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男二
飯桌上。
林夕和水豐在聽完稻生的話之後，很是震驚。
“稻生，你當真確定讓我們自己去做生意？”林夕儘可能穩定心緒看着稻生。
“你們也進城許久了，如何賣餅子，應當熟練了。”
“賣餅子我們可以，我的意思是……我們如果不跟着你，孫大夫若是生氣了……”林夕其實更想說的是，他們擔心和稻生分離，自賣身後，他們便深覺在稻生身邊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
“我們其實清楚，孫大夫買下我們，我們應該為孫大夫效力，但是……”水豐望着稻生欲言又止。
“沒有但是，既然知道，那就做。”稻生只看了他們一眼，補充了一句：“這也是孫大夫的意思，多掙錢，想法兒贖身。畢竟你們跟在孫大夫身邊，一不認葯，二不會照顧病人，也是累贅。”
林夕和水豐互相看了一眼，原來他們還能掙錢贖身？
“咚咚咚。”
敲門聲起。
稻生看了看窗外，都月色高掛了，怎麼還會有人敲門。
“稻生，是孫大夫來了。”還駕着馬車來。
水豐上前想要詢問孫大夫，不期然的，車門打開，只見一個身着華服，容色清冷，姿態不羈的公子走了下來。
“稻生，有貴客，快出來。”
是孫大夫的聲音。
稻生隱約聽見了車輪聲，又聽到是孫大夫，暗道孫大夫剛走這是又準備搬回來住？她出了堂屋，抬眼之際對上了一雙帶着打量和審視的眼眸，她微微一頓。
“稻生，這是我們東家寧默世子。”孫大夫走到稻生身邊輕聲開口，又用着只有他們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繼續道：“給軍營賣草藥，這可是大事，雖說王莽有暗示出了事有曹平背鍋，但是若真是遇到了大事，曹平也好，王莽也罷，都不是能將事情擺平的人，所以稻生啊，安全起見，拉上我們東家是最好的。”
稻生看向孫大夫，不得不說孫大夫替她考慮的很周到，但從孫大夫的話語裏推敲，拉上一位身份不凡的世子卻也是一種冒險。
“東家，裏面請。”稻生對着寧默作出了一個請的姿勢，隨即吩咐水豐：“爹，沏壺金銀花茶。”
寧默若有深意的看了眼稻生，竟然一開口就和孫大夫一般稱呼他東家而不是直接開口世子，倒也聰明。
屋內，孫大夫引着寧默坐上主位，他看了眼水豐端上來的茶水，着實粗陋，但這已經是稻生家最好的杯子了，他看向稻生，見稻生還愣着，他適時開口：“稻生，雖說你是我徒弟，但是我還從未和你說過我們東家的事情，我們祈善堂全國共有十五家，家家開的穩健，這不僅是歸功於我們祈善堂里的大夫醫術卓越，更為主要的是我們背後的東家，因為東家是寧遠侯世子寧默，得寧遠侯府庇佑，即便是我們祈善堂與別的葯堂行醫收費有差，也無人敢找麻煩。”
稻生知道了寧默的身份，卻開口叫他東家，為的就是不磕頭。如今見水豐對着寧默磕頭，她若什麼都不做，說不過去，她對着寧默行了行禮：“世子深夜來訪是為了給軍營售賣草藥的事情。”
“你一個農家女，有能力準備那麼多草藥？”寧默直截了當，稻生真是農家女？不卑不亢的，倒是叫人側目。
“我一個人沒有，但是舉全村之力，舉十里八村之力，應當可行。”稻生道。
寧默眉頭動了動，這一次，他看稻生看的仔細了些，還以為稻生會直接求助，亦或者看不清自己的實力，盲目地以為她自己可以，不曾想會如此：“你找好了應對之策。”
“世子應當知道徵兵人頭稅一事。”
“嗯。”
“農家人，鮮少有人能直接拿出二兩銀子，就算是拿出來了，也是幾乎掏空了家底。現如今，不管是對哪家哪戶來說，掙錢都尤為要緊。不僅是為了生存，也是為了看到生活的希望。”
寧默從稻生的話語中聽到了堅定，再一次對稻生有了新的認識。孫大夫說，稻生學醫有天賦，但又倔強。倔強的不肯鑽研醫術。如今見到了，他不這麼認為。稻生心中有大善，說話做事，考慮的從來不止是只有她自己：“所以你想帶上全村之人，甚至附近村莊的人？”
“是。”
“即便是你的想法很好，但施行有難度。”寧默可不認為農家人認識草藥，就說稻生，雖是孫大夫的徒弟，但跟着孫大夫學醫時日尚短，她不可能識得過多草藥。再說孫大夫，雖醫術不錯，肯定識葯，但是親自上山採藥的次數屈指可數，坦白講，他連孫大夫也不怎麼看好。
“若之前還有難度，現在一點兒難度都沒有了。”稻生看着寧默的眼中光亮一閃而過。
“哦？”寧默來了興趣，想聽稻生如何說。
稻生抬眸，望着寧默的眼中閃過狡黠：“我看別的藥鋪不是壟斷草藥，就是提高百姓診治費用，唯有祈善堂，是真的讓百姓看得起診，用得上藥。”
“嗯。”寧默喜歡聽人肯定祈善堂。
“之前不知道世子是祈善堂背後的東家，如今見到了，聊過了，方能肯定，世子其實也是看不慣葯監局對藥物的壟斷，也十分不屑別的葯堂對看診定高價的事情。”
寧默看向稻生，發現稻生也正看着他，且姿態氣勢不卑不亢：“繼續說。”
稻生沒有聽到寧默的否定，暗暗的鬆了口氣，看來她是說對了：“雖知道擅自揣測不對，但王捕頭突然將採藥賣葯的事情交給我，若不是心血來潮，怕就是上頭有意要整治這件事情。”
稻生並不說具體。一個國家要發展，民生問題很重要，吃穿住行中，行醫問診尤為重要，畢竟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不生病。而這，也是她思慮許久才得出的可能，要不然……她是真的想不通為何王莽會將這樣的“美事”交給她，還變相的幫她解決了麻煩。
寧默看着稻生的眸子深邃了片刻，隨即恢復自然，這稻生果然有點兒東西，也有點兒意思：“然後呢？”
稻生定定的看着寧默，隨即再次對寧默行了個禮：“若是能有世子帶頭，開班授課識草藥，不僅能儘快為軍營湊集草藥，從長遠來說，世子造福鄉親，讓鄉親們多了謀生的手段，必要時他們還能自己用草藥救命，世子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