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第270章 帝王第一課:杯酒釋兵權
聽到李世民的話,趙禎心裏本能地就是一突突。
這話私底下,他名義上的母親,想效仿則天大聖皇后的劉娥也曾經和他講過,多少沾點PTSD了。
但一旁的趙匡胤,笑容卻逐漸變態。
好啊,李哥你竟然有這種想法?這可真是一言為定,雙喜臨門啊!
眾所周知,就算是再漆黑的李二黑,嘴上罵的再歡,可實際上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在心裏承認,李世民穩坐古今中外帝王能力的T0。
騙別人就得了,別把自己都騙了。黑子一定是最了解被黑對象的那個人,如果你不了解,也配做黑子?
就像是李清,也對“你幹嘛哎喲”等聖經倒背如流,可謂是黃昏見證真正的ikun了。
老李也很狂啊,現在他李某人的偶像,三代以下最賢的漢文帝劉恆還沒出來呢,老李他敢拍拍胸脯稱自己一聲第一。
“要不李哥你開個培訓班得了。”李清提議道:“咱多找幾個名師,過兩天去把漢文帝劉恆弄過來,邦子,劉恆,你,還有老朱,一起開課教皇帝們怎麼做皇帝。”
“好主意啊!”老朱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趙匡胤不幹了:“唉,我說仙師,為何這名師之中沒有我啊?”
“難不成讓你教人家怎麼杯酒釋兵權?去去去,別鬧,一邊玩去,別添亂。”老朱拍拍趙匡胤的肩膀如是說。
這話要是李世民說,趙匡胤興許就忍了。
但這話是你老朱說,你老朱自己什麼樣,難道你不知道?
“嘿,老朱,你這麼說我就不高興了!”趙匡胤氣呼呼地說道:“我看這裏面啊,最應該學學杯酒釋兵權的,就是你小子!”
“噯,那群驕兵悍將自己已有取死之道,關我何事?”老朱撓撓夾肢窩,也沒生氣,反而笑呵呵地說道:“你就說我在原本歷史上砍的那些個驕兵悍將,誰是真的無辜?”
趙匡胤仔細想了一下,媽的還真沒有。
“你可不能這麼說,那傅友德和馮勝不無辜?只是因為和諸王聯姻,便被你賜死來的……”劉邦在一旁補充說明,一刀橫插在老朱心窩子上。
老朱訥訥說不出話來,實際上他也虧心着呢。
這年月的老朱,畢竟不是歷史上那個先死大孫子,再死老婆,后死大兒子的老朱,還沒有練就太上忘情的不要臉大法,對於老兄弟們感情還是不錯的。而傅友德和馮勝之死是皇室內部鬥爭所致,本來,老朱自洪武四年四月冊封常遇春女兒為皇太子朱標妃開始,即相繼使皇室與功臣聯煙,例如馮勝的女兒是周王朱橚王妃,藍玉的女兒是蜀王朱椿王妃,傅友德的女兒是晉王世子朱濟熺的妃子,兒子又皆迎娶公主,成為了駙馬。明太祖以聯姻的方式,結合帝室與功臣的第二代,使功臣集團繼續成為皇權的重要支柱。
皇太子朱標若是不突然病逝,對諸王而言是長兄,又經過長期治理國政的訓練,繼承帝位不致發生大的變故;而皇太孫朱允炆正相反,諸王多是他的叔父,且與功臣強強聯合,朱允炆則年紀又小,經驗不足。為確保孫子的皇位和嫡長世襲的宗法制度,朱元璋在皇太子朱標病逝后的次年便誅殺了藍玉等人,又相繼賜死了傅友德、馮勝等與諸王有聯姻的功臣。
你像是藍玉,殺了還有理由。畢竟這小子狂妄無邊,養幾百個乾兒子不說,還縱兵攻打自己家的關隘。但傅友德和馮勝等人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趙匡胤不怎麼看書,每天就琢磨怎麼喝點小酒,自然不會知道傅友德和馮勝等人的事兒。但劉邦不一樣,邦子自從五朝連通之後,就一直在遍覽各朝史書,仔細翻閱,力圖研究研究各位皇帝究竟是個怎麼樣的性情,自己也好見縫插針看人下菜碟做點小買賣。
你別說,大漢雖說不是宋朝這種資源型國家,更沒有大唐這種先發優勢,但憑藉著邦子這長袖善舞的功夫,買賣做的也很紅火。
所以說,有一個好的領頭羊,是多麼重要啊。
“好啦好啦,別爭了,老趙也有他的優點不是嗎?”李清一錘定音道:“實際上也沒毛病,咱現在時代不同了,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按理來說,很多皇帝都應該好好學學他的杯酒釋兵權,就比如老朱,現在不就沒必要殺傅友德和馮勝了嗎?”
