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撒哈拉沙漠(一)

第一章:撒哈拉沙漠(一)

高駿一身遊客打扮,躊躇滿志的端坐在西撒哈拉沙漠中一座高大的金黃色沙丘上,一匹身材高大的單峰駱駝卧在他的身邊閉目養神,不時轉動着脖頸嘶鳴幾聲。

漫無邊際的金黃色沙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就像一張巨大的綢緞在高駿面前鋪陳開來。微風吹過,造型各異、綿延起伏的沙丘在陽光折射下映出些許流動的漣漪,給這片金黃的世界增添了一絲神秘。天地廣闊,流沙如海,空曠靜謐,雄渾的沙漠散發著原始與蠻荒的氣息。

高駿是第一次來到沙漠腹地,但他並無心貪戀眼前的大漠美景。事實上,讓無數遊客津津樂道、流連忘返的撒哈拉沙漠,在他的眼裏不過是一片死亡之地而已。他和身邊的這匹駱駝已經在茫茫大漠中遊盪了整整兩天,雖然他戴着一副帥氣的黑色太陽鏡,卻依然難以遮擋正午時分沙漠裏刺眼的陽光。沙塵佈滿了他的頭髮和衣服,強烈的日照使他的皮膚黝黑,嘴唇開裂,沙漠裏的燥熱更是讓他困頓不堪,滿臉都是疲倦。

這次局長派給他的差事糟糕透頂,他只能一個人闖進了這片金色的世界。他在這個嚴酷又孤寂的環境裏風餐露宿了兩天,昨夜那場猛烈的沙塵暴更是讓他吃盡了苦頭,他不得不時刻保持着警惕,隨時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想到這裏,高駿苦笑了一下,扭頭看了看身邊悠閑自在的駱駝,腦海里又開始思考生存與死亡的問題。這或許是每個人都會經常考慮的,它不僅是一個複雜的哲學問題,更是這個星球上的終極謎題之一,問題的答案就像這片廣袤無際的荒漠一樣神秘。無數的哲人窮其一生,也無法告訴世人究竟是誰在主宰着人類的命運,誰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存或者死亡。

作為一名sia的特工,高駿經常要面對的就是這種出生入死的局面。嚴酷的環境,兇狠的對手,千鈞一髮的時刻,早已成為了他的家常便飯。有些時候,在他不得不殺掉對手以保證自己能夠存活下來的時候,他會盡量將這種事辦的乾脆利落些。同時,他從不認為是自己決定了對手死亡的命運,那些對手雖然看起來有血有肉,其實早就已經成為了渾渾噩噩的死魂靈。如果將這個星球看作一具完整的軀體,那這些死魂靈就是這副軀體上莫名滋長出來的、已經腐爛並不斷散發著惡臭的毒瘤,如果沒有人在這些毒瘤影響到整副軀體的健康之前將其除掉,它勢必會對軀體造成更大的腐蝕和影響。高駿常常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名外科醫生,隨時準備着以冷酷無情的態度面對這些毒瘤。他所經受的訓練和多年來積累的職業素養足以讓這場剷除毒瘤的手術順利完成,這不僅能夠讓自己順利生存下來,還可以保障不計其數的無辜人群不再受到毒瘤的侵蝕。

對於高駿來說,生存的意義或許正在於此。儘管他從來沒有喜歡過這份職業,但他對當年同意加入sia的決定也從來沒有後悔過。多年來高駿精神抖擻的執行每一個任務,坦然的面對殺戮與死亡,再艱難危險的局面也不會阻擋他前行的步伐。眼下,就算身處茫茫荒漠之中,白天的烈日與夜晚的風沙將他折磨的筋疲力盡,他仍然時刻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靜的頭腦和充沛的體力。在對手出現之前,他絕不能丟掉自己的性命,否則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而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高駿在沙地上無聊的坐了許久,忍不住站起身在沙丘上里隨意的逡巡着,腦子還在胡思亂想,他的手機“滴滴滴”的叫了起來。他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副地圖,有一個紅點在地圖上不停的閃爍着。

