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廷議事論南征 君侯請纓

龍城被圍的消息傳至長安后，秦廷上下為之轟動，引起了軒然大波。所有上朝的臣工無不議論此事，京城的百姓也傳開了，都說塞北出了巨寇，悍匪，連戰無不勝的河內王都戰死於此，不ri便要打進長安啦！越傳越邪乎。

而此時，秦國皇帝苻堅正在籌劃南征事宜，本就受到了諸多權貴的阻礙，發生此事後，勸諫他的人就如同浪cháo般向他湧來，使其苦惱不堪。現在秦國的權貴朝臣都勸諫苻堅放棄南征而改北剿，尤其是河內王的父親符融表現得更是激烈，也許是救子心切，他力主北剿，願請纓出戰，剿滅這群賊寇。可是苻堅好像中了邪一般，說什麼也不肯放棄南征，連北剿也覺得是浪費國力，影響南徵實力。

一ri下朝後，百官正yu退出朝堂，苻堅叫住丞相萬堂道：“愛卿留步，朕有事相商。”

萬堂站立不語，待群臣全都退出去后，萬堂轉身叩拜道：“微臣叩見陛下。”

苻堅不耐煩的回道：“行啦行啦，還沒出朝堂呢？就又拜上了。我問你，南征之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萬堂回道：“回稟陛下，微臣已經下令讓各州郡湊集兵源。已經攤派到每村每戶，規定十丁遣三名兵卒，這麼一來，百萬大軍亦可在短時間內聚集。”

苻堅滿意的點頭道：“你做得很好，朕沒有看錯你。不過朕聽說你結黨營私，與慕容垂、姚萇等亡國貴族交往密切，可有此事？”

萬堂慌道：“陛下明鑒呀！微臣獨寡，絕無黨私，微臣只是因為南征之事才與慕容垂、姚萇等人來往密切，因為他們也都支持南征，微臣是為了陛下呀！”

苻堅笑道：“好啦！朕知道你忠心。不過你說也是，朕的族親怎麼反倒不如這些異族亡貴明白事理。朕要南征，他們拚死阻攔，是不想讓朕一統天下還是另有目的。”

萬堂急忙回道：“陛下多慮了，那些族親只是目光短淺，懼怕失敗，要說有什麼別的目的，也瞞不過陛下您呀。”

苻堅樂道：“你說得對，沒人能阻擋朕的南征大計，待朕成功了，看誰還敢多言。”

萬堂笑道：“陛下龍威，區區南邦豈能抵擋，到時候還不是敗在陛下手中。”

苻堅微笑道：“萬相，朕若是沒記錯，你真實的族群身份應當是匈奴人吧。”

萬堂點頭道：“陛下英明，記憶力超乎常人，微臣只是在朝會上提過一次，沒想到陛下竟能銘記於心，微臣真是受寵若驚。”

苻堅嘆息道：“為什麼能幫助朕的都不是朕的本族呢？能支持朕的也不是氏族人，從當年的王景略到現在的你，與朕都非同族。”

萬堂回道：“陛下乃真龍天子，整個天下都歸陛下所有，整個天下的民族也都歸陛下所用，陛下乃萬族之首，我等為陛下所用乃是天命。”

苻堅哈哈大笑道：“就你會說話，怪不得百官都推舉你做丞相啊！”

“不要攔着本王，本王要見皇上！”這時，朝堂大門外傳來異常強硬口氣的吵吵聲。

苻堅無奈的對萬堂道：“又是他，最近他都找過朕不下十次了，每次都是為了那件破事。”

萬堂回道：“陛下不必憂慮，微臣前去擋之。”

說話間，一個身着王服的中年人莽撞的衝進了朝堂。萬堂立刻迎上去叩拜道：“下官萬堂拜見陽平王殿下。”

苻融根本就不理睬萬堂，直接走到苻堅面前質問道：“皇兄，您答應臣弟的事，沒忘吧？”

苻堅無奈道：“當然沒忘。”

苻融道：“那皇兄打算什麼時候發兵救援平兒。”

苻堅冷冷的回道：“待朕南征勝利后，定會攜其餘威北剿，親自替平兒解圍。”

苻融驚道：“什麼？皇兄，您，您都這時候了，還想着南征啊！那塞北都亂成什麼樣了。再不派重兵前去圍剿，只怕那些賊人真的要打到長安來了。”

苻堅聽后怒道：“你放肆，這裏是朝堂，豈容你在這裏胡說八道。”

苻融也自覺失言，便委婉的回道：“皇兄息怒，臣弟有些激動，出言不遜，望皇兄恕罪。”

苻堅哀嘆道：“融弟啊！你我同胞兄弟，為何就不能替為兄想想呢？為兄南征，是為了一統天下，造福百姓，同時也是氏族的最高榮耀呀！可是你，非但不支持朕，還處處與朕為難。”

苻融含淚道：“皇兄，臣弟為了您，可以去死。可是，南征之事萬不能行。”

