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指令
“午夜夢回,醒來看見易勇那張鬍子拉碴的老臉,你有沒有後悔過自己曾經的選擇?”
說話間,她扯出了張蘭香嘴裏的抹布。
“有……有的……”能說話的張蘭香毫無所覺,此時的她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七彩的漩渦中,眼前的世界是花的。
唯有一雙熠熠生輝充滿包容的眼睛,在引導着她,通往正確的人生之路。
她張了張嘴,將積壓在胸腔的多年不滿潮水般傾瀉出來。
“易勇不是個好東西,明明我都懷上易靜了,他卻不肯娶我,反而娶了子書妤……”
子書妤是原主母親的名字,易遲遲挑了挑眉,沒急着打斷,而是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
耳朵卻高高豎起,眼睛也盯着神情興奮面容猙獰的張蘭香,想看看她都能爆點什麼出來。
結果張蘭香出口的內容堪稱驚天大瓜,簡單總結可概括為——
1:易靜是易勇的私生女,原主同父異母的姐姐。
認識原主母親之前,易勇就和青梅竹馬的戀人張蘭香偷吃禁果懷上了易靜。
但他在進城的時候,因為意外英雄救美了原主的母親子書妤。
從而生了旁的心思,拋棄了張蘭香,娶了子書妤。
又藉著子書妤烈士遺孤丈夫的身份,成功進了紡織廠,從臨時工干起,半年後轉正成了工人。
2:原主母親子書妤的因公犧牲的那場火,是張蘭香和易勇聯手放的。
她把當年易勇拋棄她的過錯全部安在了子書妤頭上。
她不甘心,她要報復,她要代替子書妤光明正大的站在易勇身邊。
她要子書妤死。
在經過精心的謀划后,她成功了。
成功攛掇着易勇和她一起放了把火,燒死了倉庫管理員的子書妤。
易勇則藉著妻子因公犧牲的名頭拿到了廠里給的補償,步步高升。
最後一躍成了統管整個車間生產的主任。
3:易勇這些年舉報了不少人,有證據的舉報,沒證據的創造證據也要舉報……
提煉出要點的易遲遲面無表情,易勇和張蘭香真該死啊。
她以為這兩口子只是簡單的貪和虐待原主,搞了半天原主母親的犧牲是他們乾的好事。
原生產科主任一家下放是易勇乾的好事……就連秦父廠長一家的家破人亡,也是易勇乾的好事。
看着張蘭香猙獰扭曲的臉,她聲音溫和,“你有證據嗎?”
“有啊!”
張蘭香臉上露出一個複雜的神色,“我原來是真的愛易勇,後來……”
她嘆息一聲,“我信不過他!”
“易勇是個心狠之人,我得替自己和孩子留一條後路。”
易遲遲沉默半晌后,篡改了張蘭香的記憶后又下達了掏空家底讓她下鄉,和她斷絕關係後去舉報易勇的指令。
“掏空家底送遲遲下鄉……斷絕關係舉報易勇……”
她呢喃着將指令記下,易遲遲見此溫聲道,“睡吧,睡醒按指令行事。”
張蘭香嗯了聲,頭一歪沉沉睡去。
易遲遲的催眠並未就此結束,她相繼將易勇他們一個個拉了出來,進行催眠篡改記憶和指令下達。
等全部弄好,已經是夜深人靜的十點多。
易遲遲累得氣喘吁吁回到床上睡了個好覺,易勇他們卻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但因為記憶被篡改的原因,易勇他們沒往易遲遲身上想。
也沒想着找她麻煩。
而是滿心滿眼急着和易遲遲斷絕關係。
“簽了,簽完我會去登報。”
寫好斷絕關係書的易勇,將紙張和筆拍在桌子上,冷眼看着易遲遲。
她面無表情拿過看了看,見沒問題后爽快簽字摁下指印。
然後,她就被一副終於擺脫這個大麻煩的易家人聯手掃出了門。
同時被掃出來的,還有露出破爛棉襖和衣服的行李包。
“滾!”
“老子沒你這種喪良心的白眼狼女兒……”
易勇罵罵咧咧的將易遲遲推出門,易遲遲不肯走,抓着他的手掙扎哭嚎,“爸,你是我爸嗎?我都同意替姐姐下鄉賣工作的錢也給你了,為什麼你還要和我斷絕關係,還一分錢都不給我嗚嗚嗚……”
她扯着嗓子嚎,嚎的嘶聲力竭。
早上六點多正是各家各戶吃早飯準備上班上學的時間,易遲遲嘶聲力竭的哭嚎聲,打破了三樓的寧靜。
廠里分配的筒子樓,一層少說也有十來戶人家。
聽見易遲遲悲戚的哭嚎聲,住易家對門的劉嫂急切沖了出來,正好看見易勇舉着手要打易遲遲,急切道,“易主任你有話好好說,別打孩子。”
來了!
易遲遲嗚咽一聲,轉身扎進衝到跟前的劉嫂懷裏,哭道,“嗚嗚嗚嫂子,我爸要和我斷絕關係,還不給我一分錢也不給我準備,他這是想逼死我嗚嗚……”
她看似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實則除了聲音可憐,眼淚流的歡,說話那叫一個條理分明,口齒清晰。
易遲遲來自後世,深知輿論的重要性。
告狀也得講究技巧,羅里吧嗦一大堆抓不住重點是大忌,裝可憐的同時要條理分明讓人一聽就能抓住重點。
這樣才有利於外人幫自己說話。
只要是正常人,都有憐憫心,再者原主是真的可憐,這些年過得什麼日子,左鄰右舍心裏都有數。
因此,一聽易遲遲的話,逐漸聚攏過來的人立刻用譴責的目光看向易勇。
隔壁張老太太更是沉着臉,“小易,打斷骨頭還連着親,好歹遲遲也是你親閨女,你至於這麼苛刻她?”
易勇怒火衝天,面對眾人不贊同的目光卻得壓着火氣努力讓聲音保持冷靜,還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嘆息一聲。
“張姨啊,真不是我苛刻,而是遲遲這孩子太過分了,你知道她下鄉要我給她準備多少錢不?”
“五百!整整五百塊啊!”
他伸出一隻手晃了晃,“我就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主任,還要養一大家子,哪來的五百給她呀。”
這話他說得頗為無奈。
瞬間,眾人看着易遲遲的目光不對了。
染上了失望和不贊同。
“遲遲啊,你這……”
劉嫂欲言又止,易遲遲眼淚噴泉似的往外涌,神情和聲音都帶着震驚。
“爸,你怎麼能這麼冤枉我?”
她捂着胸口自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要五百塊的明明是易靜,就因為她攀上了劉家的劉青松,你為了給她掙面子答應給她五百,卻要賴到我身上,我不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