高駿精神為之一振,他翻身坐到駝背上,吆喝着駱駝起身,隨後策動駱駝向沙漠深處飛奔而去。

駝隊的三名成員在帳篷里喝着薄荷茶,吃了一些隨身攜帶的食物,駝隊首領探探身子向外看了看太陽的位置,然後安排兩名手下將駝背上的貨物卸在沙地上。

“哈桑,他們不會來的那麼快吧,讓我們再休息一下。”那個滿臉大鬍子的柏柏爾人半躺在帳篷內的沙地上,嘴裏不情願的說著——他剛剛點起一支香煙。他們使用的語言也是當地的柏柏爾語。

“打起點精神來!摩洛哥正在準備召開一個國際會議,摩洛哥皇家邊防師日夜在這一帶巡邏,我們要當心一些。等接貨的人來了之後,我們把貨物交給他們,然後就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叫哈桑的首領憂心忡忡的說。

“要不是因為到處都是皇家邊防師在巡邏,我們怎麼會拖延了兩天才把貨運到這裏。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應該多向他們收一點兒運費!”另一名駝隊成員頗為不滿的說。

“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天知道他們一定要在會議召開之前把這批貨運進來是想要幹什麼!如果他們沒有因為我們遲到了兩天而要我們的命,那就是真主保佑了。”哈桑雙手揚起,嘴裏念念有詞,似乎是在表示對真主的敬畏與感激。接着,他厲聲的催促兩名手下,“快點去吧,把貨物都準備好,省的他們來了之後找我們的麻煩!”

兩名手下只好站起身來,滿臉無奈的走到了外面的熱浪之中。

“看清楚標籤,記得把兩種貨物分開擺放!”他們身後又傳來哈桑大聲的嚷嚷,“手腳麻利一點!”

大鬍子和另外一名成員走到駱駝中間,手忙腳亂的開始從駝背上搬卸貨箱。烈日之下,他們倆不一會兒就累的氣喘吁吁,滿臉汗水。

所有的貨箱都是木質的,除了長短大小不一之外似乎沒什麼區別。等這些貨箱在帳篷前的沙地上分左右兩側摞放起來之後,它們之間的差別才逐漸顯現出來——左側的貨箱上都貼着一個綠色的標籤,右側貨箱上貼的是紅色。而且,貼着紅色標籤的貨箱裏裝的貨物看起來頗為沉重,需要他們兩個人一起搬運。相比之下,左側的貼着綠色標籤的貨箱不僅重量輕,堆放的也有些隨意。

大鬍子跟同伴從駝背上卸下一個長度在兩米左右的長條型貨箱,兩個人一起齜牙咧嘴的把這箱沉重的貨物抬到右側的貨堆上。大鬍子撩起頭巾擦着臉上的汗水,一邊惡狠狠的咒罵著:“他媽的,這幫傢伙怎麼還不來,我們為什麼要替他們干這些活!”

“還能為什麼,還不是為了錢!干這個總比去搶劫好的多吧?”他的隊友有些奚落的說。

大鬍子沒理他,點上一支香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快卸完了,先休息一下吧,我太累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背靠着貨箱,嘴裏喘着粗氣,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過了大約十分鐘以後,大鬍子的呼吸總算平靜下來,又伸手點起了一支煙,悠閑自在地抽了起來。這時候,他突然看到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人,正騎着駱駝慢慢的向營地方向走來。

大鬍子心裏一驚,扭頭向著帳篷方面嚷嚷起來:“哈桑,是不是他們來了?”

哈桑早已在帳篷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聽到大鬍子的叫喊,他趕忙清醒了過來,走出帳篷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不,他們不可能只來一個人,更不可能騎駱駝。你過去看看這是個什麼人,不要讓他靠近這裏。”哈桑命令大鬍子。

大鬍子扔掉煙頭,嘴裏不滿的嘀咕了幾句,迎着來人的方向走去。他走到十幾米外一個小小的沙丘上,用蹩腳的英文大聲的叫喊起來,“嘿!你這個傢伙是什麼人?到這裏來幹什麼?快點停下,不準靠近這裏!”

