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回 沒翻過老子
可憐的馮玄被連夜攆出廂房,到底搬到蘇春風那邊同住。
好在蘇春風常伴左珩左右,很多時間不待在宅邸。
穆晴雪如願以償,可算消停兩日。
就是與許宛同住一個院,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她絕不會向許宛打招呼,許宛也將她視為透明人。
這日穆晴雪只攜一個婢女私自外出,朱伍得到信兒一面派人尾隨,一面趕緊向許宛彙報。
許宛懶得操心,只讓朱伍將人看緊,莫出亂子便是。
左珩幾日沒露面,甫一回來又是怒氣沖沖。
許宛自己懶得說,派彤珠過去告知他一聲穆晴雪的行蹤。
左珩卻沒像往常那麼緊張,反而找到許宛,似有要事要講。
“東主有什麼吩咐?”許宛躲在窗邊,怪裏怪氣地說話。
左珩聲色微顫,心中積滿鬱結,“陶麟沒死。”
許宛“唰”地一下回過頭,半信不信地盯住左珩,“有人敢劫詔獄?你想殺誰不是一句話的事?”
就在前兩日,左珩回來處理穆晴雪的空檔,左梵山走進詔獄,將陶麟帶了出去。
他明明是鄭薇喪命的始作俑者,左梵山卻在關鍵時刻救下他的命。
廠衛們不敢忤逆左梵山,恰那夜姚宗安也不在校事廠,這件事便黑不提白不提地矇混過去。
待次日左珩與左梵山交替班,老太監都沒在他面前提一個字。
是左珩出宮后,才得知這個消息。
此時的左梵山已在御前伺候,左珩根本無法靠近。
他把能搜的地方都搜了個遍,但都無濟於事。
原來校事廠耳目也不是萬能,老太監仍保存實力,還沒對這個兒子罄其所有。
左珩等到左梵山出宮,老太監卻風輕雲淡地說不知道,讓他不要再打聽陶麟下落。
左珩猜測事情絕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便再次順從了左梵山。
事情始末大抵如此,左珩自諷一笑,“你真以為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我其實不大明白,左梵山為何要監視你?又為何要打壓你?”許宛早就覺得奇怪,左珩才幫老太監擋了一刀。
因為沒有左梵山的壓制,他早就要開啟“復仇”之路。
左梵山不允許他做自毀前程的舉動,一直拿掌印太監的位置誘惑他。
承諾有一日他登上那個高位,才有資格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每每動起不安的心思,就會被左梵山強行按下去。
他本以為自己有能力反抗左梵山,左梵山卻拿小小的陶麟將他一軍。
很明顯在點撥他,他火候還不夠,還需繼續修鍊。
這些話許宛自不會理解,左珩也沒法子對她講。
思來想去,左珩只好愧笑,“或許我不是他的親兒子。”
這話倒也不假,但許宛總覺得他們父子之間仍藏有許多秘密。
二人聊了甚久,天色早已黑透。
許宛驀地想起穆晴雪,又好心勸道:“你的穆姑娘還沒回來,你不打算去外面找找?”
恰這時候朱伍匆匆跑進來,“廠公,許姑娘,穆姑娘她……”
“有話直說,少大喘氣!”左珩才惦記起穆晴雪的安危。
“她留在浮圖寺里,到現在都沒出來。”
浮圖寺里全是和尚沒有姑子,這個時辰寺門早就關閉,她一個小姑娘藏在裏面做什麼?
左珩即刻備馬,就要去浮圖寺探個明白。
正在這時,穆晴雪自己卻扭搭扭搭走回來。
左珩氣得上前抓住她胳膊,咆哮質問:“挺大個姑娘,這麼晚才回來?”
“你少管我。”穆晴雪沒給他好臉子,轉身回房關緊房門。
許宛在旁看個大笑話,“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想出門嗎?我們去街市上轉轉?”左珩想找個恰當時機,和許宛把話說明白。
許宛抱臂摩挲兩肘,“這天越來越冷,我才不要去。”
她回身走進西正房,也把房門緊緊插好。
左珩獨自在秋風中凌亂,外面不順心,家裏更不順心。
以前不動情感,才不會心煩意亂。
現下心弦亂撥,反而讓他失去理智。
不日,黃妙英又帶着趙燃來找許宛。
許宛嚇得謊稱自己要去外面巡查田莊,實在不敢招待這位公主。
趙燃對上次的事深表歉意,讓許宛千萬別往心裏去。
為表歉意,要請許宛去天下第一樓“鳳凰台”吃酒。
聽到“吃酒”二字,許宛更不敢答應。
還是黃妙英從中作保,承諾她們只吃飯不喝酒,許宛才勉強同她們過去。
雖然趙燃隱瞞身份,但鳳凰台的店家怎可能不知如寧公主,謹小慎微地招待,生怕伺候不周。
她們被安排在二層位置最好的雅間裏,無論窗外街市,還是樓上樓下的視野都極佳。
“公主今兒怎麼溜出宮的?”
許宛吃得特別香,反觀他們二人卻沒怎麼動箸筷,應是常來吃覺得膩了。
黃妙英一如既往替她夾肉,“她又拿康王爺做幌子。”
“康王殿下不是解禁了嗎?”
趙燃撇撇嘴,“他病了,解禁以後也不愛出來玩兒。他母親淑太妃擔心得要命,便差我多出來瞧瞧他。”
許宛還以為天起帝這麼寵愛他,是因為他們一奶同胞。
趙燃看出許宛的疑惑,低聲解釋:“皇兄還有我,以前都養在淑太妃名下,所以皇兄才格外疼我們倆。”
趙燃母親早逝,而天起帝趙焰的生母則因為當時位份太低,不能撫養親生兒子。
難怪天起帝對生母太后比較冷淡,從未聽說過關於他“孝悌”的佳話。
“康王殿下得了什麼病?嚴重嗎?”許宛邊吃邊隨口一問。
趙燃和黃妙英相互對視一眼,趙燃笑眯眯瞄向許宛,“你和我九哥到底怎麼認識的?”
“在兵部尚書府花園裏,我撿到了他的灑金摺扇。”許宛睜眼說瞎話,想糊弄過去。
黃妙英托起下巴,輕聲笑嘆,“這麼說來你和康王爺還是浪漫的邂逅呢!”
“你們倆是不是有毛病?我已經和太監過上日子了!”
“左珩又不是一般的太監,他另算,但還不是什麼好東西哈!”趙燃嘻嘻哈哈,又與黃妙英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
“誰不是好東西啊?”房門忽然被推開,自門外走進來一位氣宇軒昂的男子。
趙燃被嚇一跳,立地站起身,“六哥?”
黃妙英拉起傻乎乎的許宛,輕聲問安:“見過翼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