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不近人情?這是規矩!
寒城總醫院,手術觀摩大廳中。
大男孩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墨龍省骨外科一把刀,寒城總醫院麻醉科主任,總醫院最牛的護士長……
已經換上了手術服,在一旁嚴陣以待。
這配置,甭說放在寒城總醫院,哪怕是放在墨龍省,甚至全國,都是相當牛逼的。
一旦孫平安正骨失敗,他們會在第一時間接手。
與手術室隔着一扇落地玻璃的觀摩室中。
幾十號人擠擠挨挨,正臉貼在落地玻璃上,都擠變形了,看着跟一個個豬頭似的,特滑稽。
他們是從附近城市趕來的各大醫院骨科主任、專家。
若不是因為路途遙遠,不少人根本趕不及,這個可以容納近百人的觀摩室,怕是能被擠爆掉。
這可不是因為孫平安的姥爺是中醫泰斗趙璟園趙老。
而是因為,孫平安自己在大夏醫療界闖出來的名號。
心臟中槍瀕死警官,心臟修復術,世界級難度,他主刀。
景老頭部取子彈,腦外科手術,世界頂級難度,他一個人搞定。
手部神經修復,他主刀,同樣是一個人搞定。
羊水栓塞產婦的搶救,世界頂級難度,他一個人帶領3個團隊,硬生生的衝進閻王殿,改寫了生死薄,臨走時還給了閻王爺一記大逼斗。
如果孫平安今天能夠成功正骨,那他就是5個不同領域最牛的存在。
而且,這次的治療方案,也會令無數同類型患者,獲得新生。
只不過……
這胖子在搞什麼呢?
手術室中,孫平安正用幾乎沒有彈性的繩子,將大男孩擺出了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
如果換成一女的,嘴裏再堵上一個口塞球,那就更像了。
這時候玩“繩藝”?
雖然場景同樣單一,有攝影機,可……場合不對吧!
每一根繩子的另一端,都放在3人一組的手中,看起來,就跟拔河似的。
不對,這哪兒是拔河啊?
這尼瑪根本就是五馬分屍的架勢啊!
孫平安將最後一根繩子捆綁完畢,拍了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傷者受傷視頻,大家應該都看過幾遍了。”
“我這樣做,是要模擬傷者受傷時的撞擊姿態,進行反向正骨。”
“機會只有一次,所以,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有半點失誤。”
“一旦失誤,後果不堪設想。”
“下面,就是見證奇迹的時刻。”
孫平安一指第一組3人拔河小隊。
“準備好了嗎?”
三人抓緊了繩子,齊齊點頭。
“準備好了嗎?”
第二組3人拔河小隊,齊齊點頭。
孫平安問了一圈后,直接爬上了手術台,同樣姿勢怪異的,將大男孩牢牢固定住。
看上去,就像是個200多斤的大蛤蟆,趴在大男孩的身上似的。
“一,二,三,拉!”
隨着孫平安一聲令下,7組拔河小隊齊齊用力向後拉扯繩子。
咔!
清脆的骨骼交錯聲,讓人禁不住心中一凜,頭皮發麻。
這不是一聲,而是5個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所合成的一聲。
“停!”孫平安大吼一聲。
7組人齊齊卸力,而後與觀摩室中的幾十人,與通過網絡正在看直播的更多的專家教授,緊張的屏住呼吸,瞪大雙眼,等待着最終結果的到來。
孫平安跳下手術台,直接上手進行查體,同時超人的隱形眼鏡透視功能開啟。
頸椎、脊柱的每一處細節,都沒有逃過他的雙眼。
孫平安微微皺眉,快速將大男孩的姿勢調整了一下,上手用力一扭一推。
咔!
骨骼交錯的輕響,在寂靜的手術室中,顯得格外清晰。
再次確認后,孫平安輕輕撓了大男孩的左腳腳心。
眾人驚訝的看到,大男孩的左腳腳趾,竟然微微勾動了一下。
緊接着,孫平安輕輕撓了一下大男孩的右腳腳心。
同樣勾腳趾的畫面,清楚的映入眾人的眼中。
每個人都意識到了什麼,卻只是攥緊了雙拳,瞪大了雙眼,並未發出半點聲響,似乎在期待着什麼。
孫平安鬆了一口氣,抬頭環視眾人,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
“我宣佈,正骨……成功!”
“啊啊啊!”
整個手術室、觀摩室,隨着孫平安的宣佈,瞬間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大男孩很快被送去拍片。
很快,頸椎、脊柱的情況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的屏幕上。
沒問題,沒問題,還是沒問題。
錯位的骨骼,全部被複位成功。
這也代表着,這次難度極高的正骨,成功!
……
晚上10點,寒城總醫院搶救室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孫平安的到來,今晚搶救室竟然難得的清閑。
本來正骨成功,孫平安就可以功成身退的。
但頸椎、脊柱複位,即便有紫玉斷續膏的輔助,想要看到明顯效果,至少也需要10個小時。
所以,孫平安索性留了下來。
萬一大男孩有其他問題出現,他也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和針對性的處置。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他就跟二舅的大學同學濮存主任聊天。
“濮叔,真的假的?我二舅還干過女生宿舍樓前彈結他這種事兒呢?”
“哈哈!回頭我跟我二舅媽說,保管讓我二舅跪榴槤殼。”
濮主任翻了個白眼,他後悔跟這胖子說這麼多了,這不是坑老同學嗎?