駱駝並沒有停住腳步,還是繼續慢慢的向前行進着,騎在駱駝上的人同樣大聲的向這邊呼喊着,口氣顯得很焦急,“我迷路了!真是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們,太好了!你能告訴我怎麼才能回到瓦爾扎扎特嗎?”

兩個人的距離還有二十多米,大鬍子沒有看清駝背上人的模樣,但是聽清楚了他的話。他低聲罵了一句,“愚蠢的遊客!”然後又大聲的對着來人喊道:“停在那裏,不要走過來!”

駱駝停住了腳步,駝背上的人聲音有些嘶啞,但還是大聲的喊着:“幫幫我吧,我迷路了!”

“你在那裏等一下!”大鬍子說完,轉身回到了帳篷里。

“只是一個迷了路的遊客而已。”他跟哈桑說。

“遊客,你看清楚了嗎?他是哪國人?”哈桑一副警覺的樣子。

“我沒太看清,有點兒像亞洲人,他想要去瓦爾扎扎特。”大鬍子喝着薄荷茶,無所謂的說,“再過幾個小時天要黑了,他一個人是到不了瓦爾扎扎特的。反正我們交完貨之後也要去瓦爾扎扎特,要不要把他一起帶上,我想他應該願意付一筆錢給我們吧。”

哈桑抬腳踢了大鬍子一下,惡狠狠的說道:“你這個愚蠢的傢伙!難道你要讓他等在這裏看我們交貨嗎?你不知道我們運的是什麼嗎?”

“把他關在帳篷里就是了,或者,讓他再去附近轉一轉。這趟倒霉的差事已經讓我們受盡苦頭了,能賺點兒外快不是更好?”

“既然要賺外快,那就要賺筆大的。”哈桑眼珠子轉了轉,“你帶上傢伙,再去看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遊客。”

“除了遊客和我們的人,誰還會在這片沙漠裏閑逛。”大鬍子從地上的行囊里翻出一把手槍插到懷裏,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著,“如果他真是遊客,你打算怎麼辦?”

“你忘了歐哈納綁架的那個日本人了嗎?他支付了二十萬美金的贖金!”哈桑低聲但是嚴厲的說道。

“哈桑,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綁架這個人。”大鬍子恍然大悟。

“先去弄清楚他是哪裏人。”哈桑不耐煩的說,“如果是中國人,日本人,或者韓國人,那我們就等着發一筆意外之財吧。”

“中國可不太好惹。哈桑,綁架他會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麻煩?”大鬍子還是有些顧慮。

“會有什麼麻煩?中國離這裏遠着呢,這片沙漠是我們的天地,真主會保佑我們的!”哈桑說完,從懷裏掏出手槍,對大鬍子說:“你先去問清楚他的情況,如果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就直接幹掉他!”

高駿已經從駝背上跳了下來,從駱駝身上的行囊里拿着一瓶水慢慢的喝着。聽到大鬍子對他的召喚聲,他趕快拉着駱駝一步一步的向營地走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在他滿是汗水和黃沙的臉上一閃而過。

大鬍子還站在剛才那個小沙丘上,高駿快走到他面前的時候,大鬍子張開嘴高聲對高駿嚷嚷起來:“嘿,朋友,你從哪裏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從中國來!我是來摩洛哥旅行的,但是我現在迷失了方向!”高駿滿臉焦急的樣子,忙不迭的用英語回答他,“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才能回到瓦爾扎扎特?”

“中國人,哈哈!”聽到高駿的話,大鬍子心裏樂開了花,“你等一下,我去問問老大!”

他轉身跑到帳篷前,用柏柏爾語跟裏面的哈桑說:“哈桑,他是中國人!”

“你小心一點,把他的情況問清楚,而且要注意,不要讓他起疑心。”帳篷里傳來哈桑低沉的聲音。

大鬍子心裏打定了主意,一溜小跑回來繼續用嚴厲的聲音對高駿說道:“這裏距離瓦爾扎扎特有一百多公里,你是怎麼到這裏來的?你只有一個人嗎?”

