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老莫
第1067章老莫
掛了電話之後,羅立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實話說,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也捨不得啟用最後這一顆棋子。
因為這顆棋子一旦用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老莫是他認識很多年的一個朋友,至於這個朋友的存在,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剛認識老莫,是在羅立山大學臨畢業的那一年。
那一年大學封門,羅立山放寒假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北風呼嘯,夾雜着冰雪,宛如刀子一般割在臉上生疼。
羅立山穿着單鞋,站在冰雨泥濘的水中,凍得嘴唇發青,手裏僅有的七毛錢是用來買回家的車票,儘管已經飢腸轆轆,可是他依舊不敢去馬路對面,買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十幾個傢伙,手裏拿着棍棒,在追打着一個身形瘦弱,個頭不足一米六的男青年。
那一腳又一腳,一拳又一拳,一棍又一棍地打在男青年的身上,彷彿,不將他打死,那群傢伙誓不罷休一般。
羅立山看到這一幕,終於忍不住上前制止道,“住手!”
十幾個傢伙,紛紛轉過頭來,看向了羅立山。
其中一個留着中分頭的傢伙,歪着頭,乜着眼,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你他媽是誰呀,這裏沒有你的事兒,趕緊給我滾啊。”
羅立山落在已經被打倒在地的男青年臉上,只見他的口鼻都流出血來,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幾個洞,但是唯獨那一雙眼睛,充滿了不屈和倔強。
“你們幹嘛打我弟弟?”羅立山忽然脫口而出。
他感覺老莫跟自己的弟弟羅立軍非常的像,兩個人不僅臉型很像,消瘦的體型很像,就連那一雙不肯屈服的眼神,也極其的相似。
唯一不同的,則是羅立軍的身高還要高一點,此時躺在地上的男青年,個頭還要低一點,如此而已。
“你弟弟?”中分頭臉上,露出一抹詫異之色,“這個野種,還有哥哥呢?”
他的話一出口,旁邊立刻有人說道,“這麼說,你也是野種嘍?”
此言一出,那幾個傢伙,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羅立山自然沒有被這句謾罵,以及他們的嘲笑而被嚇退,他冷冷地說道,“我是他表哥。”
“那就是表野種了?”中分頭滿臉陰鷙地調笑道。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羅立山雙手插兜,吐出一句,“知道派出所的王麻子嗎,那是我親哥。”
“你們不是牛逼嗎,敢不敢跟我去派出所?”
這句話一出口,眾人皆驚。
他們這群人,自然不會知道,派出所究竟有沒有一個叫王麻子的人,但是,派出所這個頭銜,卻着實嚇人的很。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手足無措。
此時的男青年,從地上爬起來,快步來到羅立山的身後,“哥,你終於回來了。”
“有哥在,你不用怕。”羅立山挺了挺胸脯說道,“走,跟我去派出所找咱哥哥,我就想看看,誰他媽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說完,他拉起男青年的手,兩個人向遠處走去。
果然,那群初出茅廬的小混混們,誰都沒有敢追上來。
兩個人一直走了好遠,一直到扭過頭去,再也看不到他們為止,羅立山才說道,“他們沒有追上來,你回家吧。”
男青年抓着羅立山的胳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羅立山。”羅立山說道。
“我叫莫青!”男青年說道,“大哥,我請你吃飯吧。”
此時的羅立山,早已經餓得頭腦發昏了,若能喝上一碗熱湯吃上半個饅頭,對於他來說,那就是莫大的幸事。
只是眼前,這個破衣襤褸的小老弟,看樣子也不像個有錢人,羅立山苦笑着問道,“你有錢嗎?”
莫青立刻從褲兜里,掏出來一沓厚厚的鈔票,這些鈔票中,有三張一百的,兩張五十的,以及七八張十塊的。
實話說,羅立山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
“這麼多錢,你,你都是從哪裏搞得?”羅立山震驚地問道。
“只要我想要,還能搞到更多的錢。”莫青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走吧,先吃飯再說。”
兩個人一起走進了,一個拉麵館,老莫十分自來熟地,要了兩碗面,和一盤豬頭肉,早已經餓急眼的羅立山,很快就把豬頭肉和一碗拉麵吃了個精光。
吃罷了飯後,兩個人出了門。
“哥,你家是哪的人呀?”莫青問道。
“五十裡外,羅村。”羅立山說道。
莫青一愣,“那今天晚上,你是回不去了,要不跟我回家吧。”
“方便嗎?”羅立山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呢。
“方便的很,我家裏只有我自己一個。”莫青挑了挑眉毛,“我真就是他們的口中所說的,野種。”
莫青確實是野種,因為據說他母親偷人,生下來的莫青。
他出生之後,父母離婚,莫青就跟着姥姥姥爺過生活,長到十二三歲的時候,莫青的姥姥和姥爺去世,他就真的成了一個,孤苦伶仃的野孩子。
野孩子,也有野孩子的生存之道,莫青很快就認識了一群,經常偷雞摸狗的小偷,由於身材矮小,頭腦機靈,經過短暫的訓練之後,莫青很快就入了行,並且能夠憑藉自己的手藝,吃得飽,穿得暖了。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就在莫青剛剛出道不足兩個月,他們那個團伙兒的頭,忽然被抓了,師兄弟們死走逃亡,樹倒猢猻散。
莫青因為年齡太小,也就沒有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沒有追究刑事責任,並不代表着,能夠逃脫道德的聲討,從那時候開始,莫青就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這一晃,便是三四年過去。
今天之所以被那群人暴打,原因無他,莫青下午閑來沒事兒,去錄像廳看了一下午的錄像,原本打算回家的時候,錄像廳的老闆,卻誣賴他偷了光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