苻堅極其不悅道：“你是朕的兄弟，難道還不如外人嗎？”

苻融哭笑道：“您說的是慕容垂、姚萇這些亡國奴吧，他們包藏禍心，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興族復國，皇兄您醒醒吧。”

這時，萬堂上前解圍道：“殿下，皇上也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興族強國呀。”

苻融一見萬堂便呲之以鼻，不屑的說道：“你還有臉說，你那個什麼圖騰門，簡直是妖言惑眾，本王就不信大秦天下是靠那隻瘦骨嶙峋的哀羊維持的，有機會本王要親手宰了它下酒。”

萬堂聽后，大驚失sè道：“殿下萬萬不可呀，這可是先祖之物，是大秦的命脈所在，萬萬不能，萬萬不能呀！”

苻融冷冷的回道：“你若是害怕本王宰了它，就趕緊替本王求求皇兄，發兵北剿，不然……”

苻堅見苻融又在欺辱萬堂，便解圍道：“融弟，別戲弄丞相了，你說的事朕同意！不過你不能去，你要隨朕南征。”

苻融聽后哀求道：“皇兄，您既然同意了，就讓臣弟親自前往吧，平兒還圍困在城中呢？”

苻堅道：“朕說過，你不許去，至於派誰前往，你看着辦吧。”

苻融生氣道：“皇兄這是故意刁難臣弟，你是知道的，這滿朝文武，臣弟是看不上幾個的，也沒有什麼同黨，您讓臣弟如何是好？”

“微臣願意前往，請陛下恩許。”說話者漫步走進大堂，其人身着稠袍，身長七尺八寸，五十歲上下，手垂過膝，瘦臉龍鬚，面相慈祥而俊朗，眼神堅毅而銳利。

苻堅見后趕緊相迎道：“原來是道業來了，朕等候你多時了。”

慕容垂聽后立刻跪拜道：“微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苻堅笑道：“不妨事，朕讓你來是商量南征之事。”

慕容垂道：“微臣已經為陛下擬好了南征計劃，一會就讓人給取來，呈給陛下。”

苻堅笑道：“不急不急，對了，你剛才說要替平陽王去塞北平亂是嗎？”

慕容垂回道：“正是，微臣確實是這樣想的。”

苻堅愁道：“可是你得陪朕南下征伐，分身乏術呀。”

慕容垂笑道：“南征之事還需幾月準備，微臣一定在南征之前趕回來。”

苻堅道：“真有把握能趕在南征之前回來？”

慕容垂冷笑道：“區區幾個毛賊，微臣只須去去就回。”

苻融聽后極為不悅，他認為自己兒子被困玄菟，而此人又如此猖狂，變相是在貶低他們父子，遂嘲諷道：“賓都候如此厲害，為何在此為臣啊？”

慕容垂坦然回道：“那是因為有陛下在此。”

苻融氣道：“你……”

苻堅聽后樂道：“好啦，融弟，朕就將道業借你一用，你看你，人家道業主動相助於你，你不但不思感謝，反倒冷言相譏，少了大丈夫氣概。”

苻融喪着臉對慕容垂抱拳道：“多謝啦，賓都候。”

慕容垂拱手作揖道：“殿下客氣啦，這是臣子應該的。”

苻堅見后笑道：“這就對了嘛，和和睦睦的。”

之後，苻堅又與幾人商議了一陣南征事宜便從屏后離開了。三人同時走出朝堂，苻融對慕容垂道：“別以為這次主動相助於本王，本王就會感謝你，你從投降過來就沒安過好心，孤知道你想以此次南征為契機，另立霸業，不過你休想，有本王在，南征定能成功。”說完，隔空一拳，將一隻千金鼎擊碎。

慕容垂拱手道：“殿下神威，微臣不及也。”

苻融不答，轉身離去。而此時，慕容垂也挪了兩步，而剛才他踩着的地板上，呈現出兩隻深一寸的腳印。萬堂見狀，緩緩走到慕容垂身邊說道：“君侯神功，已勝過殿下，但卻不是顯露之時。聖上之所以同意你去塞北，是想給你一個與平陽王殿下和好的機會，可千萬不要錯過了，我再派一人助你，即ri出發。”說完，也轉身離去。慕容垂思索片刻后，輕笑了一聲，然後一步一個腳印的走開了。

東都洛陽，繁榮昌盛，雄偉氣魄。人山人海，商賈雲集，車水馬龍，真是絡繹不絕，熱鬧非凡。白ri里，整座城池好似一口熱鍋，安居樂業的百姓好似那煮滾而沸騰的熱湯，喝上一口，使人渾身發熱，驅寒暖身。可是又有幾人知道，這鬧市熱街的洛陽城還分為兩層呢？一層在地上，一層在地下，地上這層可謂是人氣十足，陽光明媚。而地下這一層卻是冰冷世界，灰暗低沉，猶如地獄般森嚴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