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0 雞蛋裏挑骨頭的容爵
老天,她竟然忘記給容爵做早餐的事了!
她急急忙忙地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糟糕,已經七點半了!
溫暖趕緊跳下床,穿好衣服后,從二樓匆匆來到樓下的廚房,安伯已經在廚房裏等着,所有食材也都準備妥當,只欠她這個臨時廚師了。
“對不起,安伯,我睡過頭了。”她歉意地道。
安伯面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微微頷首,“沒關係,溫小姐現在才開始做,也不算太遲。”
說完,他讓亨利廚師交代一些詳細的注意事宜,比如容爵喜歡的口味,習慣的早點是什麼,不喜歡的食物又是什麼,對什麼東西過敏,溫暖聽后認真地點頭,並一一用筆記下來。
她一直都知道容爵是個對食物十分挑剔的人,挑剔的程度幾乎到了變(和諧)態的地步,可是七年不見,他這個壞毛病有增無減,竟然越變越挑剔。
瞧瞧這菜譜,也就只有他才會提出這麼多變(和諧)態的要求——
主餐是美式三文治,必須用地道的丹麥土司片卷上半顆紫洋蔥,裏面的脆皮小香腸必須煎得剛剛好,不嫩不老,再加上適量的黑胡椒粉和番茄醬。另有一份培根滑蛋和杏仁草莓奶,以及一小盅香菇雞肉絲粥,都是早上現成熬制的。
溫暖是第一次做這樣的西式早餐,弄得滿頭大汗,切洋蔥的時候弄得滿眼是淚,還差點兒令那一隻受傷的手指雪上加霜。
做完所有的早餐,時間剛好八點整,容爵準時的下了樓,用一種十分挑剔的眼光審視着她做的早餐。
儘管她自己也沒有底,可是他那不屑的眼神實在是讓她窩火,好歹那也是她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早餐啊,即使做得不好吃,看在她手受了傷還依舊幫他做早餐的份兒上,他至少該說一句謝謝吧?!
可是,容爵非但沒有說一聲謝謝,反而在嘗了一口美式三文治后,蹙眉說道,“這是什麼?”
“三明治啊。”她瞪大眼睛回答。
“裏面的紫洋蔥太多,小香腸太老,皮煎得太硬,黑胡椒也沒有撒勻,”他蹙眉說道,說著,又嘗了一口香菇雞肉絲粥。
她明明就是按照亨利廚師說的比例來調製的配料,還有那小香腸,也是亨利廚師說可以了她才起鍋的。
儘管生氣,但溫暖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火,她緊緊抿着唇瓣,看他舀了一口香菇雞絲粥喂進嘴裏。
果然不出所料,男人有永遠說不完的抱怨,緊蹙眉頭道,“你這是雞絲嗎?根本就是雞塊嘛,還有這個香菇,你自己看看,快切成丁兒了!”
他眼睛一掃,看向那一份培根滑蛋,端起盤子放在面前,卻並不吃,直接用叉子將煎蛋中心攪合爛了,然後揚眉說道,“知不知道這道菜為什麼叫滑蛋?就是要夠嫩,夠滑,你自己看看,哪裏滑哪裏嫩了?”
溫暖的唇角快咬出了血,終於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來,“容爵,太挑剔了,根本就是雞蛋裏挑骨頭故意找茬!”
容爵卻勾了勾唇,面不改色地說,“挑剔才能彰顯我的品位,像我這樣挑剔的男人能看得上你做情(和諧)婦,你是不是該感到榮幸呢?”
“你——”他的一句話令溫暖心口絞痛。
情(和諧)婦……
縱然在別人那裏聽過這兩個字眼兒,可全都沒有從他嘴裏說出來時那麼殘忍。
越是和他深入接觸,越明白他是一個多麼冷酷的人,表面上看似是對萬物漫不經心,實則是一個眼光很準的獵人,無論是什麼,只要對獵物來說是最珍貴或是最看重的東西,他就會想法設法奪走。
就譬如她,明知道她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自尊心,而他偏偏就要用最殘忍的話打擊她。
溫暖杵在一側愣了片刻,一直咬着牙齒,強忍着不讓眼裏的淚水流出來,而容爵則眯着精瞳斜斜地睨着她,等待着她接下來的反應。
他的目光是溫暖不能承受的冷漠,她終是受不住想要轉身離去。
“怎麼?說你幾句就受不了了?”他冷冷地開腔。
溫暖忿然迴轉身來,他剛好站起身,朝客廳走去,溫暖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感受得到他那沒有一點起伏的嗓音里所伴隨的寒意。
“記住,儘快從占星辰的公寓裏搬出來,拒絕他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和他有任何瓜葛,這樣子對你對他都好。”
溫暖心裏有氣,“容爵,你這是要讓我和他絕交嗎?”
