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為什麼要回來？
聞拾柒的手一僵，還在撫摸着屏幕的指尖瞬間蔓延開層層的冷意，一直浸透到了骨子裏。
這個號碼……正是顧雪漫之前用來給她發短訊的那個陌生號碼。
她，要見她。
聞拾柒不知道對方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見她。
她並不想見她。
她以為，自三年前“那件事”后，她們之間就只剩下了老死不相往來。
聞拾柒握着手機，坐在那裏久久沒有動彈。
直到身體都僵了，她才緩緩敲出一個字：
【好。】
便是不想見，也不能不見。
她終歸還是要當面問顧雪漫一句：為什麼還要回來？
當年既然選擇了離開，現在為什麼還要回來？
對方很快回了一個時間和地址。
到了見面那一日，聞拾柒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
才剛到咖啡廳，她就看見了靠窗邊位置坐着的顧雪漫。
她穿着一件白色連衣裙，陽光從外面傾斜着灑落在她的裙擺上，點點盛開，讓人看起來明凈得如同一朵純白的花。
美好得刺眼！
聞拾柒的手緊了緊，抬腳走了過去。
顧雪漫側過頭來，看見了她，朝她溫溫柔柔一笑：
“你來了？坐。”
親近隨和得好似她們之間的過往種種都不曾發生過，她依舊還是那個溫婉、優雅的鄰家大姐姐。
可聞拾柒卻清楚地記得面前這個人撕開那些虛假的表象后，內里有多醜陋不堪！
她在她對面坐下，冷冷開口：
“為什麼要回來？”
顧雪漫卻彷彿沒有察覺到她的冷淡一般，捏着咖啡勺輕輕在杯子裏打了個轉兒，這才開口：
“我不是說過嗎？我是來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的。”
這一句“東西”，指的是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聞拾柒眸光驟然冰涼：“你別忘了，當初是你自己主動放棄的！”
三年前……
顧雪漫突然找到她。
告訴她，她決定離開，希望她能夠替她照顧聞慕遲。
一開始，她並沒有答應，只覺得荒唐。
聞慕遲是一個獨立的人，她有什麼資格推來推去？
她把她當成了什麼？又把聞慕遲當成了什麼？
可是……
那一晚，她突然遞給了她一杯雪梨汁，說希望她能夠替她送去給聞慕遲。
還說，既然要離開，就要斷得乾乾淨淨，不希望再有牽扯。
這是她藉由她的手最後一次對他好，就當做個道別。
她心軟了。
然後，在聞慕遲喝下那一杯雪梨汁后，所有事情都失控了……
是的，從一開始就是顧雪漫主動放棄了聞慕遲！
是她把聞慕遲推給了自己！
憑什麼她說不要的時候就可以不要，現在想要了就又要拿回去？
對聞慕遲，她有心虛，也有求而不得的卑怯，才會退讓。
對她顧雪漫，她卻從不虧欠！
即便要離婚，那也是她和聞慕遲兩人之間的事情，從不是對她的退讓！
顧雪漫將手中的咖啡勺放下，雙手環胸身體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帶着一股上位者的施捨與憐憫：
“我既可以主動放棄，也能再主動要回來。
“你很清楚，阿遲心裏的人一直都是我。
“三年了，你做到了什麼？你什麼也不是，繼續留在他的身邊，也只是自取其辱。”
聞拾柒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臉色有一瞬的慘白。
她知道，顧雪漫說的都是事實。
慕遲喜歡的人是顧雪漫。
她什麼也不是。
只要顧雪漫想，她隨時都能將聞慕遲從自己身邊搶走。
甚至，她都不需要搶，聞慕遲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她的身邊。
但，她不會在顧雪漫面前認輸。
她死死地咬住頰里的軟肉，疼痛讓她瞬間清醒，緊繃的身體也逐漸放鬆下來：
“也許我什麼都不是，但從法律上，我是聞太太，是慕遲的妻子。
“只要我不退出，你永遠都只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小三，人人喊打。
“你生的孩子，也只會是一個私生子，從一出生就被人瞧不起。
“你的爸媽也都會因為你的行為而被人戳脊梁骨。
“你說，到底是誰在自取其辱？”
顧雪漫臉色一變，一直端着的完美優雅終於有了一絲崩壞，露出了底下隱藏的瘋狂：
“那是我讓給你的！
“沒有我，你根本沒有資格成為聞太太。
“不被愛的人才是小三！我們之間，你才是那個小三！那個醜陋的小偷！”
聞拾柒冷冷一笑：
“那又怎麼樣？落子無悔，你當年既然選擇了放棄，把一切交給了我，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你真要這麼自信，這麼不在乎名分，你現在來見我做什麼？
“有一句話說，越是沒有什麼，越是想要炫耀什麼。
“所以，顧大小姐，你在炫耀什麼？”
又在不安什麼？
聞拾柒逐漸拿出了商場上處事的姿態，沉穩，果決，寸步不讓。
一開始，她確實被顧雪漫的出現打擾了節奏。
但是，冷靜下來后，她很快就找回了主動權。
如果顧雪漫真的像她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篤定，那麼自信，那她又為什麼要約她見面？又為什麼要故意給她發那些似是而非的短訊？
是想警告她？
讓她知難而退？
還是……她不過是心虛？！
她也知道自己不配？
她現在做的這一切，不過是虛張聲勢？
“你！你胡說！”
顧雪漫氣急，揚起巴掌就朝聞拾柒的臉上揮去！
聞拾柒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甩開！
這一刻，看似古板木訥的女人好似突然退去了平凡的包裹，露出了裏面的鋒利！
“如果顧大小姐沒有其他什麼事的話，我就不奉陪了。”
聞拾柒冷冷丟下一句話，直接起身離開。
與來時沉甸甸惴惴不安的心情不同，在走出咖啡廳時，她的心情一派輕鬆。
連日來，因為得知顧雪漫回來的那種如臨大敵，還有恐慌，也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她決定了，她要坦白所有的一切！
她要將三年前的真相，全部都告訴聞慕遲。
既然他還沒有徹底放棄他們這段婚姻關係，她又為什麼不能替自己主動爭取一次？
過去的已經都過去了，她要坦白一切，和聞慕遲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