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宋錦書拿着剛買來的驗孕棒走向沈厭辦公室時,房門虛掩着,沙發上坐着個穿白裙的女人。
沈厭眼底盛着她從沒見過的關切,目光落在她小腹上,嘴唇緊繃。
看清那女人的臉,她拳頭無意識握緊,指甲幾乎深陷掌心。
跟了沈厭六年,她當然是認識她的。
沈厭的初戀情人,也是她的白月光,蘇月夢。
但其實她並沒有見過她真人,蘇月夢之前一直在國外,她會認得她,是因為看過太多次沈厭藏在錢包里那張合照,所以才記住了那張她念念不忘的臉。
所以現在他打電話叫她買驗孕棒送來,是蘇月夢……懷孕了嗎?
在門口愣了一瞬,宋錦書才若無其事走進去,衝著沈厭恭敬又平靜的開口:“總裁,您要的東西買好了。”
沈厭看她一眼,漠然道:“出去吧。”
宋錦書望着那雙面對她時便疏冷漠然的眼,指尖有些發涼。
她將紙袋放在桌上,轉身走到要門口時,蘇月夢卻忽然叫住她:“秘書小姐,能不能幫我倒杯熱水過來,我……有點不舒服。”
宋錦書頓住腳步,下意識看向沈厭。
男人意識到她沒動,擰着眉抬頭,語氣冷淡:“還要我親口重複么?”
“好的沈總。”
宋錦書抿了抿唇,朝他微微躬身,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沈厭溫柔的聲音:“哪裏不舒服?要緊么?”
喉嚨似乎有什麼東西湧上來,宋錦書感覺嗓子眼有些發堵。
原來他也會對一個人那麼溫柔的,只是那個人不是她而已。
她為他擋酒擋到胃穿孔時,他也不曾多給她一個眼神,掛着吊瓶為他加班做方案,看得同事都怕她猝死辦公室,他也只是冷冰冰說一句,這本來就是她分內的事情。
之前她覺得,沈厭可能就是天性涼薄。
現在她好像懂了,他不是涼薄,只是溫柔體貼那一面不歸她而已。
她努力揮去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走進茶水間倒水,就聽見一陣議論傳來。
“那位蘇小姐真的是總裁的白月光?”
“別瞎說好么?那個蘇小姐是大少爺的妻子,也就是咱們總裁的嫂子,嚼這種舌頭,你們也夠不怕死的。”
一群沈氏的員工正聚在茶水間低聲八卦,並沒有注意到她走過來。
“有什麼不能說的,那就是總裁的白月光!總裁從始至終名正言順可查到的女友就只有哪一個,只是這兩個人五年前不知道為什麼分了手,然後蘇小姐才嫁給了總裁的哥哥。”
秘書辦的一個小姑娘壓低聲音開口:“現在總裁的哥哥去世了,我看這兩個人說不定要破鏡重圓了。”
宋錦書感覺嘴裏湧起一股血腥味,抿了抿唇,才覺出一陣刺痛。
唇瓣被她咬出一條幾不可查的小口子,血正往外滲,將唇上細緻塗抹的唇釉染得斑駁不堪。
破鏡重圓啊……
她恍惚一陣,忽然聽見有人說:“可是總裁不是據說三年前就結婚了嘛?”
“那你見過傳說中的總裁夫人嗎?”
很快有人懟回去:“總裁這麼多次宴會,從來沒帶出來過,我看要麼就是謠言,要麼就是娶回來當擺設的……”
“我沒記錯的話,現在是工作時間。”
一道清凌凌的女聲打破他們的議論,宋錦書走進去,神色帶着和沈厭極相似的淡漠,好似根本不在意他們說了什麼。
“公司規章制度明確提到,上班時間禁止閑聊,總裁的私事,也不是員工能隨意議論的。”
幾人驚愕回頭,看見宋錦書,表情都有些悻悻然:“宋,宋秘書,我們就隨便說說……”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宋錦書語氣冷淡,拿着杯子接了水:“現在,你們該回去工作了。”
一群人交換了眼神,低頭走出去,卻有人嘀咕:“這女人,也就仗着是總裁秘書耍威風了,我看就她最想上位,嘖。”
“多半是看見總裁的白月光來了,心裏嫉妒又不能做什麼,就對我們耍脾氣唄,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宋錦書握着杯子的手略略僵了僵,隨即自嘲一笑。
也是,她從來沒有以“沈夫人”的名義露面過,在這些人眼裏,她作為妻子對沈厭的那些體貼關心,的確像極了諂媚討好想要上位。
本來她以為,沈厭的心是可以捂化的,現在想來,似乎太可笑了。
他眼中或許從來沒有她,只有蘇月夢才配被放在心尖。
可五年前他車禍失明,是她放棄出國進修的機會,心甘情願去他家做了營養師貼身照顧他,而他心心念念蘇夢月卻毫不猶豫拋棄他跟着沈斐出國。
端着那杯熱水回到辦公室時,桌上放着已經用過的驗孕棒,兩條杠紅得刺眼。
沈厭的眼神有些晦暗,而蘇月夢緊攥着他的衣角,一雙眼泛着惹人憐惜的紅意,看向沈厭的目光滿是依賴。
看見她進來,沈厭眉頭皺了皺:“倒個水需要這麼久么?”
宋錦書微微抿唇,將水杯遞給蘇月夢:“抱歉總裁。”
她等她端穩水杯才鬆開手,卻沒想到蘇月夢忽然手一顫。
水杯砸落在她手背上,滾燙的熱水瞬間將她皮膚燙起大片通紅。
宋錦書痛得眉眼緊蹙,然後就聽見蘇月夢輕呼一聲。
那隻杯子落到了她懷裏,又順着她的肚子滾到地上,砸得粉碎。
她捂着肚子,臉色有些蒼白。
“夢夢!”
一隻大手掐着她手臂將她扔開,沈厭緊擰着眉繞到蘇月夢面前,烏沉沉的眸子緊盯着她小腹:“沒事吧?”
宋錦書張了張嘴,感覺嘴裏有點發苦。
看着他滿臉緊張繞到她面前,她盯着蘇月夢的小腹,有些恍惚。
沈厭的大哥在兩個月前車禍去世,蘇月夢的肚子,現在似乎都還沒有顯懷。
那麼這個孩子,會是誰的?
腦中冒出令她不敢置信的猜測,宋錦書獃獃盯着那兩個緊靠在一起的人,忽然覺得視線有些模糊。
鼻尖那股酸意好重,重得她只能死死咬緊嘴唇讓眼淚別湧出來,指尖卻顫抖得厲害。
直到沈厭冷厲的聲音傳來:“端茶倒水的小事你都做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