男人忽然頓住腳步,迅猛地回首,溫暖被他那忽然的一頓給嚇到,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埋首看着自己的雙腳尖。
他走回來,緩緩地低下頭盯着她,睫毛的陰影幾乎要落到溫暖的眼皮上,這麼近的距離逼迫得溫暖只好將臉撇開。
他卻適時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讓她正視自己,“那你呢,明明已經拒絕了他,為什麼不可以絕交?難道,你想和他玩一場若即若離的遊戲?”
微頓,他冷嗤,“要玩,我陪你玩就夠了,別的男人你就別妄想去招惹。”
溫暖被他逼視得無法閉眼,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眼裏倒影着的自己。
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將她從容爵泥潭般幽深的眼眸中救出。
他鬆開她,接起電話,“喂,阿ben?什麼事?”
溫暖不自覺地呼了一口氣,想要退後,卻被他拽住手腕,不讓她走。
男人一邊攥住她,一邊自顧自地打着電話,“好,我要你馬上跟他們談妥具體的合作事宜,一星期後我從日本回來,就開始啟動這個案子。”
掛了電話,他的臉上流露出來的是一股愉悅,溫暖感到很不可思議,前一秒他還是冷若冰霜的樣子,后一秒,他怎麼就變得和顏悅色了呢?
男人勾住她的腰,輕輕地啄了她的唇,平靜的呼吸呵在她的唇上,雀躍地說,“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我一定能給你許多你想要的東西。”
她瞪大了眼,說不上話。
她看見近在咫尺的那雙薄唇微啟,嘴裏流溢出清越的聲音,“你不是一直很懊惱事業不順,兩年都沒有走過一次秀嗎?依照你的性格,也不是能迎合投資方的人,既然如此,何必捨不得占星辰這個老東家?反正不會有大的發展,不如另闢途徑,脫離占星辰之後的你肯定會取得更大的發展空間。”
溫暖一怔,不明白他想說些什麼,但同時,又隱約感到他這番話有些道理。
“你,你……什麼意思?”她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他忽地笑了,牢牢捧住她的臉頰,說道,“我決定專為你成立一個私人經紀公司,我會為你請來最好的經紀人、造型師和培訓師,而你接到的第一個通告,就是傲世集團新一季的代言活動。”
“什,什麼?!”
溫暖錯愕萬分地看着他,實在是無法適應他高速運轉的思維,之前還那麼嫌惡地訓斥她的早餐做的有多麼差,現在卻又給了一顆甜棗,要為她成立專門的經紀公司?!
這個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想不通他這麼做的原由,溫暖只能往壞的一方面想:如果自己欠他越多,需要償還的也就越多。
她眨了眨秋水般清澈的翦瞳,遲遲忘了反應,似是受驚不輕,看着她臉上變化萬千的神色,他心底莫名地柔軟下來,想起一早阿ben發來的傳真,他心底產生一絲難以形容的柔憐。
她似乎有話要說,但容爵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直接湊上自己的嘴,迅猛地吻住她,將她所有的話全都淹沒在這個激烈的吻中……
——————
十分鐘后,容爵坐上了車,將那份傳真拿出來看了又看,實在無法置信,當年她的成績那麼優秀,她竟然沒有去上大學,而是選擇了工作養家。
甚至連份上夜大的記錄都沒有,滿滿兩頁紙記錄的都是她這幾年來打過的若干份零工,為了一天一百塊的工錢,她竟然還當過超市推銷員……
她之所以過得這麼辛苦,似乎和七年前那一場火災事故有關,她父親辦工廠的錢是找親朋好友借來的,這樣一來,他們沒錢償還借款,只好背井離鄉去了外地。
直到兩年前,他們又搬回了南城。
其中最大的疑點便是,引起那場大火的原因一直是個謎,那之後他們的去向和行蹤均無法得到查證。
他一直以為溫暖在過去的七年裏和占星辰聯繫密切,所以對她心有怨恨。
他也曾經想要通過占星辰去找她,可始終拉不下臉面,畢竟當年是他先追求溫暖的,要他去找另一個男人討要她的行蹤,那是一件很丟人現眼的事。
可報告資料顯示,占星辰也是在兩年前偶然間遇見了她。
看來,她當年離開南城時確實很急,否則不會一個熟悉的人都不聯絡。
容爵忽然想起安伯提出的疑慮,正如他所說,就算溫暖不辭而別,可憑自己龐大的信息渠道,又怎會查不到她這七年的行蹤呢?
唯一的結論是,有人刻意抹掉了溫家在這七年裏的行蹤。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做得了這種事的人,應該不是一般人才對,只是有誰會如此煞費心思,去掩蓋掉一個毫無背景的普通家庭?
驀地,他想到了一個人!
容爵那雙好看的濃眉漸漸蹙緊,黑眸中閃過一絲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