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惡靈塔
從始至終，男人一直在蠱惑百里挑一去殺他們。
什麼輪迴就是地獄，什麼殺不死他們，通通都是為了激百里挑一。
於他們而言，輪迴更可怕，反而死了更輕鬆。
見自己的心思被百里挑一戳破，男人精明的雙眼變得空洞麻木。
“他不會讓我們離開這裏。”
男人些許是想到了什麼傷心難過的事，說完自顧自地嗚咽了起來。
男人哭了，周圍的惡靈群也化作人形，一個個地都圍上來安慰。
“你別哭了，本來長得就丑，現在哭起來更丑了。”
“是啊，你的聲音怪難聽的。”
正主還在哭，但旁觀者百里挑一被這些安慰雷得外焦里嫩，好傢夥，本來不想哭的，現在不哭也得哭，好氣。
這邊還有兩個鬼魂藉機在情景表演，“你為什麼學狼叫？”
“哦，聽過鬼哭狼嚎嗎？他在鬼哭，我在狼嚎。”
百里挑一嘴角抽搐，不愧是惡靈，一言一行果然很惡。
百里挑一清了清嗓子，問:
“你們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生者靠名字去懷念死者，死者如果還記得自己的名字，說明人世間還有人在想念他們。反之，如果他們的記憶一片混沌，說明他們已經真正地消散於世間，無人想念。
這個問題把所有鬼魂難住了，他們互相打量，互相詢問。就在百里挑一以為誰都不記得自己是誰時，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
“我記得，我叫白紫薇。”
百里挑一尋聲看過去，是一個長着娃娃臉的姑娘。
只不過還不等百里挑一說什麼，其它鬼魂一句接着一句地吵起來了。
“這個名字好熟悉，我才是白紫薇吧。”
“你完蛋了，我是白紫薇。”
“你敢和我搶名字，我打死你。”
“……”
百里挑一被吵得腦瓜子疼，忍無可忍之下吼道，“閉嘴！”
百里挑一生氣的後果就是周圍的金光更甚，把這些惡靈嚇得趕緊閉上嘴巴。
“現在有兩條路給你們選擇，第一，我送你們去輪迴。”
百里挑一說完第一個選擇后環視了一周，見所有惡靈都在顫抖，百里挑一滿意地點了點頭才繼續開口。
“第二，我帶你們離開這裏，幫你們洗清身上的罪惡，找回你們的名字。”
是個傻瓜都知道要選第二個。
躺在地上哭了半天的男人起身，警惕地看着百里挑一，“你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
百里挑一挑眉，這個男人很上道嘛。
“在你們找到名字之前，要替我做事，但我不會讓你們做不願意的事。”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百里挑一邪魅一笑，“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需要知道除了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帶你們出去。”
百里挑一說得非常有底氣，這個地方沒有靈力，其他人來這裏也是廢物一個，倘若不是陰陽師的話，根本不是這些惡靈的對手，那就更別說帶他們離開了。
男人怔愣，這樣嗎？不過他依舊有些猶豫，“不是我們不想離開，我們被詛咒了，但凡離開半步，都會被雷擊。”
惡靈群狠狠地附和，想來都被雷擊過。
百里挑一沒有說話，而是來到男人的身後，竟然憑空從他的背上撕下一張寫着生辰八字的符咒。
“這叫馭鬼符，沒了它，你說的詛咒就消失了。”
男人怔怔地看着百里挑一手裏的符咒，這就是把他囚禁在這裏的東西嗎？
“我的時間很寶貴，想要出去的站我右邊，想要輪迴的站我左邊。”
剛開始沒有人站位，直到白紫薇小心翼翼地站過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想回去看我娘親一眼。”
百里挑一對她點點頭，“能見到的。”
白紫薇站位了，男人也走了過來，“如果你能讓我知道他是誰，我任由你差遣。”
百里挑一點頭，“如你所願。”
沒了記憶的鬼魂就是跟屁蟲，很快全部都站到了百里挑一的右邊。
百里挑一也不說廢話，盤腿一坐，雙手開始快速掐訣，很快，一陣風拂過所有鬼魂的身邊，等他們抬眸，無數張符咒漂浮在半空。
“暫時委屈你們待在裏面了。”
百里挑一說完，小甲小乙長袍一揮，把所有鬼魂都收進黑袍里。
小乙整理好黑袍，着急地來到百里挑一的身邊，“主人，你太拼了。”
想要解除鬼魂身上的禁錮並不簡單，而是陰陽師之間的精神力對抗。他家主人一下子同時解除如此多的惡靈的禁錮，可想而知有多傷身體。
此刻，百里挑一臉色蒼白，嘴角掛着血跡，滿頭虛汗。
小乙把百里挑一扶起來，有些擔心。
百里挑一拍了拍小乙的手，道:“不必擔心，先離開這裏。”
百里挑一說著沒事，但她身體的每一寸都在痛。先是被天一的掌風傷到，又替微生極驅鬼，後來遇到四角毒讓她傷上加傷，此刻又同時解除這麼多惡靈的禁制，若不是要留着一口氣回去復國，她真的想死在這裏當惡靈得了。
百里挑一一揮手，陣法自動消失。
沒了惡靈，出口自然而然地出現面前。無數的黑洞中間有一個帶着亮光的洞，百里挑一沒有猶豫地帶着銀蟲爬進去，匍匐前進了一會兒后，豁然開朗。
微風輕吹，花香襲來。
“小小年紀，倒是有老夫年輕時的幾分風範。若你能把他們引入輪迴，這惡靈塔便送給你。”
如同神明低鳴，趴在地上的百里挑一抬頭，只見她的面前站着一個披着白袍，散發著白光的聖者。
“你又是誰？”
蒼老的聲音笑了笑，答非所問，“你可能做到？”
百里挑一站起身，皺着眉頭道:
“無論他們好與壞，我都會把他們引入輪迴道，屆時是獎是懲，天道自有定奪。”
作為陰陽師，她的指責是肅清世間邪祟，但肅清不代表絞殺。魂靈是好是惡，她都會把他們引入輪迴道。
百里挑一的眼睛清澈明亮，並無雜念。聖者滿意地點了點百里挑一的額頭，“日後來虛靈山見我，這惡靈塔先當做見面禮，裏面的一些秘籍，相信能讓你更快地幫助他們。”
話落，聖光消失，百里挑一感覺額頭一陣刺痛，隨後猛地睜開眼睛。
百里挑一沒有發現的是，她的額頭有一朵白色的蓮花紋緩緩印入身體。
花香撲鼻而來，百里挑一看了看，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藍天白雲，天氣上佳。
剛才的那個畫面，莫非是做夢？
這時，濛陽的聲音激動地響起來，“小公主，你終於醒了。”
百里挑一爬起來，搖了搖暈乎乎的頭，“老頭，這裏是哪兒？”
見百里挑一沒死，濛陽墜落黑暗的心重複光明，“小公主，如果我沒記錯，這裏就是芙蓉海的地心。”
地心，那靈池豈不是？
濛陽知道百里挑一的想法，便道:
“聽聞靈池在一顆扶桑樹旁邊，找到扶桑樹，便找到靈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