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拖拉機戰神
梨歌欣喜若狂。
任務完成了!
她不但沒有被扣款還賺到了一千塊!
她鬆了一口氣。
這才讓老闆帶着去看拖拉機。
拖拉機在夕陽下鋥亮發光。
宛如一個精神帥氣的酷女孩。
店主做成了生意也很高興,殷勤介紹起了拖拉機性能。
*
而金家別墅內盛大的晚宴才開幕。
晚宴的主角——金家女兒金幼怡正被家人朋友簇擁着,笑得眉眼彎彎。
當季chanel高定杏色絲質朱羅紗搭配着煙粉色蕾絲襯衣。
映襯出她瓷般精緻面容。
顯得整個人都甜美又溫婉。
廳內處處可見“生日快樂”的立牌。
身着禮服的先生女士們觥籌交錯。
穹空上懸挂着的水晶吊燈折射出一片星燦璀璨。
陽台下一位男同學艷羨不已:“幼怡可真是有福氣。”
生在金家又被捧成偶像出道。
這輩子可以算是衣食無憂。
“不過親生女兒來了這養女就要靠邊站了吧?”
他同伴小聲嘀咕。
前些日子金家當眾介紹了兩個孩子的身世:
14年前金家三歲女兒走失,警察查案時逮捕了人販子。
可他們招供金家女兒半路逃脫,不知生死。
金家遍尋不得,搬到了無人知曉此事的岷江市。
傷心欲絕的金夫人在路上撿了名與女兒同歲的棄童。
她給棄童取名幼怡,當作自己親女兒養大。
前段時間警察忽然打電話通知金家——那女孩找到了!
原來金家女兒當年逃脫后被一對鄉下夫妻收養。
近來采血入庫才被警方發現。
一時城中唏噓不已,都覺得金幼怡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不會吧?豪門中血緣哪裏抵得過面子?”男同學搖搖頭,“那個女的一臉寒酸,不會彈鋼琴不懂三一律,金太太上次帶她去歌劇院就丟了好大的臉。”
哪像幼怡博學甜美人緣好。
這不,這回連粉絲都來了一桌?
那邊粉絲們坐在一起很興奮。
他們居然有幸來參加偶像的成人禮!
很多人拿着單反、gopro和手機記錄。
還有人在給粉絲群直播:
“羨慕嗎?我在幼怡家吃席。”
粉絲們大開眼界,紛紛感慨:
“羨慕的淚水從嘴角流下。”
“我們幼怡才是真?人間富貴花。”
“我隨十萬,記在二哥賬上。”
二哥是金家二公子金式昆,也是幼怡二哥兼經紀人。
金家是一家娛樂公司的股東,小女兒金幼怡小小年紀就被送去當了偶像,二兒子去做了她的經紀人,因此粉絲們調侃他為“二哥”。
此時二哥正刷着手機關注着輿情。
他沒有被歡樂氛圍所感染,相反臉上還帶着擔憂:
這次網友會如何評論幼怡?
真假千金的事剛冒出來就引出軒然大波。
本來就自帶吸睛熱度,何況還涉及娛樂圈一位明星?
有對家和黑子翻出金幼怡營銷富家千金的通稿。
笑稱金幼怡“鳩佔鵲巢”、“佔用了真千金的資源”、“山雞裝鳳凰”。
在金幼怡並沒有搬出金家后更是達到了嘲諷的頂峰。
幼怡的有效粉絲黏性直線下降,脫粉不少。
還掉了幾個代言。
還好金式昆和公司當機立斷,以“侵犯素人金梨歌私隱”為由告了許多營銷號才控制住態勢。
這回生日宴違背了幼怡不食人間煙火的人設反常邀請了忠粉,也是想要固粉的意思。
金式昆不敢大意,小心盯着各種輿情。
還好這次放出料后網上也有不少路人稱讚“人間富貴花”。
更多的粉絲話題是“幼怡好美好嬌!不愧是千金。”
“我喜歡的偶像自帶貴氣。”
金式昆鬆了口氣,看來至少這些粉絲們還在。
他放下手機,笑眯眯引導粉絲們:“要勞煩大家幫忙反黑。”
粉絲們當然點頭。
幼怡超話已經有人在嘲諷金幼怡“鳩佔鵲巢”了。
本來粉絲們對於偶像家人能愛屋及烏,可是這金梨歌的存在太過尷尬。
半路殺出的她明晃晃提醒世人金幼怡不是真千金。
這還能用命運陰差陽錯來挽尊。
可是金幼怡不願搬出金家的行為更是坐實了她貪慕虛榮,不願正視自己的出身。
誰願意自己的偶像形象受波及呢?