“別說了,別說了……”老朱像馬局一樣連連擺手。
他可不想再因為目前還沒做過的事情就背鍋,拿出來當反面教材。
趙禎在一旁呲着牙花子看熱鬧呢,冷不防被朱元璋一巴掌糊在後腦勺子。
“你還有臉在這樂,你自己怎麼對狄青的你不知道?”
“啊?漢臣……漢臣他怎麼了?”趙禎摸着後腦勺,被老朱說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
現在的狄青,還沒有受到群臣的抱團排擠,也沒有受到趙禎的猜忌。前年,也就是慶曆四年的時候,狄青被加升為捧日軍、天武軍四廂都指揮使、惠州團練使。而西夏李元昊稱臣降服后,狄青調任真定路副都總管,歷任侍衛步軍殿前都虞候、眉州防禦使,又升任步軍副都指揮使、保大、安遠二軍節度觀察留後,接着又升馬步軍副都指揮使。
要說狄青真正開始受到排擠的時候,還要等到皇佑四年他調任樞密副使的時候。
北宋的文武之別可是相當嚴重,在文臣們看來,你一個武將都能出任樞密使,那我們這些文官寒窗苦讀,那不是白讀了?而狄青本人也多少有點梗,他每次出現的時候,士卒總會指着他爭相誇獎讚歎。這事兒放在衛青身上,那叫美談;但在狄青身上,多少有點招趙禎的忌諱了。
同樣是以青為名,命運卻是如此不同。而狄青和藍玉那種驕兵悍將還不同,他深知夾着尾巴做人的道理,平時也比較老實巴交一人,只可惜犯了朝廷和皇帝的忌諱,難以善始善終。
至於馮夢龍一明朝人編的書里整什麼狄青傲慢,懂的都懂,你指望宋朝以後的文人能憋什麼好屁出來?
現在是慶曆六年,趙禎對狄青的印象還特別好,是一位能打勝仗,又老實低調的將軍。
“嘉佑元年的時候,京師發生洪澇災害,狄青避水將家搬到大相國寺,竟在佛殿上居住,人們對此頗有疑惑議論。”趙匡胤伸手拍打了一下趙禎的腦袋:“朝廷便免去狄青樞密使之職,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之銜,離京出知陳州。”
“次年二月,狄青在陳州憂鬱而死。”趙匡胤頗為感慨地說道:“想當初因為他家的狗腦袋上頭角崢嶸,並且家裏多有光怪之事,諫官請求給狄青調出京師以保全他的聲譽,你不同意,結果呢?”
趙禎驚愕地看着趙匡胤,似乎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兒。
實際上也沒差,趙禎雖說是老好人,但他的第一屬性可是皇帝。皇帝自古以來便是多疑的生物,甭管是老好人還是什麼,猜忌這事兒是常有的。就連劉禪這種喜歡放權大心大肺的,都因為讒言猜忌過一次姜維。
皇帝嘛,也可以理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趙禎連聲表示自己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漢臣勞苦功高,有大功於社稷,我怎麼可能猜忌於他?”
“難說。”趙匡胤嘆了口氣。
耶律隆緒……李隆緒坐在一旁,葡萄皮都快堆成小山了。他也不插話,就是坐在那裏看樂子。
反正不是他的大遼,愛怎麼地就怎麼地。
“具體的事情,我們就不多說了,還是你自己去把握。”趙匡胤嘆了口氣,對於趙禎,他也說不上討厭,雖說有點麵糰團,但總歸是比後面的什麼宋徽宗宋欽宗這種雪鄉考察團的抽象生物來得靠譜的多。所以他也沒有廢立的念頭,畢竟他的手上也沒什麼人了。
“接下來就是遼國……”趙匡胤看向李隆緒。
李隆緒“啊”了一聲,不解地看向趙匡胤。
“皇伯父所為何事?”
