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噁心的回憶
有時候,老一輩流傳下來的話不信不行。
就比如喝酒會誤事這話,就是老一輩的血淚教訓。
很多人都知道,二叔的生母是一個寡婦,她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被自己父母為了兩袋小米嫁給了一個病秧子,在婆家當牛做馬多年,卻還是因為無子而被長輩刁難。
有人說她早死是被她那個病鬼爺們兒給傳染了病,有人說她是被那個剽悍的老婆婆給打壞了身子,所以才死得這麼早。
鐵道部在這邊成立之後,因為人手不足,招聘過附近一些婦女在食堂跟保潔部工作過,二叔的生母就是其中一員。
當時,她好不容易熬死了惡婆婆,自己也有了工作跟收入,本來以為以後的日子欣欣向榮,結果她爺們突然一口氣兒沒上來,就這麼過去了。
雖然在現在的人看來,發財死對象不乏是一件幸事,但在那個思想還非常傳統的當年,一個女人死了丈夫就好比天塌了下來,這個日子就算能過,也過得相當艱難。
所以周邊很多人對女人保持的都是憐憫的態度,鐵道部這邊也是受大家態度的影響,對打零工的女人格外照顧,甚至準備破格提升她為臨時工。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女人卻主動提出了辭職,不理解的眾人直到她抱出一個孩子才明白過來。
她竟然是躲起來生孩子去了!
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突然生下了一個白胖的孩子,在當時可謂驚破天的醜事。
女人丈夫家的長輩都已經過世,沒有人能對她發難,其他人也沒理由管,只能在背後說三道四。
流言四起,一言言一句句愈演愈烈,像是刀子一樣從四面八方飛過來。
流言傳進了她娘家人的耳朵里,她親爹覺得丟面子,沉着臉親自來解決這件“醜事”。
聽說那天,女人跟她父親大吵了一架,差點都要動刀子,這是打小在欺壓之下長大的女人頭一次做出反抗的行為。
她堅持說,孩子就是她丈夫的,是她丈夫的遺腹子,這個家裏唯一的根。
誰要敢對他們娘倆發難,那就是存心刁難想吃絕戶,活該家破人亡全家慘死。
打那之後,女人一天比一天潑辣,一改了往常被欺壓到唯唯諾諾的樣子,不知道是為兒子還是為自己拼出去了。
雖然人們忌憚她的潑辣,但背後還是止不住難聽的流言,關於她兒子也就是後來我二叔的身世,人們有自己的判斷。
因為女人在生產之前一直在鐵道部打零工,而鐵道部是最不缺男人的地方,她指定是找了野男人生孩子。
流言隨風而去,沒有翅膀也能飛得很遠,自然是繞不過鐵道部,一時間沒成婚的男青年在聊起來時紛紛強調自己清白,已婚男士也忙着跟自己家屬解釋。
不過人家寡婦也沒賴着誰,只說孩子是自己丈夫的,這事兒也就雖然掀起了一些波瀾,很快就過去了。
而爺爺知道這個秘密的真相,就是因為一場私下的酒局。
那時,爺爺已經認識了新調來的奶奶,二人一見如故,或者說我奶奶單方面對爺爺一見鍾情,爺爺招架不住,選擇淪陷。
爺爺這個人,毫無,交際簡單,工作踏實,是個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但奶奶可不一樣。
她當時一空降部門,就有消息靈通的打聽到她家可是背景深厚。
這是那個二世祖被調走了,要不然在當時跟奶奶一比,根本什麼都算不上。
爺爺跟奶奶在一起的消息傳開,爺爺算是攀上高枝兒了,有的沒的的人都要高看爺爺一眼。
其中就包括,曾經二世祖的一個跟班。
這傢伙最會見風使舵,二世祖被調走,這根大腿他是沒機會報上了,眼看爺爺得勢,立刻開始跟爺爺稱兄道弟。
有天晚上下班之後,這人特意拎着兩瓶酒跟小菜敲響了爺爺的宿舍門,一定要跟他喝兩杯。
爺爺那時候年輕啊,臭脾氣還沒完全養成,又想着畢竟還是朝夕相見的同事,不能鬧得太僵,就把他放了進來。
這人不僅見風使舵有名,東拉西扯也很有名,酒過三巡就開始大着舌頭胡咧咧。
講着講着,自然就講到了前不久跟鐵道部有關的最大新聞,也就是寡婦跟孩子的故事。
這人此時腦子已經喝暈了,幾句客套下去就找不着北,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什麼人物一樣,帶着得意揚揚的神情對爺爺說,
“不是跟你吹,那孩子就是我的,我草,沒尋思那小寡婦還挺帶勁哈哈哈……”
爺爺沒有立刻相信,又覺得以這傢伙弔兒郎當的為人,也不是干不出這樣的事情。
見爺爺流露出不怎麼相信的表情,這人好像是自己的尊嚴跟能力被挑戰了一樣,信誓旦旦的說事兒就是自己做下的,甚至還振振有詞的要給爺爺列舉證據看。
爺爺不在意他那些噁心的證據,畢竟事情跟自己沒有多大的關係,最好也不要產生關係。
不過聽這人這麼說,他倒也信了這種不着調的渾蛋確實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寡婦咬死了不說真相,可能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也可能是為了他遮掩。
雖然這事兒跟爺爺沒關係,不過這人接下來說的話可就引起爺爺注意了。
因為腦子喝暈了,這人趁熱打鐵想多顯擺顯擺,竟然跟爺爺提起了彼時已經被發現屍體的女工人。
“就,就那娘們兒,你肯定曉得,但你不曉得,她的滋味兒,才叫夠味!”
爺爺對女工人的情愫深埋在心底,自然沒有人能發現,不過倒是被不少人注意到他也在有意無意般的關注對方。
所以才讓這人覺得,爺爺跟那些在女工人“被拋棄”之後意欲不軌的男人是一樣的心理。
因此,他才會毫不避諱的講出這樣的話題,甚至想得到爺爺的共鳴。
爺爺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但聽到詆毀她的言論時,內心還是有一把火忍不住在燒。
不過爺爺一直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本就一直覺得案件背後並不簡單,覺察到此人的出現,或許是挖掘出真相的好機會。
於是,又是幾杯酒配合著恭維話灌下去,翹着尾巴毫無防備的人就什麼都交代了。
“嗝,這事兒吧,其實說起來有點兒憋屈,我拿你當哥們兒告訴你,你出去可別亂講昂!”
一個噁心的酒嗝之後,是一段更噁心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