因此有粉絲嘀咕:“這種有曝光的晚宴就不應該讓她來。”
”是啊,素人幹嗎湊過來?難道想藉著妹妹的人氣出道?真不害臊。”
她們越說越義憤填膺,卻沒想到一個問題:
怎麼沒看見金梨歌?
*
老闆介紹完保養事宜後補充一句:“裏面加滿了柴油,現在就可以直接開走。”
梨歌點點頭:“好的,謝謝老闆。”
說完——
就爬上了駕駛座。
“這是……?”老闆瞪大了眼睛,“這可不能亂開,得專人駕駛。”
梨歌笑笑,打量了一下引擎:
“我自己就有農機局發的h字頭拖拉機駕照,平時在家裏也開。”
她心疼養父母,所以在高考後就考取了拖拉機駕照,農忙時幫家裏拉麥垛。
她熟稔踩上了離合,擰開了鑰匙,姿勢像模像樣。
老闆的心就放回了肚子。
站在路邊目送女孩開走了拖拉機。
直到那沿着盤山公路而去的一車一人隱沒在山林中,老闆還在納悶:
聽說過有錢人開飛機、開遊艇的,沒聽說過開拖拉機的啊?
“外面的世界都發展成這樣了?”
*
別墅內晚宴到了送禮物環節。
金家老爺子笑眯眯瞧着陪伴自己長大的孫女:
“幼怡一晃就這麼大了,從今天開始金家投資的棒球隊股份就轉到她名下。”
金家旗下的職業棒球隊雖然不算華國頂尖,但這份股份年賺幾百萬不在話下,算的上是一棵小型搖錢樹。
幼怡驚喜瞪大眼睛。
廳里的客人們短暫的安靜、
旋即各個驚訝得低聲感慨起來:“真受寵啊!”
台下的路夫人滿意點點頭。
金夫人笑着將一枚鑽石冠冕插到女兒發間,滿眼憐愛:
“幼怡是個大姑娘了,以後別再說什麼離開爸媽回孤兒院的傻話。”
幼怡不好意思抿嘴一笑:
“我也是擔心姐姐生氣,又不想爸媽夾在中間為難。”
“那孩子脾氣大任性,一點也不像你貼心懂事。”
金夫人蹙起眉頭。
“回頭我好好說說她。”
那鑽石冠冕可是金夫人娘家傳下來的傳家寶,她每年結婚紀念日都要戴。
看來金家真正鐘意的繼承人是金幼怡。
路夫人越發篤定自己的判斷。
她悄悄推了推自己兒子路離歸:“還不上去邀幼怡跳舞?!”
樂隊奏起了施特勞斯的曲子。
路離歸笑着邀請金幼怡跳起了第一支舞。
整座金家別墅都沉浸在歡騰熱烈的氣氛中。
金夫人這才想起什麼似的。
她吩咐管家:“去把梨歌叫過來,第一支圓舞曲要由壽星領跳,她不在成什麼樣子?”
這孩子回家后就總做錯事,現在這麼大的場合她也要借故鬧脾氣?
到底是農民養大的,上不得台盤。
金太太秀氣的細眉輕輕擰起。
原來金太太也有這幅面龐?
陸楷饒有興味瞥過。
隨後漫不經心輕輕扣動打火機。
煙火在指尖冒出微弱的火苗,在夜風裏跳動幾下熄滅。
幾縷渺茫的煙飄逸升起。
聽說金太太當年失去女兒后痛不欲生,現在看來愛也會轉移?
不愧是涼薄的金家人。
“什麼?梨歌說她要走?”