“我跟隨一個旅行團來摩洛哥旅行,昨天晚上我們住在沙漠深處一家帳篷酒店裏。我不知道那個酒店在什麼地方,我在沙漠裏完全找不到方向,我只記得我們的大巴車停在瓦爾扎扎特。”高駿向前走了幾步,對着大鬍子說,“今天早上我騎着駱駝從酒店出來,在沙漠裏看日出,結果我就再也找不到那家帳篷酒店了。我的手機沒有信號,沒有辦法跟任何人聯繫!天吶,幸虧讓我遇見了你們,這真是太好了!”

“在沙漠裏是沒有手機信號的,你一個人不該走這麼遠的路。我的朋友,你沒有渴死在沙漠裏已經是足夠幸運了。”大鬍子眼睛盯着高駿,冷冷的說道。

“是呀,我已經在沙漠裏走了快一天的時間了!你能告訴我,瓦爾扎扎特在哪個方向嗎?”

“你的方向走反了,愚蠢的遊客!瓦爾扎扎特在你的背後,你應該順着太陽落下的方向一直走,如果夜晚的風沙沒有把你刮跑的話,明天早上日出的時候你就能夠看到瓦爾扎扎特影城的大門了,哈哈哈!”大鬍子笑了幾聲,又回頭對着帳篷用柏柏爾語喊了一句,“沒什麼問題,的確是個迷路的遊客,中國遊客!”

“看起來我們真的要發財了,把他帶過來把。你們兩個準備好,找機會把他捆起來。”哈桑的聲音從帳篷里傳出來。

大鬍子抬手指了指身後的帳篷,示意高駿,“跟我來吧!”

高駿牽着駱駝,跟着大鬍子快步走到了帳篷前。他的臉上愁雲密佈,汗水和黃沙混在一起,在他的兩頰顯出一道道痕迹,滿是狼狽不堪的樣子。

“哈哈哈,你真的是中國人嗎?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個地方來的?”大鬍子的隊友站在帳篷前哈哈的笑着問高駿。

“我當然是中國人,我只是迷路了而已。”高駿哭喪着臉說,“我沒有帶食物,水也喝完了,我該怎麼辦?”

“沒關係,真主保佑你!你的好運氣讓你遇到了我們。放心吧,我們會帶你一起回到瓦爾扎扎特,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喝一點薄荷茶,吃一些點心,好好休息一下吧。”大鬍子假裝熱情的拍了拍高駿的肩膀。

大鬍子的隊友走回了帳篷里,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左手端着一杯薄荷茶,藏在背後的右手裏拿着的是一根繩子。

“太謝謝你們了!如果你們帶我回到瓦爾扎扎特,我一定會好好的感謝你們!我會付錢給你們的!”高駿欣喜的說著,接過了薄荷茶。眼前這個人藏在背後的繩子有一頭已經垂在了沙地上,高駿早已看在了眼裏。“真是太好喝了,這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薄荷茶了。”高駿將薄荷茶一飲而盡,把杯子還給了他。

“中國朋友,你有香煙嗎?中國香煙,那可是好東西。”大鬍子向隊友使了個眼色,自己假裝跟高駿閑聊,一隻手慢慢的伸進了懷裏。在他們的身後,駝隊首領哈桑透過帳篷門帘的縫隙,偷偷的注視着高駿的一舉一動。

“哦,不好意思,我不抽煙,所以我身上沒有香煙。”高駿對大鬍子這種將手滑進懷裏的動作可是再熟悉不過了,早已想好了應對之策。他慚愧的對着大鬍子笑了笑,兩隻手伸進上衣的兜里假裝在掏着什麼東西,“不過,我有比香煙更好的東西,你們想不想看看?”

