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市
一路上,加裡布埃爾遇到了幾個相熟的鄰居,和附近的熟人,他之所以和這些人說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爺爺奶奶家,就是為了讓大家誤以為,父母被抓走時,他們沒有被抓,是正好在爺爺奶奶家躲過了一劫。
避免德國人知道他們兩人當時躲在地窖里,而採取什麼行動。
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從這些鄰居口中聽說了德國人給出的說法。顯然,這是為了掩蓋父母們真實的下落,而故意編造的謊言。
現在盟軍已經攻入了法國,巴黎都已經解放了,這個時候,工程隊的人被德國人拉到前線修建工事,那基本上就是有去無回的活了。到時候回不來的話,也沒人會懷疑什麼。
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加裡布埃爾是不相信的,真要在前線修建工事的話,德軍根本就不會從後方抽調這些強制勞動的工人,直接在前線徵調當地的民夫,省時又省時。
何必浪費人力物力,和寶貴的汽油資源,用貨車從後方拉人上去呢!這根本就說不通。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父母可能被牽扯到一場有些隱秘的,有去無回的任務中了,就是不知道現在這個時間,父母還是否活着。
一邊招呼着相熟的鄰居,一邊分析着情況,加裡布埃爾再次回到了自己在斯特拉斯堡的家。推門進去后,發現家裏並沒有什麼異常,連上次領回來的食物都好好地保存在櫥櫃裏。
這說明附近的治安條件還是非常不錯的,他們這明顯已經很久沒有人生活的房子,竟然都沒有人摸進來看看,這讓他也稍稍放鬆了些。
在家休息一晚,第二天凌晨三點多就爬了起來,給自己找個帽子戴上,又將早已準備好的口罩戴上,背上一個小挎包就向黑市摸了過去。
凌晨三四點的斯特拉斯堡街道上,根本沒有什麼行人,加裡布埃爾為了自己的行蹤不被人發現,還是從空間裏掏出一副最先進的四目夜視儀給自己戴上,這讓他不僅輕鬆躲過了路上巡邏的警察。
更是一靠近黑市附近,就發現了好幾個隱藏在暗處放哨的人,顯然這些人就是負責運營黑市的。這種情況他早有預料,尋找到一個隱秘的角落後,他再次放飛了自己的無人機。
斯特拉斯堡的黑市並不是一個街道,而是一個非常大的倉庫,為了保證隱秘,倉庫的幾個窗戶都被厚實的棉被遮擋着,讓裏面的光線無法透出。
但這些防護手段,在擁有先進軍用無人偵察機的加裡布埃爾面前,根本就毫無用處,不用進入倉庫,加裡布埃爾操控着無人機對整個倉庫的環境進行了一次掃描分析后,就獲得了倉庫的大致結構圖。
連倉庫里一共有多少人,分佈在什麼地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注意到除了倉庫里零星分佈的一些人外,倉庫西南角的一個二層小房間裏,此時正聚集着五六個人,看他們站立的位置,加裡布埃爾估計這些人應該就是這個黑市的組織者。
確定了黑市裏的情況后,加裡布埃爾便操控着無人機對周圍的環境進行掃描,一是為了熟悉周圍的情況,制定出現意外情況時,自己的撤離路線。
二則是想確認一下這個黑市是否安全,雖然他感覺黑市肯定會有駐紮本地的德國人保護,但誰又能保證,其他沒有拿到好處的德國人,不會想要一鍋燴呢?
好在掃描一番后,結果還算讓他滿意,周圍的居民大多在休息,附近依然還在活動的人要不就是明顯背向黑市,負責望風的馬仔,要不就是一個個大包小包背着物資,小心翼翼的向這邊摸索過來的交易者們,並沒有出現讓他擔心的身影。
得到滿意的答案后,加裡布埃爾也就不再遲疑,收好無人機,學着剛剛從無人機畫面中看到的人影一樣,小心翼翼地摸向了倉庫的門口。
經過一番溝通,將自己的挎包打開,讓對方看了看自己滿滿一大包雞蛋。又交了足夠的管理費,守在門口的人才敲了敲倉庫的小門,對裏面的人使了個眼色,將加裡布埃爾給放了進去。
進到倉庫或者說是黑市裡,加裡布埃爾才發現,裏面的空間着實不小,早來的人一部分人已經早早的將自己的貨物擺在了地上,形成了一個個小地攤。
另外一些人,則是或提或挎着各自的包裹,在這一個個地攤上逛着,尋找着自己家感興趣的商品。
加裡布埃爾並沒有擺地攤的打算,剛剛進門時,守門已經和他說了,擺攤要交的是另外一份入場價,他這樣挎着一包雞蛋的人,又不是真的以黑市交易為生,根本沒必要掏錢申請地攤。
和其他逛黑市的人一樣,加裡布埃爾從進門右手邊的攤位開始,一個個攤位逛過去。不得不說,這些攤位雖說不大,但貨物的種類着實不少,煙酒糖茶鹽,手錶衣帽鞋,眼鏡收拾收音機,麵包黃油雞蛋活禽,豬牛羊肉等等,可謂是琳琅滿目,看得加裡布埃爾目不暇接。
這要是在戰前或者後世,讓加裡布埃爾見到這些他倒是一點也不覺得稀奇,但現在這個戰爭時期,這裏面有很多物資可就都是管控物資了。
但他對此也只是看看,並沒有直接上前找攤主攀談,在他看來,現在並不是時候。等到他將所有的攤位都逛了個遍后,才不慌不忙地來到了那個專門賣麵包的攤位。
“先生,您這裏的麵包怎麼賣?”
