絕了,是不是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了。關亦柔不會送花,自己不會受傷,陳清也不會被退學……可惜,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緊張的論文答辯之後,就是鬧哄哄的畢業典禮。那段時間,每天都有喝到吐的人醉倒在校園裏。保安們也都司空見慣了。畢業嘛,這是作為學生最後的特權。一旦邁出這裏,邁入社會,在沒人會因為他們的年紀而手下留情。他們將和所有人一起去競爭,去爭奪。所以,這是最後的放縱,也是最後的記憶。
大四的學子們紛紛離開母校,奔赴全國各地,開始了又一段人生。陳海走的時候,安恕愷和宋秋親自去火車站送行。都是男生,自然不會像女生們一樣抱頭痛哭。不過當初一間寢室的4個人,先是宋秋受傷,然後安恕愷和宋秋退寢,而後又是喬雲柯休學,至今沒有消息。這4年來,唯一堅持下來的就是陳海,他是個老實人,沒有喬雲柯的家世,沒有安恕愷的頭腦,甚至連宋秋的出名都比不上。但是他卻是最像學生的一個。認認真真,老老實實地念書,再念書,拿到文憑,找到工作。一切都平平凡凡,卻每一步都踏踏實實。
陳海和申梅的戀情終究沒有什麼結果。各奔東西的兩個人,不得不選擇分開。
“以後記得電話聯繫。”安恕愷囑咐着。
“有了小喬的消息要馬上告訴我們啊。”宋秋還是惦記着喬雲柯。
陳海一一應了。他的眼圈是紅的,說不出什麼話了。
安恕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保重,兄弟。”
火車緩緩啟動,陳海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宋秋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吸吸鼻子。“我們會有機會再見的,對吧?”他抬頭問安恕愷。
安恕愷看了他一眼,“當然。”遞過紙巾,“快擦擦吧,哭得像鬼似的。”
“你才像鬼!老子要是鬼第一個就把你的魂兒勾走。”宋秋叉腰叫囂。
“別喊了,我的魂兒早就被你勾走了。”安恕愷拉着宋秋出了火車站。
送別了同學,安恕愷和宋秋也回家了。兩個人整天同進同出,甜得膩人。
連安母都有些受不了的說:“你們倆從記事起就沒分開超過兩個月,怎麼到現在也不膩啊?”
“安媽,你看樹袋熊什麼時候嫌棄過桉樹了?”自從兩家承認了他們的關係,算是正式做起了親家。這樣一來在稱呼上就要做一些調整。同時叫爸媽比較混亂,於是宋秋稱呼安父安母為“安爸安媽”。安恕愷稱呼宋父宋母為“宋爸宋媽”。
“喲!這會兒你承認了。小時候因為被恕愷叫小熊這事還哭鼻子呢。”解開了心結之後,安母愈發地喜歡宋秋。
“安媽……”宋秋撒嬌。“不帶你這麼幫他的。”
安母笑,“看看,嫌我偏心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連安父也感慨,好在當時退了一步,否則可就不是今天的局面了。
不過一家歡樂一家愁。宋母已經過來抱怨了,說安恕愷和宋秋成天在安家待着,宋家那邊都沒個人說話。安母笑着安慰宋母,同時打發兩個人去宋家住上幾天。宋母這才平衡。
享受完最後一個假期,安恕愷和宋秋再次離開家,回到學校。安恕愷已經開始繼續攻讀研究生。宋秋則要到單位去報到了。
上班第一天,看着自己的頂頭上司,宋秋笑了。
“秦姐!”