“是嗎?是什麼東西?”高駿滿臉的真誠讓大鬍子和隊友放下了戒心,兩個人都圍了過來,好奇的目光盯着高駿的兩個衣服口袋。

高駿裝模作樣的在兜里掏了一會,兩隻手握成拳頭從口袋裏拿了出來,故作神秘的放在大鬍子和他隊友的面前,“比中國香煙更好的東西,叫做——”

大鬍子和隊友滿心期盼的盯着高駿的兩隻拳頭,正在琢磨裏面攥着什麼好東西。這時高駿收起笑容,出其不意的把兩隻手掌張開攤放在那兩個柏柏爾人面前,同時嘴裏大聲的用中文喊了一句:“叫做中國功夫!”這句突如其來的喊聲讓那兩人的身形為之一震,一時愣在原地互相對視了一眼,似乎還未搞清楚眼前的狀況。等他們困惑的眼神又轉回到高駿臉上的時候,高駿已經出手了。他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右手揮出一記重拳打在大鬍子的太陽穴上,隨即左手一記上勾拳正中另一個人的下顎,拳頭擊碎骨骼發出的“嘎巴”聲在幾米外的帳篷里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大鬍子毫無防備,一聲不吭直接被打昏了過去,身子重重的倒在了沙地上。另一名隊員的下巴被高駿這記勾拳擊碎了,嘴裏發出一聲慘叫,雙手捂着下巴蹲在地上不停的呻吟起來,一直藏在背後的繩子掉在了沙地上。高駿二話不說,抬起腳狠狠的踹在他的后脖梗上,這個可憐的傢伙捂着下巴直挺挺的昏死過去。

哈桑從門帘縫隙里看到了這一幕,心裏大吃一驚。他嘴裏大喝一聲,端着槍從帳篷里沖了出來,隨即對着高駿扣動了扳機。

雙方的距離在五六米左右,高駿雖然對帳篷里的人有所防備但是無處可躲,他只能就勢往地上一躺,抓起那名下巴被打碎的駝隊成員擋在了自己的身體前面。

“呯呯!呯呯!”哈桑一口氣開了四槍,四顆子彈全打在自己手下的身體上。那個片刻前還在手舞足蹈的傢伙登時斃命,脖頸間一股鮮血迸射出來,濺在高駿的臉上和衣服上。高駿顧不上擦去臉上的血跡,只是一動不動的蜷縮在屍體後面,躲避着哈桑射來的子彈。

哈桑的槍聲停了,高駿小心翼翼的將右手伸到懷裏準備掏槍。但是放在腋下槍套里的手槍被身上那具沉重的屍體壓住了,一時拔不出來,他只好停下動作,默默的等待更好的時機。

哈桑看見高駿被自己隊員的屍體壓在下面一動不動,開始挪動腳步慢慢逼近過來。高駿用左手奮力的撐住壓在身上的屍體,看着沙地上那個越來越近的影子。等駝隊首領的距離在兩米左右的時候,高駿突然伸手從地上抓起一把黃沙,揚手衝著哈桑的面門撒了過去。

一團黃沙出其不意的迎面而來,哈桑情急之下只能抬手擋住眼睛,這給了高駿充足的時間。他將身上的屍體掀到一邊,翻滾、掏槍、起身、射擊,這套動作一氣呵成。“呯呯”兩聲槍響,駝隊首領哈桑一頭栽倒在帳篷前面的沙地上。

高駿走上前去,把他手裏的槍踢到一邊,隨即抬手在他腦門上補了一槍,看都沒看那具腦漿迸裂的屍體一眼就走到大鬍子身邊。

大鬍子還躺在沙地上一動不動。高駿先把他懷裏的槍掏出來扔在一旁,拿起地上的繩子將他捆了個結實。接着他在這三個人身上認認真真的搜查了一番,並未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這時高駿才略微放鬆了一些,長舒一口氣,把沾滿鮮血的外套脫掉,草草擦乾了臉上的血跡,拿出水喝了幾口。稍事歇息之後,他檢查了一下帳篷旁邊的衛星定位儀運行是否正常,然後將地上的兩具屍體拖進了帳篷裏面,將捆得跟粽子一樣的大鬍子拖到帳篷門口,花了點時間將受到槍聲的驚嚇而四處走散的駱駝們找了回來。最後他用黃沙把沙地上的血跡掩蓋好,這才滿頭大汗的坐回到帳篷門前。