不過對這胖子,濮主任是一千個,一萬個滿意。
醫術、醫德,這胖子都是一等一的棒。
“濮叔,茶水喝多了,我上個廁所先。”孫平安打了個招呼,起身出去上廁所。
搶救室外,就是急診部的分診台。
因為門診下班,急診變得更忙了。
分診台前有不少病人正排着隊,等着測量體溫血壓心跳,然後挂號去看醫生。
一個少婦,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不好意思,讓一下。”
少婦的聲音中帶着哭腔,焦急的樣子,讓排隊的人紛紛讓出了位置。
“護士,幫我抱一下孩子,我一路跑過來的,實在是抱不住了。”
少婦來到分診台前,將手中的孩子遞了過去。
分診台後面的小護士,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去接。
“住手!”一聲大吼傳來。
眾人齊齊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穿着警服的胖子,快步沖了過來。
“你老師沒跟你說過,不要隨意幫助別人嗎?”
“你的工作是詢問患者情況,測量體溫血壓,將患者分配到對應科室。”
“誰讓你伸手的?啊?”
“你他嗎是沒被人坑過,非要親身試一次才知道什麼叫人心險惡嗎?”
孫平安對着小護士就是一頓噴。
小護士垂手而立,委屈的不要不要的,紅着眼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哎!你這警察同志怎麼這麼說話?人家護士好心幫忙,難道還做錯了?”
“就是,就沒見過這麼沒有同情心的人。”
“記住這個胖子的警號,投訴他。”
周圍的患者及家屬,紛紛開口斥責孫平安。
濮主任快步走出了搶救室,掃了一眼,立刻明白了。
“他說的沒錯,你在衛校的時候,還有實習的時候,你老師沒教過你,不要做本職工作之外的事情嗎?”
“誰讓你多管閑事的?”
繼孫平安之後,濮主任逮着那個小護士就是一頓臭罵。
這下,一幫患者及家屬都炸了鍋。
反倒是那個抱孩子的少婦,在看到孫平安一身警服后,膽怯的後退,就想要跑。
可惜,還沒等她擠出人群,就被孫平安一把薅住了頭髮,硬生生的拉了回來。
“我是寒城警察,把孩子放在分診台上,並打開被子卷。”
孫平安厲聲命令道。
“憑什麼啊?要不你來打開。”
少婦梗着脖子,一副潑辣模樣,說著話,就要將孩子塞給孫平安。
孫平安薅着少婦頭髮的手稍稍用力,就讓對方改變了動作。
“少跟我撒潑。”
“如果你不照做的話,我有權懷疑你涉嫌欺詐、勒索、擾亂醫療秩序,等待你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孫平安厲聲吼道。
孫平安的表情、語氣、氣勢,以及身上的警服,帶給少婦極大的壓力。
“快點,別讓我說第二次,否則我將對你採取強制行動。”
少婦不得不將懷中的孩子放在了分診台上,然後磨磨蹭蹭的打開了包裹着孩子的薄被。
一個最多10個月大,面色發白的孩子,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這麼大的聲響,這麼大的動靜,孩子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濮主任上前探手在孩子的頸部輕壓了一下,而後又探了一下孩子的鼻息。
“這孩子是死的。”
濮主任的話,立刻讓眾人驚到了。
啥玩意兒?
這孩子是死的?
孩子死了還抱醫院來看病?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不對!
眾人立刻意識到,這可不是多此一舉。
而是……栽贓,訛詐。
如果剛才不是這位胖警官阻止的話,小護士恐怕已經將孩子接過去了。
只要接過去,就算是發現孩子是死的,這個少婦也可以說,孩子剛才還好好的,是到了護士手裏才死了的。
那可就是護士,是醫院的責任了。
到時候再帶着一幫人大鬧醫院,就算是寒城總醫院這樣的大醫院,怕是也得捏着鼻子認了。
花錢平事兒不說,這個小護士,肯定要背鍋,被開除。
甚至因為這件事情,這個小護士,這輩子怕是都很難再從事護士這個工作了。
趕來的保安,立刻將少婦控制住,帶去了保安室,並且報了警。
濮主任看着小護士。
“記住了,醫院那些匪夷所思,不近人情的規矩,都是從一個個更加匪夷所思,更加殘酷的真實事件中總結出來的。”
“醫護人員的天職是救死扶傷,我們期望每個患者,每個患者家屬,都是好人。”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人心險惡,規矩,不是用來束縛你的,而是用來保護你的。”
“為什麼不能好心去接孩子?”
“為什麼兒科醫生一定要將孩子叫醒,哪怕孩子根本就不會說話?”
“為什麼見不到病人,醫生就絕對不能開藥?”
“為什麼不抽血化驗做檢查,醫生不能隨意做出診斷?”
“這些,全都是從一次次血淋淋的教訓中,得出的經驗。”
“你先待崗,寫一份深刻的檢討書,我看過了檢討書你才能重新開始工作。”
小護士聽完濮主任的話,感激的用力點頭。
這不是訓斥,而是在教她規矩。
一個待崗寫檢討的處罰,聽起來很嚴重,可是與開除、賠錢、記入檔案比起來。
濮主任的處罰,相當於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了。
“平安,謝啦!”濮主任對孫平安說道。
“甭客氣,我得先去上廁所,真的憋不住啦!”
孫平安夾着腿,以一種非常怪異的姿勢,向著廁所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