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縱論天下群雄
商秀珣手掌翻開,露出馮歌託付與他的軍符,沉聲道:“馮漢你立即持此軍符出去,任命各軍將領。”
“然後再回這裏共商對策,馮老將軍交由我們照顧好了。”
馮漢當即領命而出。
李天齊看着牧場眾人朗聲道:“援軍已到,借其奇兵之利,必可解竟陵之圍,如果運用得當,亦不是不可擊敗杜伏威取得更大戰果。”
眾人皆露出振奮之色。
李天齊突又搖了搖頭道:“這就要看場主的戰略目標了,解竟陵危容易,守城難。”
商秀珣美目疑問道:“戰略目標,這是何意?”
寇仲這時接話道:“李大哥之意,應是我們此次援馳竟陵,想要最終達到的目的和效果是什麼?這就是戰略目標!”
李天齊點了點頭,對寇仲的解釋表示認同。
隨後繼續道:“天下割據勢力中,無論是李密還是杜伏威,或者是蕭銑,朱桀。”
“要進軍洛陽和關中,東則有江都、梁都;西則是竟陵、襄陽。后兩者中,又以襄陽更具戰略意義!”
“襄陽西接巴蜀,南控湘楚,北襟河洛,故每有戰事,必然烽火旌壘相望。”
“三國時,魏、蜀、吳三方便力爭此城,害得關羽都死於此地。其後西晉伐吳,東晉桓溫北伐,均以襄陽為基地。”
“六朝之所以能保江左者,實賴有強兵雄鎮於淮南、荊襄之間!”
“想取襄陽,必先奪竟陵!”
寇仲目露精光道:“李大哥之言真叫人有豁然開朗,頓感霧開雲散之感!”
梁治等人眼中皆露出熠熠神光,顯是明白了李天齊想要表達的意思。
商秀珣臉上表情也變了,沉聲道:“也就是說,就算我們今次守得住竟陵,趕走了杜伏威,這裏也必成群雄爭逐之地,不得安寧!”
李天齊頷首道: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值此群雄並起之時,飛馬牧場就是想獨善其身,也已變得不可能。”
“大勢會挾裹着洪流而來,竟陵、襄陽一旦被人所佔,下一步亦必是飛馬牧場。”
“而且我所料不差的話,等覆滅四大寇的風頭過去,蕭銑或朱桀一定會窺視牧場。”
牧場眾人頓時全都臉色劇變。
商秀珣亦表情凝重,側頭和身旁商鵬,商震兩個老人小聲討論起來。
寇仲徐子陵兩人都目露神光,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意思。
“李兄真乃奇才也,眼光竟如此老辣高明!”
好一會,商秀珣才昂起臻首望向李天齊,柔聲道:“這實在叫人為難,按照祖宗家法,牧場不應參與江湖紛爭中去。”
“此次援馳竟陵亦是雙方守望互持多年,不得不來。可誰知,竟陵竟被方澤滔敗壞成了這樣。”
“但若最後僅守得一座竟陵空城,還成了眾矢之地,那便是真正的賠本買賣了。”
“你是否還有話未說完?”
李天齊哈哈一笑,虎目緊盯商秀珣雙眼道:“若場主想做那逐鹿天下的女霸主,我建議援軍立刻轉向。”
“在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會和杜伏威大戰時,以奇兵突襲,下襄陽!”
“同時着牧場柳宗道率精兵兩萬,猛撲杜伏威老巢歷陽。至此,竟陵之危必解。”
“然後藉此荊襄咽喉要地,趁機南下,以騎兵之厲攻朱桀,蕭銑。”
“其後南盟宋閥,西交巴蜀。”
“至此,將再現三國蜀漢之勢也!”
眾人目瞪口呆,整個大廳落針可聞。
寇仲聽得心潮彭拜,差點不能自持,雙目射出驚心動魄的光芒,不由讚歎道:
“李大哥此策雖有很多細節還需探討,但是已足夠驚艷,如果真能成功,稱得上是驚天之謀!”
徐子陵亦眼中波濤不定,顯是情緒有很大起伏。
梁治也感嘆道:“李首席果然語出驚人,奇謀千里,我被駭到了!”