高駿喝了幾口水平復了呼吸,伸腳狠狠的踢了幾下旁邊還在昏迷之中的大鬍子,大鬍子仍然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你倒是睡的挺舒坦。”高駿皺了皺眉頭,抬手把水瓶里剩餘的水倒在了大鬍子臉上。

“啊”的一聲,突如其來的刺激讓大鬍子猛的睜開了眼睛,大聲驚叫起來。當他看到身邊的高駿和他身上的血跡的時候,表情變的驚恐起來,“真主啊,你是什麼人,你要幹什麼?”他本能的掙扎着身子,大聲的嚷嚷着。

高駿一臉不屑的看着他:“這些話正是我要問你的。”他掀起帳篷的門帘,讓大鬍子看了看裏面的兩具屍體,“如果你不想跟他倆一樣,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大鬍子扭頭看看帳篷里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又看看高駿,眨巴了幾下眼睛,似乎認清了當前的局面——他沒有任何反抗的資本。大鬍子神情有些落寞,乖乖的說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都告訴你。”

這三名駝隊成員並非是本分的商人,而是北非一個恐怖組織——馬姆拉卡基地組織的成員。這是基地組織在北非的分支,近幾年一直佔據着北非的山區叢林和邊境沙漠地區,從事走私軍火、販賣毒品和綁架人質等罪惡勾當。大鬍子告訴高駿,他們這次是為一個叫做“自由之門”的組織運送一批貨物到摩洛哥境內。

“自由之門,果然是他們。他們是如何跟你們聯繫的,聯繫人是誰?”高駿問他。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只跟我們的首領聯繫,我們三個只是負責運送貨物,其他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大鬍子神色慌亂,嘴裏忙不迭的說。

“那裏面裝的都是什麼?”高駿指指身後的貨箱。

“貼着紅色標籤的貨箱裏裝的是一批軍火武器,貼綠色標籤的貨箱裏裝的是槍械模型。”

“軍火是從哪裏運來的?”

“這不是我們販來的武器,是自由之門組織通過其他渠道運到阿爾及利亞的,我們只是替他們運送到摩洛哥。我聽哈桑說,這些槍支彈藥都是從烏克蘭運來的。”

“為什麼還有槍械模型,也是烏克蘭運來的?”高駿感到有些奇怪。

“瓦爾扎扎特是非洲的荷里活,全世界的電影公司都在那裏拍攝電影。這些武器模型是電影道具,運給一家電影公司的。”大鬍子看起來有些委屈,“我們也是做合法生意的。”

“這批貨的收貨方是誰?”

“是一家叫做瑞格的電影公司。”大鬍子毫不猶豫的說。

高駿冷笑了一下。瑞格電影公司,瑞格-泰勒,這個臭名昭著的傢伙。此時他顧不上多想,伸手在大鬍子肋部猛擊一拳,“我問的是這批軍火武器,也是運給瑞格公司的嗎?”

“哎喲!真主啊,你要幹什麼!”大鬍子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槍械道具是運給瑞格電影公司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只是負責把貨運到這裏,一會兒就會有人來把貨接走。”他渾身掙扎着替自己辯解,“或許哈桑知道這些事情,可惜你已經把他殺了。你到底是誰?”

高駿看了看帳篷里的哈桑,又低頭看看滿臉淚水的大鬍子。這個傢伙看起來只是馬姆拉卡基地組織里的一個小嘍啰,掌握的信息並不全面。

高駿不跟他多說,起身抬腳在他腹部狠狠的踢了兩腳。大鬍子嘴裏一聲慘叫,身子弓成里大蝦狀,在沙地上痛苦的扭曲抽動着。高駿不為所動,又伸手捏住他的喉結稍稍用力,大鬍子疼的渾身顫慄,嘴裏已經發不出聲音,只能嗚嗚啦啦的亂叫着,瞪大的雙眼裏面,瞳孔都已經開始變形了。

高駿手上的力氣鬆了一些,厲聲的問他:“快點說,這批武器到底是運給誰的?再不說我就殺了你!”

“你殺了我也沒有用,我真的不知道啊!”大鬍子喘了幾口粗氣,失聲痛哭起來,“真主啊,救救我吧!我真的沒有騙你呀!”

