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夢魘
白漓輕輕扣住澹禹舟的下顎,強制他的眼睛注視自己。
“小寶貝兒,你是喜歡這樣,還是這樣呀?”
下一瞬,纖纖玉指搭上他的衣襟,在澹禹舟的鎖骨處不安分的畫圈,冰涼的指尖在滾燙的皮膚上遊走,澹禹舟的呼吸逐漸沉重,望向白漓的眼神越發幽深。
白漓卻嫣然一笑,笑意不達眼底。
“亦或者是這樣?”
下一瞬,骨刀悄無聲息出現在掌心,眼底殺意迸裂,狠狠朝澹禹舟心口刺去。
“像你這樣,仗着點姿色就不知死活爬床、求歡的,本尊見多了。去陰曹地府跟他們作伴吧。”
骨刀兇狠落下,深深嵌入岩石。
白漓稍用力,那骨刀禁不住兩股強力撕扯,轟然碎裂。
而澹禹舟已經閃至遠處,他歪着腦袋打量白漓。她這副模樣不像中毒,倒像是中了幻影菇的幻術,陷入了某種深刻的回憶。
白漓仰頭大笑:“呵呵,寒,你同本尊萬年過命的交情,竟抵不過那群道貌岸然之徒許你的一紙空文?”
“如今我死了,君也死了,這結局您老人家可終於滿意了?!”
壓抑千百年的怒氣驟然爆發,白漓渾身都散發著駭人殺意,罡風猛烈,稍稍靠近都會被無情絞殺。
神識內的鹿仔、筱筱同時被逼出,崽崽們迅速化出本體抵禦這滔天的慍意。但幼體時期的他們完全不是對手,白漓輕輕抬手,就將他們掀飛。
她的嘴角噙着笑,恍若綻放在無盡夜的血色玫瑰。
她對着澹禹舟粲然微笑,語調溫柔,吐出的字卻叫人毛骨悚然:“萬年之前,為救你性命,本尊硬生生把心臟挖出一半給你,卻沒想到竟養出了個白眼狼,聯手外人將本尊抽魂鎮壓。”
“如今本尊反悔了,你把心挖一半出來還我如何?”
白漓眼底閃爍着暴戾瘋狂的光點,周身殺氣凝結成霧,瞳孔微紅,似有暴走的趨勢。
雖不清楚她夢見了什麼,但肯定極其刻骨銘心,否則不會在陷入回憶的瞬間走火入魔。聽她的瘋言瘋語,多半和那個叫做“寒”的人有關。
分心?
救贖?
背叛?
他的小漓兒究竟是何人?
與此同時,外界所有高階修士脊背發怵,好肆虐的殺意,神魂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只能本能的顫抖。
發生什麼事了?
只有城主勃然失色:“斷崖!快隨我去南邊斷崖!”
與此同時,斷崖下方山洞裏,白漓被按在岩壁動彈不得。敢非禮她魔尊,真是該死,她定要把這登徒子碎屍萬段!
澹禹舟擒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淡淡道:“小漓兒,醒醒。”
混沌之中,彷彿聽見熟悉的聲音。
如清冽的泉滌盪耳畔,滲入身體,逐漸撫平心底躁動。
白漓的眼神逐漸恍惚,隨後忽然恢復清明。看着澹禹舟放大的臉,以及兩人酷似壁咚的曖昧姿勢,白漓皺眉:“你做什麼——”
話還沒說完,喑喑啞啞的嘶吼闖入耳朵,吵得她腦殼生疼。
忽然,澹禹舟抓住手臂將她拉至側邊,一道黑影閃過,方才立身的地方儼然多了個坑。
好快的速度!
稍不注意,身上坑坑窪窪的就是她了!
“這是什麼?”
回答她的,是嘶嘶低吼。藉著洞口輝光,能勉強看清偷襲者的面容,邋遢凌亂的長發之下,眉心的紅痣格外明顯。
看似是個人,可她眼神空洞,又不完全是個“人”。
澹禹舟十分嫌棄:“髒東西。”
“……”這人看起來似乎有些年代沒洗澡,確實髒兮兮的,原來澹哥有潔癖。
“吼!”小臟人似乎感受到蔑視和羞辱,張牙舞爪的撲過來。
筱筱豈會容她得逞,一爪子拍折對方的腿。但小臟人似乎察覺不到痛意,“咔擦”手動正骨,繼續同筱筱纏鬥,一人一虎打得熱火朝天。鹿仔在旁邊守着,時而補上兩腳,確保小臟人和白漓保持距離。
白漓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小臟人動作野蠻,活像只未開智的獸,可面對神獸白虎筱筱時又毫無血脈壓制的跡象。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忽然,胸前的玉佩隱約發燙,連帶着神識內的鐵皮盒子也開始瘋狂震動,似乎有東西迫不及待想破盒而出。
隕星鐵盒中有靈,自從出了武器閣,器靈就遁入死寂般沉睡,今日竟又有了反應。莫非……白漓忽然有了個大膽猜測。
這時,洞口遠遠傳來爆喝。
“何方宵小作祟!還不速速現形!”
聲音中氣十足,即便相隔百里,仍震得耳膜充血。人影未到,威壓先行,白漓的七竅直接被碾出鮮血,來人必得是藍階及以上的高手,甚至可能有紫階。
定是動靜太大,被城主發現了。
她偷渡入府,身份不明,若被發現很難解釋清楚,甚至給學院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更別說他手裏還有倆神獸崽崽,若被歹人盯上,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小臟人堵在洞口,她出不去。
那就只好往洞裏跑咯。
等城主等人趕到洞口的時候,白漓早已撤離,只有小臟人呆愣愣堅守在原地,發現敵人來襲,阿巴阿巴的大吼。
蘇妄率先衝上去,化身一道流星,直指小臟人門面。
手起劍落,小臟人鬢前揪成團團的碎隨風垂落,露出眉心之間淡淡的紅痣。
這時,城主突然出聲:“慢着!”
幸虧蘇妄技法高超,劍鋒在距心臟不到半指的地方精準停下。
但小臟人並未停手。
反而奮起一掌,狠狠打在蘇妄前胸,煞氣兇殘,逼他連退好幾步。
蘇妄驚愕的抬頭,這人的路數太邪門,境界不高,堪堪黃階,卻叫他渾身不適。
“這裏交給我。”城主隔空將小臟人提溜起來,“多謝蘇小友傾力相助,你先回去養傷吧。”
城主靈力高強,自然不會出事,蘇妄並未多想,迅速御劍離開。
等周遭無人,城主才小心翼翼撥開小臟人凌亂的髮絲。滿是老繭的手拂過她枯瘦的臉蛋,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
“阿辭……你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