金夫人站起來質問。
管家很是為難:“是的,小姐留下一份手札,說她在城裏住不慣,要回鄉下,請先生太太不要再來找她。”
“這孩子!怎麼這麼任性呢!”
金老爺子感慨道。
幼怡有些不高興。
她做了這個家十幾年的小姐,不希望聽見第二位小姐。
不過這些不用她操心,自有人幫她開口。
“她算哪門子大小姐,幼怡才是金家唯一的大小姐。”
果然金式昆開口了。
“再說了,還不是看見我們給幼怡辦生日宴她嫉妒了?”
“你少說兩句!”
金家老大喝令兄弟,又吩咐管家,“麻煩金叔去外面看看,攔住她。”
管家出去,可沒過多久立刻扭頭回來:
“小姐,大小姐!大小姐坐着……”
“不,是開着一輛拖拉機!!!!”
這回沒人顧得上糾正,也顧不得世家大族的體面。
一時之間金家人忙跟他出去看個究竟。
寬闊筆直的馬路上,一輛紅藍相見的拖拉機正突突冒煙。
駕駛座上坐着的,不正是金梨歌嗎?
“小姐!”管家震驚得無以復加。
金家人也目瞪口呆。
拖拉機“圖拉圖啦”聲在夜幕降臨的別墅區格外清晰。
招惹得別墅區的鄰居們都出門一探究竟。
其餘賓客也被拖拉機的聲音吸引,紛紛出來走到街上看稀奇。
原本寧靜的別墅區熱鬧起來,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大家誰見過這樣場景?
他們都當是宴會上的壓軸節目:“這又是什麼驚喜?”
不過還有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着梨歌的穿着。
特別是她腳上那一雙千層底布鞋:
“怎麼會有人這麼土?”
“原來她是個農民。”
“天哪我家傭人都不穿布鞋,可以申請非遺吧?”
粉絲們更是紛紛拍照,準備為以後抹黑梨歌做鋪墊。
“你這孩子像什麼話!”
金先生一改人前的儒雅,厲聲質問。
“這棟別墅在郊區,所以拖拉機可以上路。”梨歌很認真解釋,“至於進小區嘛,那是因為我也算業主。”
她一臉純真,真的在解釋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裏。
金先生手氣得顫抖。
金夫人捂着胸口一臉蒼白,幾乎要暈過去了。
體面的金家,一向治家有方的金家。
怎麼出了這麼個孽畜哦!
金幼怡適時扶住金夫人的胳膊。
轉身吩咐梨歌:“姐姐,你趕緊下來,彆氣到媽媽。”
梨歌掃了她一眼。
沒搭話。
她停了引擎跳下車。
大搖大擺走進了別墅。
舞會上的客人們四顧茫然:“原來不是宴會節目嗎?”
不到一分鐘梨歌已經又從別墅出來。
她手裏拖着一個行李箱,扔到了拖拉機斗。
“行李箱?”金先生驚訝,“你居然真的想離開金家?”
“金先生,您說的對。”梨歌點點頭。
“我回家去了,這些日子給諸位添麻煩了。”
她神色平靜沖在場的諸人揮揮手,扭頭又跳上了拖拉機。
“姐姐!”金幼怡鼓起勇氣衝到前面,“你對我有意見可以罵我打我,為什麼要讓爸爸媽媽這麼難堪?”
紅唇被咬得雪白,眼中含着淚水。
金式昆和粉絲們心中一滯。
梨歌看了看她,只笑道:“請你讓一下,別擋住我倒車。”
她利落地踩下離合。
將變速桿推回三擋,用力拉起操縱桿。
隨後笑着對金家人說:“再見。”
賓客們張大了嘴:
都說金家大小姐畏畏縮縮,可她看起來這麼果斷。
粉絲們也吃了一驚:
這是金式昆口中心機滿滿謀求關注的反派嗎?
柴油機冒出濃黑色的焦油煤煙。
動力輸出軸緩緩旋轉起來,旋即發出突突突的聲音。
愉悅又瀟洒。
濃煙中,金家新認回來的大小姐開着拖拉機,瀟瀟洒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