高駿又在他肋部猛擊一拳,這一下讓大鬍子的肋骨折了幾根,“薩卡德維,他現在躲在哪裏?”

薩卡德維是馬姆拉卡基地組織的頭號人物,全世界想要抓捕他的反恐機構不在少數。最近兩年以來,薩卡德維從未公開露面過,有消息稱他早已死在阿爾及利亞軍方的圍剿之下了。

“啊!真主啊,你殺了我吧!我加入馬姆拉卡只有一年多,根本就沒有見過他,我一直都是跟着哈桑的。”大鬍子嗷嗷的叫着,脖頸間的青筋一根根的凸起,表情非常痛苦。

“真的嗎?如果你敢對我有所隱瞞,我保證你會死的很慘!”高駿毫不在意大鬍子的情緒,惡狠狠的說。他心裏清楚,眼前這張痛哭流涕甚至有些可憐的面孔下面,其實是一顆邪惡骯髒的心靈。馬姆拉卡基地組織在北非的罪行,可以用罄竹難書來形容,對待這些人完全用不着心慈手軟。

“我沒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經全部告訴你了!真主啊,救救我吧!”大鬍子滿臉淚水,高聲哀求着。

“亞非國家合作會議幾天之後就要在拉巴特舉行,你們運這些武器進來,是不是要在會議期間搞恐怖活動?你們的組織是不是要在摩洛哥發動恐怖襲擊?”高駿繼續厲聲的問他。

“這批武器不是我們的!我們真的只是來送貨的!求求你饒了我吧!”大鬍子哭的更厲害了。

看來大鬍子知曉的也就這麼多了,再這樣問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高駿對着大鬍子無奈的笑了笑,伸手把他的頭巾扯下來,團成一團塞進了他嘴裏,接着站起身來一腳踢在大鬍子的脖頸上,這個傢伙“哼”了一聲又昏了過去。

把大鬍子也拖進了帳篷里,高駿轉身把帳篷的門帘拉緊。然後來到那兩堆貨箱旁邊,認認真真的檢查起裏面的貨物來。

駝背上還有幾個貨箱沒有卸下,沙地上貼着紅色標籤的木箱一共有三十一個,綠色標籤的貨箱有二十個。高駿從自己那匹駱駝身上拿下背包找出工具,撬開了幾個貼着紅色標籤的貨箱,裏面的貨物不由得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貨箱裏裝的全是嶄新的德式武器,從瓦爾特p99手槍,到mp5衝鋒槍,再到mg5重機槍和m-dn31型手雷,高駿甚至還找到了兩箱鐵拳3型火箭筒。

高駿知道這些軍火武器是歐美國家在俄烏戰爭中提供給烏克蘭軍隊使用的。讓這些國家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提供的武器剛剛從運輸機上卸下,還沒有送到俄烏戰爭的前線,就已經被軍火販子販賣到了世界各地,有些甚至流落到了恐怖組織手中,成為恐怖分子們製造事端的利器。

“媽的!這都可以裝備一個加強排了!”高駿嘴裏一邊罵著,一邊找出一支嶄新的瓦爾特p99手槍,裝滿彈藥插在自己腰間。

貼着綠色標籤的貨箱裏,跟大鬍子說的一樣,裝的全是拍攝電影使用的槍械道具。高駿掏出手機,打開x光掃描功能,把這些道具認真掃描了一遍。所有的道具槍支都沒有使用金屬配件,都是用木頭或者橡膠做成。雖然只是道具,但是它們製作的非常精良,外觀和質感都跟真實的槍械一模一樣。

檢查完貨物,高駿坐在貨箱上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後他從包里拿出一套黑色的吉拉巴換上,用黑色的頭巾把自己的臉擋的嚴嚴實實,只剩下兩隻眼睛露在外面。這樣看起來,他就跟當地的柏柏爾人沒什麼區別了。

這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沙漠裏一片寧靜,氣溫變得涼爽起來,高駿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了一些。他慢步走到帳篷背後的沙丘上坐了下來,靜心欣賞起沙漠裏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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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組特工之怒海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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