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回 比看戲有趣
之前讓許宛對付鄭薇,目的就是不願和左梵山起衝突。
那時沒考量過許宛安危,只覺她是用着順手的棋子。
但從他的房間到左梵山書房,短短一截子路,竟讓他生出生離死別之感。
他無法接受許宛死在自己面前,她不會死,他要護住她!
誰都不能傷害她,哪怕是左梵山!
許宛被冒冒失失的左珩氣得半死,“大腿”能不能有點求生的覺悟?
這麼糟蹋自己身體,他能痊癒才怪!
“你不要命呀!三番兩次下床,乾脆一頭撞死在你爹跟前算了!”
左珩自己連站都站不穩,卻伸出長臂蹙眉喚道:“過來。”
許宛瞧瞧面露不虞的左梵山,又看看急張拘諸的左珩,慢慢吞吞挪到左珩身旁。
左珩護在許宛身前,“父親,有什麼事就同我說。”
“走走走,你們倆馬上給我走,咱家眼不見心不煩!”
左梵山已等不到晚上,立刻讓管家安排車馬,把左珩和許宛一起攆出宅門外。
事後左珩知道自己錯怪義父,剛剛舉動太過愚蠢。
但躺在馬車裏仍忍不住傻笑,許宛真擔心他腦子燒壞變成傻子。
之後一段時日,左珩宅邸的門檻兒都快被踏破。
因校事廠短時間偵破大案,得到聖上褒獎。
姚宗安、宋績還有左珩,更是獲得額外賞賜。
各路京官紛紛來家探望,送來的禮已快堆不下庫房。
許宛覺着左珩有受賄的嫌疑,左珩為官確不是太乾淨。
左珩倒不解釋,官場之道哪是非黑即白這麼好辨別?
來的這麼多客人當中,唯有一人禮物寒酸,便是戶部尚書王征。
趙爍被禁足,這一回換成老師來拜訪。
左珩以禮待之,與面對趙爍有天壤之別。
要知道左珩與王征,不管在朝堂上、內閣里、司禮監,戶部衙署,從來都是針尖對麥芒。
王征當著眾人罵過左珩,左珩也當著眾人回懟過王征。
可這一回,他們不談公事。
王征來探他,僅是關心他的傷勢。
在他們二人身上,很好地體現了“日久見人心”這句話。
不過在王征臨走前,左珩不免勸告他,他們之間最好還是少聯繫。
王征一改常態,只道他不怕被外人知曉議論。
姚宗安和宋績日日帶來新消息,左珩的傷勢也一天天好轉。
扣留滯京的眾藩王逐漸離開,丹郡王被問斬,丹郡王府被抄家,從此再無丹郡王這個封號。
他的另一女兒自縊家中,而嫁給翼王趙燁的那位側妃,則如人間蒸發般沒了下文。
趙燁同樣學起趙爍,主動去寶相殿外長跪不起,天起帝同樣給攆回府里閉門思過。
天起帝沒有責備宦官這邊,反而是大張旗鼓整頓起宮衛。
“李為林已被皇上撤職,宮衛軍要大換血。”
李為林老搶校事廠風頭,沒少和姚宗安起衝突。
他被換下去,姚宗安都要放兩掛鞭慶賀一番。
“周漢白回來了嗎?”此時的左珩已能緩慢下床,在屋子裏簡單活動。
姚宗安如實回答:“那小子剛剛回來,岩疆的事辦得不錯。”
“他來校事廠的時間短,你想個法子把他調宮衛里,好好乾比校事廠有前途。”左珩是要往宮衛里塞可靠眼線。
“呃……”
“有什麼話就直說。”
姚宗安也是沒有料到,“陶麟前兒向我開口,他想去宮衛軍。”
“人往高處走,他若想去就讓他去。”左珩對陶麟印象一般,能力和為人處世都馬馬虎虎。
“宮衛沒那麼好進。”宋績忿忿不平,在他看來陶麟行為等同於背叛校事廠。
“他回來我們也不笑話他。”
三人正說著話,蘇春風急赤白臉跑進來,“廠公,大事不好,如寧公主來咱們家啦!”
姚宗安驀地起身,身後圈椅“咚”地一聲被帶翻,“她怎麼來這了?”
“人家說和咱們家許姑娘是好姐妹,特地來探望她。”
“胡扯,許宛什麼時候認識的趙燃?”左珩覺得離譜至極,許宛不就進一趟宮嗎?
姚宗安咧嘴尬笑,“廠公,應是黃府尹的女兒從中引見,她們確實很熟。”
“啊對對,那位黃小姐亦在其中,估摸她們這就要進中堂了。”
蘇春風太知道趙燃是奔誰而來,眾人也太了解那位如寧公主的性子。
“誰暴露了你今天的行蹤?回去掌嘴!”左珩瞅向姚宗安,猜他是會逃走,還是會坦然面對。
“大人,我能進來嗎?家裏來貴客啦!”許宛在外拍門,時不時傳來幾聲低笑。
左珩剛想打發蘇春風出去搪塞一下,如寧公主已大咧咧地推開房門,“左珩,是我,你傷好些沒有?”
左珩都來不及去披外衫,咬着后槽牙狠狠道:“公主駕到,奴婢有失遠迎!”
“咱倆情同姐妹,你和我見外什麼?”趙燃假模假樣關心起左珩。
以往左珩不在意這種侮辱人的話,但現下有許宛在旁,他氣得真想把趙燃踢出去。
“喲,這麼巧,姚大人你也來看左珩?”趙燃一驚一乍“發現”了姚宗安。
“卑職見過殿下。”姚宗安抬腿就想走,卻讓趙燃先一步堵到門口。
“我一來你就走,你對我有意見?你不想見我?”
“卑職不敢。”
“你知道我出來一次有多不容易。”
姚宗安手心裏都是汗,“卑職沒有那個意思。”
“那為慶祝左珩身體大好,我們就在此擺桌宴席怎麼樣?”趙燃死豬不怕開水燙,今兒非得稱了她的心不可!
“這有何難,我這就去準備!”
許宛轉身奔向廚房,誰不想看好戲呢?
男追女的戲碼太多,女追男的例子少見。
看大淵公主調戲校事廠指揮使,實在不容錯過。
左珩焦躁扶額,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
宴席擺在中堂後面的花廳里,許宛不僅張羅一桌好菜,還搜出四五壇好酒給眾人喝。
左珩氣得都快再次“犯病”,近二十年的陳釀,自己都沒捨得喝。
許宛真是大方!
黃妙英只飲一兩盞,全程識大體懂規矩,反觀趙燃早和宋績劃上拳。
姚宗安在側,勸完公主勸屬下,倆人卻勸越來勁兒,還不停地拉姚宗安加入其中。
左珩特自然地給自己倒了盞酒,“你是故意的,就樂意瞧他們這樣!”
“這不比看折子戲有意思?”許宛一把搶過酒盞,“還吃藥呢大人,你有臉喝酒?”
說罷,許宛將盞中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