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你會走出泥濘
一個月已經過去五天。
司璟還沒有醒來。
外公派來的那兩個保鏢也幾乎是不離身,將溫聽晚的一舉一動報告給上司。
她完全沒有心思去理會。
監視不監視的有什麼要緊的。
她只想要司璟醒來就好。
今天外面難得是個晴天,溫聽晚將窗戶打開了一點。
初春的溫暖隨着淡淡的光暈傳遞過來,溫聽晚站在窗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說不難過是假的。
手廢了,意味着與小提琴再也無緣,她可能再也不能站在舞台上,一輩子。
傷口已經結痂,只是太深太長,還需要很久才能拆線掉疤。
溫聽晚估計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還有二十五天,她就要離開寧溪去做手術。
再回來,估計早已物是人非。
她不能讓司璟他們知道自己的手已經廢了。
這件事就只能瞞着,下個月的人離開也要提前最好打算。
只是,司璟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
溫聽晚突然想到一件事。
付萌曾經跟她提起過的那個城南山上寺廟。
“求平安的,特別靈。”
她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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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溫聽晚到達山腳下,才感受對到大自然的敬畏之心。
聽付萌說,這座廟不輕易接待客人,只接待有緣人。
而上山需要徒步走四五個小時的山路,不可藉助外力,否則心不靈。
從山腳下看,山巒起伏,樹木蔥鬱,幾近山頂之處,有一座寺廟,巧妙地榮融入山的延伸之處,七點鐘的太陽光輝灑在寺廟頂部,像是天神留下的足跡,莊嚴而神秘。
溫聽晚踏上台階般的山路,一步一步,慢慢向上爬。
林間鳥雀嘰喳,風景宜人。
山路難行,溫聽晚摔到好幾次。
每次都是摔在草叢裏,手臂上的傷隱隱作痛。
那兩個保鏢也一路跟着溫聽晚上山。
溫聽晚摔到就上前扶,否則一般保持兩米距離。
溫聽晚堅持自己爬上去。
心誠則靈,我一定要自己爬上去,為他求得平安。溫聽晚在心中默念。
她從不信神佛,只余心中敬畏。
可她已經別無他法,只能寄希望於此,祈求佛祖保佑,讓她的少年平安無虞、歲歲歡喜。
………………………
到山頂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陽光直射頭頂,照得人頭暈。
溫聽晚狼狽不堪,山路上不少碎石草荊,划爛了她穿的風衣。
溫聽晚深呼吸幾下,邁步踏入了寺廟。
入目即是上香爐,大殿裏有位師父正在誦經。
溫聽晚轉身看向兩個保鏢,“你們能先不進去嗎?”
她不想讓佛祖認為自己心不誠。
溫聽晚眼神帶點請求意味,兩個保鏢也不知該如何處理,很是為難地看了看她。
“我帶着這個胸針,你們只需要盯着我的舉止不是嗎?我不進內堂,就在這個大殿裏可以嗎?”溫聽晚堅持道。
保鏢對視了下,最終點了點頭。
溫聽晚隨即去上了香。
她雙手合十,緩緩閉上雙眼。
“佛祖,信女別無所求,只願保一人平安,求他早日蘇醒,願他餘生平安歡喜”
溫聽晚虔誠合手,跪在佛祖面前,磕頭,起身,許願,再磕頭,三次禮畢,再睜眼時,眼眸中細碎的淚光。
“施主所求終會成真。”
“師父。”溫聽晚雙手合十一拜。
“我與施主有緣,不知您可願算上一卦?”
溫聽晚點點頭。
從簽筒中掉出一簽,溫聽晚拿起,雙手遞給師父。
大師在解簽,溫聽晚始終斂着目光,感受着心中這片刻的安寧。
“微塵擾動,命運如線,情緣永結。”
“不知這究竟是?”
“一切皆是宿命。”
溫聽晚似懂非懂,只見大師從佛裝袖中拿出一物,遞給溫聽晚。
“我與施主有緣,此物名為星月菩提十八子手串,保佑施主所願。”
溫聽晚感激接過,小心地收起。
師父回歸原位。
溫聽晚回到原處再拜了拜,隨即準備離開。
既已許所求,也該離開了。
“施主,有時珍惜眼前人可解逆緣。”
溫聽晚腳步頓了頓,“多謝師父。”
“阿彌陀佛。”
江初珩就站在寺廟外。
溫聽晚出殿門之時,小師父就站在殿外。
為她遞上一物,一個繫着平安符的紅繩。
“多謝。”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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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聽晚輕聲道,“初珩哥。”
佛說,珍惜眼前人,可眼前人非心上人,如何?
溫聽晚心中安寧,撫摸了下手上的紅繩。
“怎麼突然來這裏了?”江初珩一身便衣,看樣子是換過衣服來見溫聽晚的。
也是了,江氏和溫氏休戰,他估計沒那麼分身乏術了。
“求平安。”溫聽晚淡聲道。
和他並肩下山,兩個保鏢和張特助跟在後面。
mmp,剛結束公司危機,總裁就馬不停蹄趕到了寧溪來見溫小姐。張特助在心中默念。
正當他們打工人的命不是命嗎?
張特助在心中喊爹罵娘,走出一段路了。
突然想起來這是在寺廟門口,“罪過罪過啊!”他扇自己嘴巴。
……
江初珩默默不語。
“你從前從來不信這個,是為了他?”他輕聲問。
溫聽晚擰着眉,點了點頭。
她在思索,剛才師父的解簽。
沒注意到江初珩的神情,只聽見他淡到不能再淡的一聲問句。
“晚晚,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恐怕已經不記得了吧。
江初珩低下頭,江氏剛結束公司危機。
他隨即推了後續行程,半夜的航班,就是想早點來到她身邊。
可醫院保鏢說她去寺廟了,他又馬不停蹄趕到這邊。
上山只有一條山路,他便一步一步爬上來。
江初珩如從前的溫聽晚一般,從不信神佛,但這次,他站在門口,對上師父遙遙的視線。
突然生出幾分念頭,若真能得償所願,信上一信,求上一求又如何。
溫聽晚突然想起,今天是三月九號,是江初珩的生日。
往年這天江初珩總會飛來找她,她也會為他準備生日禮物。
可今年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將這茬忘記了。
“對不起,初珩哥,我,我忘記了你的生日…”她抱歉地看向他。
“沒事。”江初珩只是輕輕勾唇,熟稔地摸了摸溫聽晚發頂。
溫聽晚愣了愣,下意識就要躲開,但江初珩快了一步。
“這個送我吧,就當作你給我的生日禮物。”
江初珩指了指她手中的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