是的,這裏賣的是製作好的麵包,就是那種法國最常見的,能夠拿起來當棍子用的法式長棍麵包。而不是沒有加工的麵粉或者小麥。
“先生,我這個是全麥的法國長棍麵包,單價二百法郎或者是十馬克,不還價!”
最後一句不還價,對方的語氣咬的非常重。
聞言,加裡布埃爾不由一愣,他雖然不知道這個時期的法郎匯率是多少,但是他從自己手上掌握的資金來看,本能感覺這個價格非常誇張。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這個時候的二百法郎約等於1美元,對應美元的購買力,一美元購買一個法國長棍麵包,價格肯定是非常誇張的。(美元兌換法郎的價格是作者查資料所得,1945年年初美元對德國馬克的匯率是一美元對十馬克。而維希政府的法郎匯率,則是德國政府為了掠奪法國資源,強行規定的一馬克對二十法郎。)
要知道這個時期的美國新兵月薪也就50美元,以美元的購買力,一美元大約可以買三個大牛肉漢堡,還可以找零十美分。這就相當於這一根法國長棍麵包的價格和三個牛肉漢堡一致。
加裡布埃爾身上除了物資,根本就沒有現錢。所以,他自然不可能掏錢來買這麼貴的麵包,搖了搖頭道:
“請問您知道哪裏有賣麵粉的嗎?”
對方抬頭,傲慢地斜了一眼他,不耐煩地道:
“不知道!”
對於這樣的服務態度,加裡布埃爾只能默默的打個差評,起身離開。換到下一個有雞蛋販賣的攤位。
“先生,雞蛋怎麼賣?”
“二十法郎一個。”
“公雞呢?”
“一千二百法郎。”
加裡布埃爾連續跑了幾個賣農產品的攤位,終於探聽清楚了自己手上貨物的價格,有了這些參考價格后,他就不再遲疑,直接來到了一個賣糖的攤位。
“先生,白糖怎麼賣。”
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白人,見到加裡布埃爾的打扮,眉頭微微一皺,不太耐煩地道:
“一百八十法郎一克。”
一聽這個價格,加裡布埃爾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一克是什麼概念,最多也就能嘗嘗甜味。前世他聽說過戰爭時期,白糖價比黃金,二戰時,更是漲價近700倍。但現在聽見這個人的報價,還是不由得有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不過,他也知道白糖並不是簡單的生活物資,更是重要的戰略資源,能用來製造炸彈。但當他聽到這個報價時,還是有種荒唐的感覺。
咬了咬牙,加裡布埃爾還是開口道:
“我用麵粉交換可以嗎?”
本來還有些愛答不理的攤主,聽見加裡布埃爾這話后,直接坐直了身體,仔細上下打量了加裡布埃爾一番,才緩緩開口道:
“你有多少麵粉。”
“您有多少白糖。”
“呵呵……小夥子,我有多少白糖你不用管,但是絕對能將你手上的麵粉全部換掉。”
看着對方一臉自信的表情,加裡布埃爾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緩緩開口道:
“兩百磅!”
聽見加裡布埃爾報出來的數量,剛剛還有些饒有興趣的中年人很快就放鬆了下來,看那表情,明顯在告訴加裡布埃爾,還以為你真的有很多呢!結果就這……?
“我可以給你四百克白糖。”
“最低四百五十克,我手上的全麥麵粉。”
“你想什麼呢?年輕人,麵粉能有白糖緊俏嗎?”
“既然麵粉沒有白糖緊俏,為什麼這裏沒有賣麵粉的攤販呢?”
聞言,攤主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斜瞟了加裡布埃爾一眼,目光又看了一眼東南角上二樓的小房間一眼,才道:
“不是沒人在這裏賣麵粉,只是,有人不讓麵粉直接流入黑市而已。”
注意到攤販看向小房間的目光,加裡布埃爾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目光不自覺地順着對方的視線望向了不遠處的小房間。
小房間的房門緊鎖着,根本就看不到裏面的情況,但是從二樓的窗戶上依然能夠看到有人正站在窗前望着樓下的黑市。
加裡布埃爾的心裏明白,攤販的意思應該是在告訴他,開辦黑市的人不允許麵粉進入他的黑市,或者是麵粉都被對方直接收走,才在這個黑市上看不到麵粉。
他想起剛剛在門口被檢查包裹時,和門崗的對話,估計,應該是黑市會直接將麵粉收走了。至於原因,他並不關心。
“那我們在這裏交易沒問題吧!”
中年人上下打量他一眼才道:
“你不是沒帶進來嗎?那我們就在外面交易唄!”
聽見要到外面交易,加裡布埃爾的眉頭忍不住微微皺起。他和對方才第一次見面,在黑市交易,還能保證雙方的安全。但要到了外面,那可就不好說了。這個時候,黑吃黑死一兩個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雖然以自己的裝備,並不怕對方黑吃黑,但如果對方人多勢眾,自己一個人的話風險明顯就太高了,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想了想,就準備放棄這次交易。
就在這時,他眼睛的餘光注意到,二樓小房間的房門似乎打開了,一個看上去滿臉橫肉的胖子,正一臉諂媚地陪着一位長着一頭金髮,臉色很是冷峻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以加裡布埃爾的經驗,他只是看了一眼對方走路的姿勢,就判斷出那個金髮中年男子一定是個軍人,而且是個現役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