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頌番外五·夏時頌歌
姜頌番外五·夏時頌歌
姜頌確實非常認真負責。
當天就查監控弄清楚了事情,欺負夏梔就幾個同學也都受到了相應的處罰。
夏梔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解救她的人,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
沒有人知道那天下午,有個少年手忙腳亂從口袋裏找手帕給她擦頭髮上的水,沒有人知道他跑到教學樓找了把剪刀,給她剪頭髮上沾着的口香糖。
他動作很輕,嘴裏說著安慰的話:“沒事的,我小心點剪,以前我妹妹也把口香糖弄頭髮上過,剪掉根本看不出來。”
夏梔一直低着頭。
姜頌以為她是難受。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為不想被對方看見發紅的眼眶。
除了死去的父母,從來沒有人對她那樣溫柔。
在那之後,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姜頌很熱心,幫過很多人,從來不會計較得失,自然也不會記得她這個小小插曲。
可夏梔卻難以忘記那個午後,陽光撒在脊背處微熱的溫度。
她父母早亡,對學習以外的事情都不是特別感興趣。
可是從那之後,她除了學習也會關心別的。
周一的晨會,會注意他有沒有上台講話;周三學生會視察,她會在做眼保健操的間隙悄悄抬眼往外看,期待有一個身影經過;周五晚上,也會在學校門口多待一會,在他打完球和朋友結伴進小賣部時,多看幾眼……
少女心事隱秘而謹慎。
她小心翼翼加了姜頌的好友。
姜頌的相冊里有一張他妹妹拍的合照,是幾個好兄弟的背影,夏梔下載下來,截掉其他人,設成壁紙。
她經常會路過佈告欄,根據姜頌的成績,猜測他可以報考什麼學校,在心裏默默算着自己還有多少分可以追上。
一切都是悄悄的,像蝴蝶落在花瓣上一般輕。
……
後來,他果然念了最高學府。
夏梔心心念念將那間學校視為自己的目標。
然而沒過多久,卻傳來姜頌戀愛的消息。
正好那時有國外的親戚問她要不要申請留學,她之前為了和姜頌並肩,分數已經常年第一。
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天,夏梔去了趟姜頌的學校。
就算是在大學校園,他也是風雲人物。
她沒有在學校里遇到姜頌。
想來也是,一個學校那麼大,怎麼可能遇到。
夏梔在學校里走了一圈就離開了。
在國外,她的學業和事業都發展得很好,有新朋友,也很快樂。
這段時間,其實沒有經常想起姜頌,但不知為什麼,沒有任何與其他人在一起的想法。
所以七年過去,還是孤身一人。
好友根據她對姜頌的描述找過陽光型男,但夏梔沒什麼興趣。
某天,在參加婚宴時,接到一個電話。
姜氏有人找到她,希望她可以授權畫作與名下產品聯名。
“……我們品牌其實經常找名人跨界聯名,效果都很好,比如那個非遺傳承人呀,比如賽車手姜頌……哦,頌歌是我們老闆的兒子,您應該聽過過吧?”
那邊侃侃而談,夏梔原本因為酒精渾濁的腦袋一下清醒了。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她感到不知所措。
還是謝瑤先反應過來,把手機搶過去同意了。
夏梔顯而易見得有些焦躁難安,一想到要回國,要見到姜頌,她那顆沉靜了很久的心臟就瘋狂跳動起來。
謝瑤在邊上幸災樂禍:“哎呦,有些人平常人淡如菊,一涉及到暗戀對象,就……”
夏梔又灌了杯酒才冷靜下來。
她抿了抿唇:“我還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單身。”
這些年她有關注姜頌,他每一次比賽都會看,但他的感情保護得很好,沒人知道。
謝瑤自告奮勇調查去了。
過了幾天,夏梔確定了姜頌單身的消息。
當晚謝瑤就打包好行李把人送機場去了。
夏梔不免緊張,坐立難安。
她和姜頌以前談過的女孩子不太一樣。
謝瑤講:“放心唄,我研究了一下那倆的朋友圈,你暗戀對象喜歡初戀型。你的臉蛋,絕對是頂級小白花。回國之後把褲子都丟了,穿白裙子,頭髮別扎,披着。”
“哦還有,說話要溫溫柔柔的,細聲細語的,笑起來不要露牙齒……”
她發給夏梔一大堆小白花妝容。
夏梔苦學一晚,好在是美術生,學起來也不是很難。
原本,她對自己的打扮還不是很自信,甚至擔心姜頌會不會認出自己。
但顯然姜頌並沒有記得那樣的小事。
夏梔其實有一點難以言說的失落。
但下車時,夏梔瞥見青年耳根一抹艷紅。
她忽然就釋然了。
她想,不如就這樣重新開始。
用最好的樣子見他,才不辜負那樣的喜歡。
*
手機突兀地震動了一下,打斷夏梔的回憶。
她掃了一眼手機,是姜頌發來的信息:
【明天降溫,你還穿裙子嗎?可能有點冷。】
不到幾秒,又撤回。
夏梔撥了電話回去。
那邊好幾秒后才接起。
夏梔先開口:“怎麼撤回了?”
“哦……你看見了啊?”青年聲線有些緊繃,“我覺得那話有點爹味,有點奇怪。”
“不奇怪。”夏梔輕輕地笑,“我很高興你關心我。”
對面沉默了好久,姜頌才有點結巴地應聲:“啊……哦,哦。那,我明天還看天氣預報。”
夏梔彎了彎唇:“好,明天見。”
“明天見。”
“晚安。”
“晚……晚安。”
很平常的對話,但他們都能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悄悄改變。
第二天,夏梔很早就起床了。
她找出自己的襯衫,牛仔褲,紮起頭髮,對着鏡子細細描畫妝容。
化好妝后,門外傳來車子的轟鳴聲。
姜頌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他穿着皮衣和破洞牛仔褲,銀白碎發隨意搭着,不說話的時候,還是挺像個放蕩不羈的酷哥的。
夏梔打開門,對方立刻抬眼看來,眸中閃過驚艷。
“那個,我來接你去展會……”
青年漲紅了臉不敢看她,偏過頭去的弧度和十年前如出一轍。
眼眶泛起濃郁的酸澀,夏梔垂下眼,將手擱在對方掌心。
深藏心底的話,總有一天她會一字一句同他講。
那隻蝴蝶,越過數年,終於從遙遠的年少飛來,落在她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