他的上司正是高二那年夏天在海邊認識的秦玲。秦玲也認出了宋秋。“哎喲,真的是你啊?我拿到簡歷的時候還以為是同名同姓呢。哎,看照片感覺和你本人不太像啊。”
“頭型的問題吧。照相那天着急,沒剪頭就去了。”宋秋解釋說。
秦玲想了一下,點頭。“對,就是頭型的問題。”
秦玲是個開朗的人,和宋秋很談得來。這下是老相識,照顧一下自然不是問題。宋秋雖然學習上渣了一點,但是為人辦事絕對夠聰明伶俐。
下班回到公寓,安恕愷自然要打聽一下情況。聽說是秦玲,他也比較放心。
一年、兩年……時間就在兩個人的甜甜蜜蜜中度過。安恕愷讀完碩士后被學校保送了博士。他也確實厲害,三年的研究生課程愣是兩年就畢業了。宋秋只嚷嚷着他肯定開掛了。
“不快點怎麼行?現在是你賺錢養家,我都快變成吃軟飯的了。”安恕愷調侃。
“吃軟飯的都是小白臉,你臉不夠白。”宋秋說完,被安恕愷捏着后脖子一通修理,徹底老實了。
宋秋這兩年也沒白混,技術證書拿了不少,平時多看多學,經驗也在不斷地積累。平時看起來還挺嚴肅的,只是一到安恕愷面前就現了原形。
又是兩年。
安恕愷博士學位畢業。學校大力挽留,安恕愷婉言謝絕。兩個月後,安恕愷去了美國。六個月後,宋秋辭去工作,也飛去了美國。
美國馬薩諸塞州一個小鎮的教堂里,一身黑色西服的安恕愷含笑看着一身白色西服的宋秋。今天是他們的婚禮。安恕愷努力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給宋秋一個堂堂正正的婚禮。
“小熊,你看誰來了?”安恕愷把宋秋帶到門口。
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同樣西裝革履,溫和穩重的男人。
“小喬!”宋秋簡直不敢小心自己的眼睛。他撲過去抱住喬雲柯。還沒碰到人就被安恕愷拉進懷裏。
“今天是我們的婚禮,你當著我的面去抱別的男人,嗯?”安恕愷的話說得很慢,但是威脅意味明顯。
“我錯了。”從小養成的認錯習慣。不需要計較到底誰對誰錯,只要認錯,這貨就會原諒他。
“但是,真的是小喬。”宋秋瞪大了眼睛看着安恕愷。
安恕愷被他天真的模樣逗笑了。“是小喬,沒錯。你看後面還有誰?”
宋秋往後看,跟着喬雲柯進來的男人一臉冷峻。
“大少爺?”宋秋驚呼。
齊方然的臉色一下子黑了。喬雲柯哈哈大笑。
宋秋一副“我說錯什麼了嗎”的樣子。“你們怎麼聯繫上的?”
“在facebook上找到的。”安恕愷沒有告訴宋秋的是,他查找了喬雲柯的所有能查到的資料,最終找到了一個喬雲柯曾經用過的英文名。他在facebook上搜索這個英文名,幾萬條重名信息。安恕愷找了一個朋友進行初步排除,自己進行最後的鎖定。然後給最後的幾個人都發去了信息。直到兩個星期前,他們才最終聯繫上。
“小秋,你要幸福。如果恕愷以後欺負你,你千萬不要來找我啊。”本來前一句話聽得宋秋還很感動,結果后一句話說出來,宋秋只想掀桌了。
“小喬,你也跟着桉樹學壞了。”
安恕愷急忙解釋。“他可不是跟着我學的,他本來就壞。”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跟說相聲似的。直到大少爺說了一句話,“那個……時間快到了。”
三個人一看時鐘,果然,大少爺要是不提醒就過點了。
安恕愷過來幫着宋秋正了正領結,“我的小熊,今天是最漂亮的。”
“是帥氣!”宋秋更正道。
“行了,快走吧。”喬雲柯催促道。
教堂里,牧師在宣讀禱詞。安恕愷和宋秋四目相對,過往二十幾年歲月一一浮現在眼前。原來真正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不是我的父母,是你。我們從記事起相識,一路走到今天,有酸、有甜、有苦、有辣、也有咸。唯獨這雙手,牽在一起從未放棄。
宋秋:“小熊是不會嫌棄桉樹的。”
安恕愷:“除了你,我的眼睛裏看不見其他人。”
牧師的禱詞讀完,示意兩個人可以親吻了。安恕愷卻拉着宋秋的手說:“宋秋,我曾經發過誓,要給你一個堂堂正正的婚禮。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安恕愷的愛人。”
宋秋笑得紅了眼圈。“這個時候你煽什麼情啊?”
安恕愷說得是中文,在場大多是小鎮上的居民,都聽不懂。
突然,掌聲響起。是喬雲柯,然後是齊方然。小鎮的居民們見他們倆鼓掌,都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安恕愷將這段話用英文再說了一遍,教堂里立刻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在眾人祝福的掌聲中,安恕愷和宋秋的唇吻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