“我就問問你,願不願意去遼國勸降。”趙匡胤撓撓下巴:“戰端一開,槍炮無眼,再說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能少花錢還是要省一點。”
李隆緒一陣無語,合著你不是憐惜遼國的人命,是想省點錢對吧?
但人在屋檐下,形勢比人強,他也只能應承下來。
“皇伯父所說,我也知道該怎麼做了。”李隆緒深吸一口氣:“我願意去大遼勸降我兒子,讓他歸於皇宋統治……”
“唉,還是打了吧。”老朱止住了李隆緒的話頭:“本來就要處理大宋埋下的雷,這就已經夠費勁了。如果和遼國和平統一,那遼國的雷還要宋朝去處理,這也太麻煩了,不如揮師北上,把麻煩消滅在統一之前。”
“好主意。”李世民的眼睛亮了:“遼國的那些漢軍世侯,還有契丹勛貴,可沒必要一併繼承。”
所謂世侯,是指遼宋金元時期管理北方漢人的特殊制度。遼朝時指漢人佐命功臣及漢人世豪;宋朝指郭藥師的常勝軍;金朝指猛安謀克、九公封建;元代指漢人萬戶、千戶及百戶。
遼國的世侯,是韓知古、康默記、韓延徽以及趙思溫等人形成的以軍功為核心的世家大族。其形成的政治勢力影響所及,遼亡之後仍有二百四十年,不可不謂深遠。
說起趙思溫,還有個比較6的趣事。想當初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死後,皇後述律平臨朝稱制代行皇帝職權,處理軍國大事。她把一些與自己執政理念有悖的大臣召集起來問道:“你們思念先帝嗎?”
大家說:“我等受先帝之恩,永世難報,豈能不思?”
述律平說:“果真如此,你們就去陪伴先帝吧。”
於是,不由分說都砍了腦袋。就這樣,述律平以“陪伴先帝”或“傳話於先帝”為由,先後殺害了一百餘位貴族大臣。
有一次,輪到趙思溫頭上。趙思溫心想你這老娘們想讓我死我就死?那必不可能。於是把心一橫,堅決不肯上路。述律平問:“你與先帝如此親近,怎麼不肯去呢?”
趙思溫坦然答道:“要說親近,誰也沒有皇后親近,皇后若能先去,臣一定跟着去。”
述律平被趙思溫這句話噎得夠嗆,畢竟要論起親近,和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知根知底的她才是最親近的。尷尬的沉默持續半天,述律平忽然抽出腰刀,砍下了自己的右手,下令放進遼太祖棺內。又為自己開脫道:“我並非不想追從先帝於地下,只因國家無主,諸子幼弱,無暇前往。”
於是停止了殺戮,趙思溫也幸免於難。
宋世侯存在時間比較短,就是當年投降宋朝的那批常勝軍,就是郭藥師等人,在宋朝也沒成氣候,反而還被排擠,被人罵做是番子。
金朝的世侯則是王伯龍、韓慶和等人,是漢人猛安謀克。但金國對於漢人世侯打壓得比較狠,能不用漢人就盡量不用漢人。
元初,元朝席捲天下,靠的是分封宋朝棄之不要的三北山水寨主,用這些諸路漢人萬戶,是蒙古國時期出於對金作戰和鞏固北方統治的需要,在北方原金朝統治區設立漢軍萬戶,任命北方漢地勢力較大的地主武裝頭目為萬戶,使其分統諸路。
而忽必烈在與阿里不哥爭奪汗位的時候,正是得到了漢軍世侯的支持,才能點齊漢軍,一路打到聖城,血洗哈拉和林。
說穿了漢軍世侯也沒什麼不好,也算是特殊時期的產物。而遼國的世侯這個東西對於宋朝來說,就像是東漢末年乃至於三國的豪強世家。你若是像晉朝一樣,原封不動地繼承下來,那到時候玩崩了可就別賴別人。
就像是明末一樣,如果是再有一個朱棣奉天靖難,最後還是逃脫不了敗亡的命運。因為明朝的潛力基本上也就那樣了,新任的皇帝幾乎不可能打碎文人士大夫和宗室這兩個趴在明朝身上吸血的“基本盤”,連資源的再分配都難以主持,重整河山也更難說起。
但清朝不一樣,他可以靠着吃明朝的屍體,迅速地肥起來。
老朱的建議,也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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