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絕望
唐深正背對着蘇南星，看不到她的動作。
陸北淵看見了，打出去的拳硬生生收了回來，讓唐深得了機會，砰一聲，狠狠揍在他下頜上。
陸北淵身形一個踉蹌，眼神微顫，狼狽倒地。
蘇南星衝過來，唐深正好收手，她忙拉住他的手臂：“別打了！”
下一秒，她腦子已經來不及思考，朝着陸北淵撲過去：“你怎麼樣？傷到哪裏？”
唐深一愣，接着怒道：“星星！他肯定是裝的！他身手多厲害你不知道嗎！”
蘇南星是知道的。
前幾年，陸北淵曾經參加過一個專業格鬥比賽，拿了金獎的。
所以剛剛蘇南星其實是擔心唐深，怕唐深受傷。
只是沒想到，先倒地的是陸北淵。
唐深還要說什麼，陸北淵咳了兩聲，捂着胸口開口：“星星，我，我好疼……”
蘇南星頓時什麼都顧不得：“我帶你去醫院！”
“你信他個鬼！”唐深要氣死了：“我都沒來得及揍他胸口，他疼個屁！”
讓一向斯文俊秀的唐深爆粗口，可見是氣壞了。
蘇南星扶着陸北淵，慢慢起身。
唐深眼睜睜看着，剛剛還生龍活虎一拳把他臉頰打出內傷了，這會兒虛弱成這樣？
他舌尖舔了舔已經出血的臉頰裏面的軟肉，嗤了一聲：“陸北淵，可真有你的！”
蘇南星扶着陸北淵坐在了沙發上。
陸北淵坐都坐不穩，直接半躺在上面。
蘇南星看向唐深：“你沒事吧？”
唐深拇指指腹蹭了蹭唇角：“沒事。星星，你要跟他聊嗎？”
蘇南星垂下眸子：“唐深，對不起……”
“他揍的我，你道什麼歉！”唐深拿了自己的外套：“好，我走。”
他說完轉身就走。
蘇南星心裏一急起身去追。
陸北淵哎喲一聲，咳嗽起來。
蘇南星又連忙轉身：“你怎麼樣？很疼嗎？”
陸北淵適時握住她的手：“星星，你別走……”
蘇南星着急地問他：“你到底怎麼樣？胸口疼嗎？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沒事，緩緩就好了。”陸北淵看着她：“你怎麼樣？好點了嗎？”
蘇南星搖頭：“我沒事。你能起來嗎？司機是不是在樓下？”
“你什麼意思？”
“我不放心唐深……”
“蘇南星！”陸北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在你心裏，還是唐深重要，對嗎？”
“陸北淵，是你先動手的。”蘇南星看着她：“唐深是我朋友，因為我，他才被你打。”
“只是朋友嗎？”陸北淵突然握住她的雙肩：“你敢說，你只當他是朋友？”
蘇南星也不是傻子，陸北淵說的這些話，她能聽懂是什麼意思。
“你剛剛說，我心裏有他。”蘇南星安靜開口：“陸北淵，你是真的這麼想的嗎？”
陸北淵的話已經說出來了，索性就不遮遮掩掩。
“是。”
蘇南星起身，直直地看着他：“所以，我們簽協議那天，你說我們離婚，唐深會很高興。就是，你覺得，我和你離婚以後，會和唐深在一起，是嗎？”
陸北淵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他當然不希望這是真的。
可是……蘇南星和他是協議結婚，當初的協議，她簽得很痛快。
陸北淵一直覺得，蘇南星和自己一樣，對這場婚姻是不滿的，但是又無法擺脫。
他記不太清當初是聽誰說的，蘇南星和唐深感情很好。
如果蘇南星沒有嫁給他，肯定就嫁給唐深了。
就連唐家老爺子，也在很多場合誇過蘇南星。
陸北淵知道的時候，他和蘇南星已經結婚了。
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婚後還和唐深有這樣的羈絆——哪怕他們只是協議結婚。
至少，結婚以後，他就沒聯繫過孟清雪。
所以，三年時間一到，他迫不及待想結束這段被人強制的婚姻。
他以為，蘇南星也和他一樣。
只是，他沒想到，真的要分開了，他反而有了更多感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今天是領證的日子，他應該覺得解脫的。
但他不覺得輕鬆，心裏反而像是壓了塊大石頭。
孟清雪給他打了幾次電話，他都不想接。
從民政局到了公司，上午有個國外視頻會議，他也屢屢走神。
他不止一次想聯繫蘇南星。
最後強迫自己把手機關了。
可他沒想到，他會情不自禁來找蘇南星。
他更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唐深。
又或者，這就是事實，和他分開以後，蘇南星肯定會和唐深在一起。
可為什麼……他心裏這麼難受？
不止是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覬覦的不快，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要被人挖走了一樣。
直到現在，蘇南星問他這個問題之前，他還一直是這麼想的。
可他心底突然有了一絲期望，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蘇南星：“你來告訴我答案，和我離婚，你會和唐深在一起嗎？”
蘇南星沒有回答，她只是問：“陸北淵，沒離婚之前，你就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是嗎？”
蘇南星對自己很好，陸北淵知道。
但他也對蘇南星好。
他之前一直以為，這是兩個人在盡婚姻存續期間的職責和義務。
而且，之前聽人說蘇南星和唐深感情好，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只要找到合適的土壤，就會迅速生根發芽，長成龐然大物。
“沒離婚之前，我還是你的妻子，你懷疑我喜歡別的男人，是這樣嗎？”
蘇南星又問。
陸北淵艱難開口：“是。”
啪。
一聲脆響。
是蘇南星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陸北淵臉上。
陸北淵說不能委屈孟清雪，要離婚，蘇南星只是傷心難過，沒有絕望。
陸北淵說不想要孩子，孩子只是孽果時，蘇南星也很堅強，準備一個人養孩子，也沒有絕望。
可此時此刻。
蘇南星只覺得自己當初瞎了眼，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人。
他所有的溫暖體貼，其實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冷漠絕情。
如果不愛她，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和她劃清界限，讓她早點死心。
可他偏偏用柔情編織了一個如夢如幻的夢境，叫蘇南星深陷其中。
甚至，就像孟清雪說的，他只拿她當寵物。
否則，整整三年，他怎麼會看不出，她蘇南星愛的人，就是他陸北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