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太常引(中武)(二)
“我會不會如策劃所願氪金是我的事,就算我不氪金,難道就可以錯過活動了?”
張佩嗤之以鼻,點開《天上》之後突然發現盲點:“等等,你之前說什麼來着?有關於時間流速的那句?”
“將近一比四百,也就是說,你應該不會完全錯過活動。”姚覷着張佩的神情,盡量平靜的說。
張佩已經完全不能平靜下來了,她突然間想起之前在鏡子裏看見的自己現在的臉,那張臉的主人今年才只有七八歲。
“我豈不是至少要在這個世界待上個八九年?!”想也不可能把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自己一個人丟下,所以任務時間線一定會拉的很長。
“不會超過兩周的。”姚答非所問。
“超過兩周那還得了?”張佩瞪大了眼睛,“兩周,我至少要在這裏待上個二十年吧?既然時間線拉得這麼長,怎麼不幹脆找個系統來輔助?”
一般時間過長的任務會轉成系統輔助的模式,畢竟誰也不願意讓人在自己的身體裏一住二十年,而這段時間本人卻始終都處於昏睡狀態,不然的話這到底應該算是誰的人生?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姚點點頭,接著說,“不過,按照她本人的潛意識來看,她寧願有人代替她來度過。”
所以張佩仍舊以廖小霜的身體生活,只不過考慮到小霜年紀小,她可以以旁觀者的身份來跟着張佩一起成長,偶爾與張佩交流。
畢竟,張佩不能真的丟下一個心理年齡才只有七八歲的孩子一走了之。
“也就是說,除了原定任務之外,我還肩負着帶孩子的重任?”
和薛棟薛芝兩兄妹不一樣的,那個時候她其實更多的只是負責將一個家撐起來,以免家裏的人等不到機會就先散了,真正照顧孩子的事情是王氏負責的。
至於確立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之類的,更不在張佩的任務範疇之內了。
她其實和孩子們的交流都不是很多。
至於上上個任務……孤家寡人一個,她連小孩子的面兒都沒見着。
現在就直接晉陞為為小孩子樹立三觀了?中間是不是略去了好幾個劇情點?
張佩心煩,但除了因為這是任務、和她本人掛鈎之外,她又不能真的丟下這個孩子不管。可是按照不同世界之間的時間流逝差,等到他們找到真正合適的人,這個單子差不多也就結束了。
她只好先放棄思考,去看《天上》到底能不能如同預期一樣發揮作用。
幸運的是,武學方面的光芒是亮着的。
張佩狠狠鬆了一口氣,至少某種程度上而言她未來一段時間生命都有保障了。
“沒你想的那麼危險。”姚失笑,“任何一個真正成體系的世界,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安全都是相對有保障的。”
尤其廖小霜是一個世家女,雖然有生命危險,但仍在多年之後的遠處,不在近前。
“那我也高興。”張佩看了看姚身上掛着的小劍,問他,“我需不需要轉個職?”
她一開始玩《天上》的時候選了天香,以傘劍作為武器,打本可以切奶。
“倒也不必那麼麻煩。”姚想了想,說,“一個小姑娘出門帶着一把傘也不是什麼引人注目的事,反倒是你真的帶一把劍才會惹人懷疑。”
如今的世家有自己的部曲,短期內姚都不建議張佩和他們硬剛。
“我知道。”張佩說,“我來的時候過於着急了,甚至沒有小霜的記憶,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只從姚的口中聽到了一些有關於廖小霜的事情,實際上仍舊對她所處的環境和現狀了解不深。
姚建議:“你可以選擇自己問一問她。”
原本的魂靈沒有沉寂,張佩不能如同那些已經魂靈暫時沉眠的任務發佈者一樣自然而言的擁有他們的記憶。
哪怕現在用的是同一張臉,廖小霜看起來也比張佩要稚嫩靦腆的多。
“不會的。”她說。
廖小霜和張佩的交流在腦海之中,她不能離開自己的身體,但可以通過張佩的眼睛來看到發生的所有事情。
張佩更像是她在長時間的壓抑之下衍生出來保護自己的第二人格。
“他們都不喜歡我,除了一些很重要的時候之外,他們都不許我離開這個院子的。”
院門是開着的,但在廖小霜眼中,和緊閉着也沒有任何區別。
貼身的丫頭當然也有,為了臉面,總不至於連這點面子上的事都不肯做。
可是一個誰都不關心的孤女,難道貼身的丫頭就會很忠心嗎?
