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露餡
梁秋回到辦公室，他陷入掙扎，在紅山縣公安局幹了十幾年，很多事他早就看清楚了，想相安無事，最好不要牽扯到這場權力和利益的鬥爭中去。
可惜，他無法避免地被卷了進來成為一顆棋子，讓梁秋擔心的是一旦雙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最終為了平息，很有可能放棄棋子。
累，莫名的心累。
梁秋閉上眼睛，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這些年發生的一幕幕，當初為了夢想考入警校，他立志做一名好警察，懲惡揚善，但是敗給了現實。
杜剛讓人放了劉君，他陰沉着臉帶着她走了出來，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
“上我的車。”
杜剛打開車門，劉君上了車，屁股來回動了幾下。
“杜局，你的車不賴啊，不便宜吧。”
“少跟我扯沒用的，上次讓你離開紅山縣，你把我的話當什麼了？”
杜剛也上了車，他的語氣很兇，尤其是眼神，看着有些嚇人。
劉君哼了一聲，她完全不在乎，“杜局長，你讓我去哪啊？我一個弱女子，去別的地方喝西北風啊，下次掃黃你提前通知我就行了。”
“你必須走，不可能每次都通知到你。”
“不會吧，你可是大局長。”
劉君笑了一聲，身體向後，她看了一眼杜剛，“縣公安局肯定都聽你的，不過有一個人，你得防着他。”
“誰？”
杜剛警覺，他抬起左手摸了一下眼皮，這樣能減緩一下眼皮的跳動。
“就是那個大隊長，抓我的那個。”
“梁秋。”
杜剛皺了一下眉頭，“他怎麼了？我覺得他沒問題。”
“他問起那晚麗水酒店的事了，還用話套我，還好我機靈，沒說是你指使的。”
“你，你再說一遍。”
杜剛眼珠來迴轉了一下，聽完劉君的講述，他不由得往外冒冷汗。
差點就被梁秋給騙了。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他還咬着不放，這件事對他沒有好處，所以不是他想知道，而是另外一個人，縣委書記李威。
“今晚你就走。”
杜剛咬緊牙，“這次不是警告，總之你必須離開紅山縣，去其他的地方，我會提前打好招呼，記住，那晚的事不可能再和任何人提起，否則小命不保。”
劉君嚇得往後退，看出問題嚴重，“讓我走可以，總得給我點好處吧。”
“給你一萬，立刻滾蛋，別和我討價還價。”
“行。”
劉君同意了，紅山縣太窮，確實弄不到太多錢，她其實也想過要走。
杜剛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直接轉賬，擔心以後被留作證據，他下了車打開後備箱，從下面拿出一個小箱子，輸入密碼。
箱子裏放了十萬塊錢，從裏面拿出一沓然後鎖好，“今晚就走。”
劉君見錢眼開，把錢放進包里，“謝了，杜局，放心好了，以後想我了，可以去市裡找我，不收你的錢。”
劉君走了，杜剛立刻去找周波，這不是小事，必須親自向周縣長彙報。
周波住的是二層洋房，從裏面遙控打開大門，看着杜剛進來，隨着一陣腳步聲上了二樓。
“周縣長。”
“什麼事，急成這樣。”
杜剛深吸一口氣，讓氣息緩一緩，“我們都被李威給騙了，他是故意演戲給我們看，私下裏指示梁秋查那晚的事，根本沒有死心。”
“真的？”
周波臉色一變，今天原本可以給新書記點顏色，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就是因為他手裏的視頻才妥協低頭，沒想到他還要繼續深挖下去。
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千真萬確，周縣長，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出手。”杜剛也急，這件事直接牽扯到他。
“先別急。”
周波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他手裏的證據我看過，不足以搞我們，只是用來反制，否則早就把事情鬧大。”
“那也不能被他牽着鼻子走。”
“沒錯。”
周波點頭，“確實不能被他牽着鼻子走，一次示弱不算什麼，如果接連示弱，紅山縣的局勢可能就會發生變化，那些牆頭草靠不住。”
“周縣長，你下令吧，我都聽你的，梁秋不老實，這個人不能再留在縣公安局。”
“不！”
周波突然笑了出來，“那就大錯特錯了，這件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他們還不知道，他可以演戲做文章，我們也可以，而且要演得比他還要好。”
“這。”
杜剛皺緊眉頭，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老杜啊，他可以利用梁秋，為什麼我們不可以，這件事交給你去辦，畢竟你和梁秋關係不錯，一定要想辦法拉攏過來，讓他成為我們的人。”
“如果他不同意呢？”杜剛試探着問道。
“那就讓他滾蛋。”
“懂了。”杜剛點頭，“這招高，還是周縣長厲害。”
“遇事別慌，尤其是在紅山縣。”
第二天上班，杜剛直接找到了梁秋，紅山縣百日治安行動讓梁秋負責。
“杜局，我哪有那個本事，就是掃黃隊的隊長，還是讓董副局長帶隊，或者齊大隊也行，他是刑偵大隊隊長，我確實不合適。”
梁秋連忙推脫，讓他來當這個負責人確實不合適，公安局裏的人也不會服氣，所以看似是好事，反而不是。
“老梁。”
杜剛嘆了一口氣，“我們是同一年來的縣公安局，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確實屈才，只要你和周縣長服個軟，說幾句好話，周縣長其實一直很看好你，就是你自己不主動，總不能讓領導主動提拔你。”
這是怎麼了，突然一下子好事都落在自己頭上，縣委書記找自己，現在連公安局的一把手杜剛也來了，還提到了周波。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亂說話。
“杜局，我有點糊塗了。”
“你不糊塗。”
杜剛拍了拍梁秋的肩膀，“李書記找你，是讓你幫忙查事吧，我都知道了，麗水酒店那晚的事，就是個誤會。”
露餡了。
梁秋雖然不清楚問題出在哪，這次已經很小心，還是露餡了，這也應了那句話，紅山縣沒有絕對的秘密可言。
“杜局，你我這麼多年關係，李書記確實找過我談這件事，我想拒絕，但是沒辦法，他是縣委書記，我已經得罪了周縣長，如果連書記也得罪了，那就真的要捲鋪蓋走人了。”
“不可能，有我在，誰都不敢動你。”
杜剛笑了一聲，梁秋並沒有隱瞞，說明他確實不想為了新書記得罪周縣長。
這是好事。
“感謝杜局，這是昨晚的筆錄。”
“只有這些？”
“對。”
梁秋沒有拿出錄音筆，“杜局，你不相信我？”
“相信，當然相信，這麼多年關係，不相信你，相信誰。”
杜剛看了一眼筆錄，只是寫有人讓劉君進入366房間，剩下就沒了，這和劉君說的不太一樣。
杜剛看向梁秋，“只有這麼多？”
“對。”
梁秋點頭，“我問過，但是她說不知道，這種事也不好繼續再問，但是她說認識杜局，態度有點囂張，我教訓了她。”
“做得好。”
杜剛點頭，婊子的話也不能完全相信，就是為了錢。
筆錄直接撕掉，杜剛看了一眼梁秋，“你的事我會和周縣長提，待遇也該漲漲了，這次晉級有名額。”
“感謝領導。”
這是杜剛直接給的好處，縣公安局內部的晉級，誰能晉級就是他說了算。
“替我盯着點，發現問題隨時向我彙報。”
“好。”
梁秋點頭答應，雖然杜剛沒有直接說出盯着誰，其實已經很明顯。
整個紅山縣政府，只有新來的縣委書記李威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