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滴血
唐睿安從石沉溪洞裏走出來的時候,腦子裏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在遊戲裏不過就是一兩句話的回憶,如今在他眼前發生,給他帶來了十分震撼的感覺。
唐睿安並不是沒有近距離接觸過死亡的人,那場空難之中他親眼看着有人死去,所以才能在殺死那個妖怪的時候,還能如此平靜。但是此時,一個剛剛還活着的人竟然就那麼死去了,這讓他的心裏一時間無比的混亂。更何況,雲天青之於他,並非完全意義上的初次見面,這就讓他更加混亂了。
他有些渾渾噩噩地回到雲天青的房子裏,坐在椅子上就那麼一直坐到天色漸晚,直到雲天河拖着獵物回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才驚醒過來。也顧不得去擔心什麼手上的東西會不會划傷臉了,趕緊用力拍了拍臉頰,做出一副正經模樣來。雖然之前雲天青有對雲天河多加囑咐,可孩子到底還小。
唐睿安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雲天河可是命定的仙劍四男主角,這番打擊便是沒有他也肯定可以安然度過。可是他就是想要做點什麼,哪怕其實對方可能並不需要。
雲天河老老實實地照着自己父親的話在外頭呆了足足一整天,到了傍晚才拖着打到的野雞走了回來。他打開門,便看到唐睿安一臉嚴肅地坐在桌邊,忽然有些惴惴不安地往後退了一步。
“回來就好。”唐睿安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把臉板得過頭了點,便走過來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沉聲說道,“你的父親已經去世了,你……”他頓了頓才道,“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出來。”
“沒事啦。”雲天河撓頭說道,“叔叔你去忙你的好了,爹有說過,叔叔你要去很遠的地方。我沒事的,一個人也不要緊。”
他說著,又伸手將手裏的野雞拎了起來,“我今天本來想去打頭山豬的,但是爹說過,現在這天氣的山豬很兇暴,叫我沒事不要去打,我就換了只山雞。我白天還抓到了一隻兔子,後來中午的時候烤着吃掉了。”
看着雲天河這呆樣,唐睿安忍不住地微笑了一下,“晚飯就交給我吧。”他頓了下,又道,“你……你去做別的事情吧。”
“好。”雲天河爽快地將手裏的山雞遞給對方,便跑到了外頭,從懷裏掏出之前雲天青給他的牌位來放到地上,又掏出一個小香爐來,插上三支香后,左右看看,覺得還是少了什麼,又匆匆地跑回屋子裏來,對唐睿安說道,“叔叔,先把山雞給我一下。我去祭拜一下爹!”
唐睿安有心想說,祭拜是要用熟食的,可一想到現在可是很久以前的古代,又想到仙劍四開頭的時候,這傻小子就是用活的小山豬祭拜他家老爹的,便頓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將還沒來得及拔毛的山雞遞給對方,他便掩門朝外面看去。
雲天河將山雞放在地上,這才磕頭拜了三拜說道,“爹啊,我日後一定會每日早晚給你上香的,你不用擔心我,我一個人也能生活的很好的。我會每天練劍,也會聽你的,不去山腳下搗亂。”
雲天河啰哩吧嗦地說了半天,完全不像是是在悼念已經去世的父親,反而更像是在跟人敘舊一般,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房內的唐睿安便是忍不住地嘆了口氣。
他看得出來,雲天河其實很愛雲天青,他們倆之間相依為命多年,就算他時常被對方告訴說,以後遲早會一個人,可事到如今,還是會很傷心很傷心。看着對方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他無奈地笑了起來,想了想還是輕聲說道,“罡風鏢法。”
瞬間,一道肉眼幾不可見的氣勁便從他的指尖飛射了出去,擊打在那牌位上。
唐睿安用的力道並不大,那牌位只是搖晃了兩下,便不動了。
雲天河卻大喜過望,“爹,你聽到了吧?你一定是聽到了,嗯,我會乖乖的,會好好的。”
唐睿安搖搖頭,心知對方估計還會在外頭對着牌位說上很久,便從背包里拿出以前留下來的稻香餅——這可不是他小氣什麼的,而是尚且不知道日後還會碰到什麼,所以精品先暫時留一下——放在桌子上。說來也奇怪,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可是現在卻完全感覺不到任何飢餓的感覺,血條也沒有絲毫的降低。
可是不吃東西就算肚子不會餓,心理上也是會受不了的,所以他也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稻香餅來咬了一口。
就在此時,青鸞峰上忽然掛過一陣陰暗無比的罡風。罡風掛過,原本還十分精神打算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一遍的雲天河忽然一聲不吭地就倒了下去。而抗性比一般人好一點的唐睿安則感覺到一陣噁心,他迅速地捂住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仙劍四的世界才剛開頭,就會碰到這麼奇怪的事情,還是十分謹慎地隱身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在任務都還沒開始之前就死掉,更何況,這裏死了還能不能復活誰也不知道。
就在他隱身的下一秒,木屋的大門被人一腳踹了開來。走進來的是一個穿着一身猙獰鎧甲的紅眼男子,那男人的額頭有着兩隻短小的尖角,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人。
他四處看了看,忽然笑道,“果然如同大人所說的那樣,一旦躲藏起來,就沒人能找得到。我也很好奇,在這個小房間裏,你能躲到什麼地方去!”
他說完,一聲悶哼之下,整個人身上便爆發出濃烈的火光來,火光毫不猶豫地席捲了整個房間,隱身之下的唐睿安畢竟只是隱藏,還沒有將自己躲藏到另一個空間去的本事,頓時被火焰逼了出來。
可是他出來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對着那個奇怪的男人便是一發追命箭,箭矢筆直地朝着那人的心臟射了過去。那男子也是一愣,連忙抬手,這才堪堪擋住那一發箭矢。追命箭的巨大力量使得那枚箭矢就那麼卡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那男子的雙眼徹底地變成了鮮血一樣的紅色,“螻蟻,給我去死吧!”
那男人話音落下,也不知他到底做了什麼,竟然瞬間就來到了唐睿安的面前,猛地一下,一拳頭便貫穿了他的胸口。
唐睿安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便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雲天河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家的房子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變成了一地碎片,天生過於神經大條的他也只是以為有什麼東西從山上掉了下來,也沒去深究什麼細節,便揣着懷裏的牌位香爐,抓着不知何時死透了的山雞跑到不遠的樹屋上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