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月色下,謝凝的眼睛好似含了一汪清泉,身上與面頰矇著一層細汗,渾身都泛着誘人的艷色。
他的眼神很淡,好似只是人群中隨意投來的一眼,不帶什麼力道,卻把裴執看得脊背酥麻,連該做什麼都不知道了。
溫泉水讓謝凝十分舒適放鬆,他的眉眼舒展開來,亮晶晶的嘴唇與面頰愈發紅潤。他懶洋洋地趴在石壁上:“你不下來嗎?”
冷淡的聲線浸滿愉悅的滿足感,“水裏很舒服。”
謝凝微微抬着下巴,冷白色的肌膚遍佈紅暈,面頰與鼻尖也被蒸得發紅,長長的睫毛潤成一撮撮。比起往日的冷淡,如今的他看起來異常昳麗。
只有裴執能看到。
心跳是在這時候加快的。溫泉水好似將裴執的聲音浸啞了,他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我有點熱。你呢?”
“我還好。”謝凝將面頰側貼在手臂上,“可能因為你沒下水。你在水裏待一會,就能適應這個溫度了。”
“嗯。”裴執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乳白色的溫泉水在謝凝身上裹上濕潤的光芒,看起來活色生香,與往日的他反差極強。
片刻,裴執像才緩過神。
謝凝在泡溫泉,他穿着浴袍在石壁上坐着,似乎有些奇怪。
裴執低頭解着腰帶,卻不知為何,靈活的手指突然變得不聽使喚。
他解了半天,根本解不開,反而把腰帶弄成死結,急得滿頭是汗。
謝凝問:“是系太緊了嗎?還是死結了?”
“……”裴執說,“好像都是。”
謝凝見狀,前來幫忙。隨着走動,水面漾開陣陣漣漪,他停止裴執的雙膝中間,由於私湯與地面的高度差,他需要稍微仰起點頭。
手指剛剛碰到裴執腰間的帶子,手背驀地被大掌反扣住,並往回一拉。
身子猝不及防前傾,謝凝的身子往前跌了跌。面頰撞進裴執的胸口,突兀的肢體接觸讓他身子微微一顫,同時,頭頂傳來一身悶哼。
腰側傳來炙熱觸感,他的側腰被扣。從另一個視角看,彷彿是他在主動投懷送抱。
“裴執?”
“嗯。”
“怎麼了嗎?”
裴執沒有說話。高大身影擋住大部分的光,猶如一隻龐然大物將謝凝籠罩。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謝凝十分不解,濕漉漉的睫毛緩緩顫動。曖昧幽暗的光線下,他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漆黑深沉的眼。
剛剛還手忙腳亂的裴執,好像突然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無比冷靜。他握住謝凝的手,纖白的手指碰着腰間帶子,讓謝凝幫他解開。
裴執鬆開謝凝的手:“謝謝你。”
聲線低啞,聽起來不像在說謝謝你,更像在喊謝凝。
水紋擴散開來,嘩啦一聲,裴執下了水。他與謝凝一起攀在石壁上,肩膀挨着肩膀。
裴執並不是白皮,反而因為常年訓練,曬出健康陽光的蜜色,被溫泉水泡過後,膚色似乎變得更深。
也正因如此,謝凝被襯得尤其白皙,他們之間的膚色差與體型差都很明顯。
夜晚,除了水流聲與風聲,還有不斷響起的心聲。
【快說話啊……快跟老婆搭話。】
【怎麼辦怎麼辦,好緊張……老婆好白好漂亮,不敢看老婆,也不敢跟老婆說話t-t。】
身邊的裴執身形高大,五官深邃銳利,薄唇微抿的樣子顯得十分傲慢與冷漠。
實在不像害怕到不敢搭話的樣子。
安靜的氛圍下,裴執的心聲尤其明顯。可憐兮兮的語調,語無倫次的語句,讓謝凝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裴執。
像一隻迫切討主人歡心的狼犬,正焦頭爛額地翹尾巴,卻想不到好辦法。
但謝凝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從來沒有和別人這麼“親密”過。
在同一個溫泉里泡澡,肩膀挨着肩膀,水流晃動下,肌膚相貼的觸感尤其奇妙,很舒適,逼得眼底漾起一層濕的水汽。
裴執說:“要不要喝點酒?”
“可以。”謝凝說,“度數別太高,不然對身體不好。”
泡溫泉時不適合喝高度數的酒。
裴執似乎笑了笑:“嗯,聽你的。”
【都聽老婆的。^-^】
酒店送了些酒過來,裴執也不知道他點了什麼,總之什麼貴點什麼。
庭院內的綠植邊上,石壁上放了一排酒,以及兩個小巧的酒杯。
點了這麼多酒嗎?謝凝說:“你的酒量怎麼樣?”
裴執:“我還可以。”
謝凝:“我也是。”
“是嗎?”
“上次我真沒醉,只是喝得太急。”
“你說得對,頭暈不算喝醉。”
謝凝很無奈,自從他“頭暈”過一次,裴執便認定他的酒量很差。
又或許,這種程度在裴執眼中,就是酒量不好的表現。
謝凝微微仰起頭,喉結滑動,清冽的酒水從喉管滑落。
薄透的肌膚被泡得緋紅,飽滿的唇瓣變得亮晶晶,彷彿一枚熟透的果實,稍微一用力,就會舔出甜膩可口的汁液。
裴執想看,卻又不敢看。儘管目光躲閃,體溫卻仍舊燙得厲害。
他迫不及待想做點什麼轉移注意,伸手去拿酒瓶,手背卻與謝凝的小指碰到一起。
濕漉漉的手無聲摩擦,藉著水流的潤滑,彷彿產生酥麻電流感。他們同時收回手,目光卻在朦朧水汽相撞,閃爍星點般的微光。
“謝凝。”裴執說,“你的手。”
謝凝剛垂眸望向自己的手,就聽到裴執說,“好小。”
二人距離不遠,膚色大小對比都極其強烈。裴執的手明顯比謝凝大一號,又可能是膚色比較深的緣故,看起來能夠輕而易舉將謝凝的手包裹在掌心中。
謝凝說:“是你的手太大了。”
裴執看着謝凝的眼。
謝凝的眼睛仍舊盪着水汽,這讓他的眼睛看起來,像被清晨露珠洗滌過那樣迷人。
眼睫垂落,裴執看向謝凝的手,根根修長勻稱,指甲是花苞一般的粉色。當他有些粗糙的手落在謝凝的手邊時,有了一種極其驚人的對比。
他莫名有些躁動,很想低頭去咬上一口。
這種念想實在沒有由頭,也太過無禮,可這種渴望實在強烈,強烈到……他犬齒髮癢,迫不及待地想在謝凝身上留下點屬於自己的標記。
裴執不斷給自己倒着酒,試圖用酒精壓制怪異的念想。
然而多杯酒水下肚,反而像催化劑滋生了這種怪異的念想。
短短時間內,裴執喝完了兩瓶酒,神色開始恍惚。
謝凝伸手攔了攔:“別喝了,泡溫泉的時候喝太多酒不好。”
方才還喝得起勁的裴執,還真就停手不喝,在謝凝這句話后,連酒杯都沒有再碰。
謝凝:“這麼聽話?”
裴執直直望着謝凝的面龐,眉眼似乎染上一層醉意:“嗯。”
謝凝:“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裴執:“你可以試試。”
謝凝:“試試什麼?”
“試着命令我。”裴執看向謝凝,說,“試試我會不會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