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畢竟是榮太太
榕城一個不知名的小劇場。
周簡琛原創古箏曲專場演奏會，正在進行。
演奏會規模不大，一萬張票只賣出了一半，這一半買票的人，都是衝著秦梓蕎，慕名而來。
演奏會籌備階段，周簡琛一再要求，將由秦梓蕎演繹他的古箏曲作為噱頭，大肆宣傳一番，被秦梓蕎給否了。
“周老師，這是你的專場演奏會，我只是來捧個場，拿我做宣傳，不太妥當。”
周簡琛心裏清楚，不拿秦梓蕎做宣傳，他的演奏會根本無人問津。
他只不過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作曲家而已。
誰會掏錢來聽一場不知名作曲家舉辦的演奏會呢。
秦梓蕎則不同。
她是青年古箏演奏家，被譽為古箏女神，圈粉無數。
她又是秦家的大小姐，榮家的兒媳婦，光是這兩層身份，就讓那些想巴結秦榮兩家的人，心甘情願砸錢。
只要那些大企業大集團砸錢買票，別說一萬張票，就算是十萬張票，都能瞬間售罄。
秦梓蕎的個人獨奏會，向來一票難求。
周簡琛本想藉著秦梓蕎的名氣，扶搖直上，擺脫三流作曲家的身份，躋身到一流作曲家的行列。
但不知怎麼的，這回，秦梓蕎態度異常堅決。
以往，他但凡有事相求，秦梓蕎一般都會答應。
“蕎蕎，我主要擔心票賣不出去……”
秦梓蕎淡聲寬慰他：“周老師，只要你有實力，就不用擔心票賣不出去。”
周簡琛面上笑着，心裏卻對她這句不咸不淡的話，頗為不滿。
她說得輕巧，根本不知道底層文藝工作者的心酸，尤其像他這種才華不夠的。
“蕎蕎，你能不能告訴我真正的原因？”周簡琛不死心，繼續追問。
說什麼是他的演奏會，拿她做宣傳不合適，他才不相信。
秦梓蕎猶豫了一瞬。
她和周簡琛的關係，還沒有熟到向他袒露心事的程度。
她簡單地回了他一句：“周老師，我畢竟是榮太太。”
拿她作為這個演奏會的賣點，一旦輿論出現偏差，添油加醋，傳出她和周簡琛的緋聞，讓榮灝舟的面子往哪裏擱？
她還頂着榮太太的身份，不可能真的任性到底，不管不顧。
榮灝舟在不在乎，是榮灝舟的事情。
她做到哪一步，是她的事情。
秦梓蕎的話，點到即止。
大家都是聰明人，沒必要把話說破。
“抱歉，蕎蕎，是我考慮欠周到。”
周簡琛看似誠心實意地向秦梓蕎道歉。
秦梓蕎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周簡琛被她看得心裏直發虛，尬笑着問：“蕎蕎，你怎麼這麼看我？”
“沒什麼。”秦梓蕎捏了一下手裏的樂譜：“周老師，你還有事情嗎？沒事情的話，我要練曲子了。”
顯然，這是在趕他。
周簡琛隱隱覺得，秦梓蕎對他的態度，沒以前那麼熱絡。
不過，他也沒往深了想，以為秦梓蕎可能就是為了好好準備曲子。
秦梓蕎對每一場演出，無論大小，都精益求精，力求完美。
周簡琛離開后，秦梓蕎嘆了口氣，翻開樂譜，放到譜架上，挺直腰背，輕抬手腕，撥動琴弦。
周簡琛是什麼樣的人，她並不在意。
他的作曲，也算不上有多好，幾處情感銜接，處理得都不盡如人意。
她沒有機械地按照原作曲演奏，改動了幾處滑音，加了幾個泛音，讓曲子聽上去，更為空靈。
琴音透過窗戶，從音大的排練室傳向外面，落進尚未走遠的周簡琛耳中，他自然聽出了樂曲中的變動。
他既不滿秦梓蕎擅自改動曲子，又不得不承認，經過改動，曲子比原先要好很多。
周簡琛捏了捏拳頭，眼底閃過一抹陰鷙。
秦梓蕎不同意拿自己做宣傳，周簡琛也沒辦法，只能偷偷漏了一些消息出去。
那些得到小道消息的人，都買了票。
售票情況不夠理想，為了減少空座率，節約成本，周簡琛換了演出廳。
“蕎蕎，讓你在這個小劇場演出，真是委屈你了。”
劇場後台，周簡琛走進秦梓蕎的化妝間，站在她身後，目光落在鏡子裏。
鏡子裏映出女人嬌俏明媚的臉。
秦梓蕎的長相驚為天人。
縱使音大美女如雲，周簡琛閱女無數，仍被秦梓蕎的外貌深深吸引。
“舞台大小沒關係。”秦梓蕎從位置上站起來，不動聲色地避開周簡琛：“能幫到周老師就好。我也就彈兩首曲子，舉手之勞而已。”
秦梓蕎彈的是開場和壓軸曲目。
中間的曲子，她拒絕了。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秦梓蕎這雙手，彈奏了成百上千首曲子，譜子到她手裏，她一眼就能分辨出，原創的成分有多少。
搬搬抄抄的曲子，她不願意去彈奏，彈了，是對原創者的侮辱和褻瀆。
秦梓蕎說得客氣，卻帶着幾分疏離。
“蕎蕎，你幫了我的大忙。”周簡琛故意賣慘：“沒有你，我恐怕連一張票都賣不出去。”
周簡琛自以為是，認為秦梓蕎就是個同情心泛濫的千金大小姐，屢試不爽地在她面前裝可憐。
殊不知，秦梓蕎最是討厭一無是處的軟飯男。
秦梓蕎心裏升起一股不耐煩，臉上保持着溫淡。
“周老師，等這場演奏會結束，我們就結束合作，以後你的曲子，還是找另外的老師演奏吧。”
周簡琛臉色一白。
“蕎蕎，你這話，什麼意思？”
秦梓蕎說是他的搖錢樹，都不為過。
這些年，秦梓蕎可沒少給他錢花，不然以他賺錢和花錢的速度，得天天喝西北風。
“周老師，這些年，我幫助你，一是為了感謝你當年奮不顧身，幫我護住了我最珍愛的那架古箏。二是欣賞你是個有才華的作曲家，只不過時運不濟，讓你暫時無處施展才華。”
秦梓蕎忽然沉下臉，冷聲質問：
“可是，周老師，你是嗎？”
周簡琛臉上頓時慌亂不已：“蕎蕎，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周老師，我有沒有誤會你，不重要。”
秦梓蕎提起禮服裙擺，頭也不回地朝星光璀璨的舞台走去。
最後一曲。
周簡琛特意砸了重金，啟用了升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