小丫頭更願意去討好府里的其他人,而不是在張佩身邊,細心照顧她。
張佩當真覺得她有些可憐。
同時也明白為什麼部長早早的就像安排人來做這個任務了。她確實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也實在可憐。
“沒關係,”張佩說,“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會由我來幫你解決掉所有的問題。等到你長大了,我才會離開。”
安撫完了小孩子,張佩轉頭就去騷擾姚。
“你幫我找一些適合小孩子看的早教類的視頻和讀物。我知道你肯定有。”
從此事件,張佩敏銳的發現了,姚的功能比她想像的要多得多。這一類東西張佩肯定是沒有的,但是姚一定有。
“你少跟我說沒有,你一早就知道我們這一次的單子是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小孩子,而且還是這種形式的,你敢說你沒有做好準備?”
姚只是笑:“好好好,我承認我有,這件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全部都交給我了。”
張佩冷笑:“你們本來就應該做好準備的。”
讓一個小孩子生活在別人的腦海里,除了這個人之外不能和其他任何人交流,哪怕這具身體原本就屬於她,正常人都會受不了的,何況一個小孩子?
更不要說這個小孩子本來心理狀態就不是特別好了。
姚要是真的什麼都沒有準備的話,要張佩說,他們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就直接放棄這個任務直接回去算了。
事情交給姚張佩還是放心的,她現在不放心的是她本人的肚子。
並且,事情從廖小霜口中問過來也要再問姚一遍。小霜畢竟是小孩子,看事情的角度和大人不同。
“和她跟你說的差不多,當然不會有什麼人來刻意為難她,畢竟大家都還是要臉的;但也不會有什麼好的照料,小孩子很可能都不知道有她這麼個人,至於大人,大人們其實很希望她自己就能悄無聲息的死了。”
小孩子嘛,夭折率還是很高的。
張佩聽出來了一個意思:“也就是說,我不需要自己想辦法出去找飯吃。”
字面意思的要飯其實更貼切一點,但是太不好聽了。
姚看出她的情緒緩和不少,沒有之前那麼抗拒了:“你難道還缺了那一口飯?”
“有的吃,憑什麼要我自己花錢?”
張佩還是有點不順的,說話也有些嗆。
“不是你說的,我需要在這裏待上很多年,你甚至都不建議我和他們硬剛。”都不硬剛了,自然短期內也不要想着能搬出去了。
“按照我們之前的推算,一部分材料沒有周常之類的限制,我可無限制的刷?”