商秀珣俏目圓瞪,喃喃自語:“女霸主?千古以來還沒有女的做皇帝呢~”
李天齊聽她自語,心想馬上就會有一位了,不管是在黃系小說中,還是現實歷史中,都有那麼一位千古第一女帝。
商秀珣搖搖頭,略聳香肩,嬌媚道:“秀珣沒有那麼大野心呢....只想經營好牧場,不墜祖宗名望!”
李天齊微笑道:“那場主就只需韜光養晦,保存實力,守好地盤,待天下局勢明朗,擇一明主而投即可。”
徐子陵突然目光炯炯問道:“李大哥覺的天下誰會是明主呢?”
李天齊看了兩人一眼輕聲道:
“縱觀現今天下大勢,論威望,無人能及戰無不勝的李密。可是若說形勢,則以李家父子佔優,乃坐山觀虎鬥之局。”
“江淮軍賊性太重,惡習難改,非是爭天下的料子。杜伏威聲勢雖盛,照我看卻是個沒有大志的人。”
“為快速補充兵源,強征平民入伍,以致兵卒雜而不精,士氣散漫。”
“有大志者,眼光豈會如此短淺,只顧眼前之利。”
李天齊說的每句話都深深打進寇仲和徐子陵心坎里,當日就是因杜伏威的人到農村征民入伍,而使他們遇上素素和李靖。
尤其寇仲更是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側耳傾聽。
梁治插口道:“那李密該算有大志的人了,只看他收買人心的手段便可見一二。”
李天齊哈哈笑道:“李密確是心懷壯志之人,只是心胸過於狹窄,擁翟讓而不能容。”
“而且戰略眼光不行,給別人出主意厲害,到自己反而卻昏聵不明。”
商秀珣好奇道:“翟讓之事天下皆知李密氣量,對其名譽亦有損傷。”
“但他自舉義以來屢戰屢勝,未嘗一敗,怎麼能說戰略眼光不行呢。”
李天齊搖了搖頭道:“當年李密大破洛陽軍,西進之路已暢通無阻。”
“手下謀士建議其揮軍直入關中,學秦始皇般,踞關中山川之固,成帝皇霸業。”
“你猜李密如何答的?”
眾人皆露出好奇之色。
李天齊也不賣關子,油然道:“李密答,瓦崗軍多為山東人,誰肯遠道西入關中。”
“若我妄入關中,恐怕卻會失去河南山東,那時雖有關中之險,卻憑什麼去爭天下呢?”
牧場眾人包括寇徐兩兄弟,都對李天齊泛起神秘莫測之感。
不知這種隱秘之言,他從何處得知,竟仿若身處李密身旁親耳聽到的一般。
李天齊淡淡道:“李密之所以有此一答,皆因其沒有海納天下之胸懷。”
“所慮不過其兵出關中,則翟讓必留河南,恐失河南之地也。”
“因內鬥之事,而棄關中八百里秦川帝王基業不顧。真乃鼠目寸光之輩。”
“現時雖戰無不勝,但亦非得天下之人!”
徐子陵目露沉思,追問道:“李兄說了李密,杜伏威和李家。為何不提洛陽王世充,南方宋閥,河北竇建德,劉武周等勢力呢。”
李天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回椅子上道:“南方宋閥雖然實力雄厚,但偏居一隅,至今未有攻城略地動作。”
“便知其內部對於是否直接下場爭霸天下,意見並不統一,還在觀望階段。”
“兵家爭戰,刻不容緩,豈能久候,其已是失了先機,只能蓄力以待,扶持其他義軍,觀望天下形勢。”
“劉武周,投靠突厥,在中原已先失大義。”
“況且與此兵強馬壯之外族合作,無異於與作繭自縛,沿冰而行。”
“此輩非雄霸天下之人。”
“王世充,守土之犬,雖據洛陽,卻無進取之心。天下有志之士皆視洛陽為戰略必爭之地。”
“諒不久后,洛陽必會戰火瀰漫。王世充就算能贏,亦將損兵折將,失去爭雄天下的資本。”
“至於竇建德,其西北有劉武周,突厥。南下中原則有關中李閥,群狼環伺之下,難有作為。”
“藉助外族力量或可稱雄一時,但卻永無經略中原之機。”
“其他朱桀,李之通之流,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