除了可以刷材料之外當然還有別的好處。
比如說《天上》有個很不得人心的機制,就是每天固定時間上線打卡,簡直和上班沒區別。
不過時間流速差距過大的情況下,一部分任務就不必真和上班似的了。
“我還以為自此之後我真的要每天打兩份工了。”終於有心情跟人吐槽,畢竟什麼遊戲都不能變成上班一樣的,不然的話再怎麼感興趣也堅持不了幾天。
而且她更慘,一些人玩遊戲跟上班似的是因為可以倒賣遊戲材料,而她,所有遊戲材料全都不能賣,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用到。
一切都要為了任務單子考量,把玩遊戲當成上班,更糟糕的是還只能領一份工資。
“額外的提成其實就是工資了。”姚不得不站出來為公司說話,不然的話張佩消極怠工到時候他也沒有好果子吃。
“有什麼不一樣的,”張佩熟練清完當天的日常任務,正糾結要不要肝一點別的,比如說地宮,再比如說拉鏢,或者緝拿。
她只來得及囑咐姚一句記得定時,以免她在這邊時間長了忘記了一部分周常任務,就聽見原本關着的門板發出了“吱呀”一聲。
有人來了。
來的人並不是她那個常年在外飄着的貼身丫頭,而是廚房裏一個剛留頭的小丫頭,來給她送飯的。
主子不受待見,送來的飯當然也不會很好。
一碗粳米飯,一碟素菜,一碗湯。
看賣相,大概和府里的僕婦們吃的一樣。
果然是“不會苛待,但也別想有多少的照顧”了。
張佩沒什麼不滿意的,並且她深刻意識到了什麼叫做“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個水平實際上比段氏家裏的伙食還要高一點,但這其實只是僕婦的飯菜。
張佩安安靜靜的吃完,碗碟都放起來等着人回頭來收。她預備睡個中午覺。
“你比之前憊懶了何止一點。”姚無語。
張佩有現代年輕人都有的通病,喜歡熬夜,當然也沒有什麼睡午覺的習慣。
寧昕那個時候她貫徹了本人的生活習慣,段氏則根本不具有睡午覺的條件。
“但是小霜還是一個孩子,孩子就應該有充足的睡眠!”張佩據理力爭。
而且不睡覺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搞點什麼。
廖小霜的書案上放着的是《千字文》,張佩翻過了,確認她本人在培訓的時候見過這種字體,常用字都認識。
她還不熟悉府里的情況,不可能現在就主動突然跑出去和人說自己需要什麼什麼東西。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表現出自己的不凡來?”姚自認了解張佩的性格,她肯定不願意和人關在一個小宅子裏進行所謂的宅斗。她也根本不會真的蝸居在巴掌大的地方。
現代人的宅和這種宅是兩個概念。
張佩可以不出門,連買個蔬菜水果都從網絡上下單。但絕不是別人來要求她不能出門,而是她想什麼時候出去就能出去。
“着什麼急。”時間線註定會拉的很長,張佩也就不想着急。
“《天上》裏玩家可以通過點擊技能出招,甚至我也可以但是你覺得小霜可以嗎?你至少要等我教會她吧?”
饒是姚並不是急性子的人也被張佩氣笑了:“哪個習武的人不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我沒記錯的話《天上》的打擊套路還是找了專業人士來進行的動作捕捉。縱然小霜有慧根,沒有一年半載也休想能有小成,怎麼,你打算蝸居在這個院子裏一年半載,別說上街了,想出去透個風都不成?”
“但至少半個月內你別想我能幹什麼!”張佩堅定拒絕幹活。
她合衣往床上一躺,小床咯吱一聲,張佩充耳不聞。沒過一會兒她翻了個身,小床又吱呀一聲響。
這下好了,別說誰了,張佩都擔心她多躺兩下,床是不是就能當場塌給她看。
“小霜怎麼受得了的?”張佩就不明白了,一張搖搖晃晃的床,廖小霜是怎麼能忍到現在的?
她下床上上下下打量,姚跟着她一起看,時不時地還說風涼話:“不僅僅是床有問題,你看那邊那個洗臉架,是不是也不太穩當。
“還有你的那個小梳妝枱,側面掉了一大塊漆。
“還有那邊那個書櫃,有一條腿底下拿了一本舊書墊着,不然就倒了。”他還專門飄去西開間看了看。
“他們這麼欺負小霜,欺負你,你就沒打算和他們理論理論?”姚循循善誘。
“你明明有能力的不是嗎,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是‘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張佩知道姚在拱火,但不得不說,她也確實對屋子裏的一切很不滿。
她不是什麼東西都一定要用全新的不可,但這本來也不是壞不壞的事,而是有人欺負小孩子,正巧被她看在眼睛裏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