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4章 大勢已去
錢定邦一直以來都是一個極具自知之明之人。
選舉前夕,他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不僅果斷地選擇主動退出激烈的競爭,更是毫不猶豫地遞交了退休申請。
這種情況在眾人眼中並不罕見,畢竟每個人都有着屬於自己的考量與抉擇。
而對於這樣的事情,大家似乎早已形成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因此,錢定邦的退休申請並沒有經歷太多曲折與阻礙,便順利獲得批准。
那天,錢定邦的兒子錢德磊和理查德剛剛踏出‘虞山會’的大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突然被幾名神情嚴肅的警察攔住去路,並將他們帶離現場。
理查德具有大使館工作人員這一特殊身份,享有一定程度的外交豁免權。
正因如此,沒過多久,便有專人前來將其接應離開。
相比之下,錢德磊原本滿心期待着自己也能像理查德那般迅速脫身,但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始終未能等來那個可以將他撈出的人。
最終,在漫長的等待過後,他卻被無情地送進了看守所。
要知道,一旦踏入看守所的大門,那就意味着此人已經被司法機關依照法律程序實施了刑事拘留或者逮捕措施。
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便是等待進一步的審判裁決。
錢德磊對於這些司法流程並非一無所知,正因為心中有數,所以當他真正走進看守所的那一剎那間,整個身心彷彿瞬間墜入無底深淵,恐懼、驚慌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徹底亂了方寸。
此刻的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想像接下來將會面臨怎樣的命運安排。
看守所內瀰漫著一股壓抑而又混亂的氣息,這裏可謂是龍蛇混雜之地。
初入其中的錢德磊,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便有幾個面露凶光的獄霸將他堵在了狹窄的衛生間裏。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錢德磊心裏清楚得很,這些人肯定是不懷好意。
他的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額頭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道:
“你們別亂來啊,動我的話可沒有好下場!我爸可是錢定邦!”
然而,他那明顯的心虛表現卻無法逃過獄霸們銳利的目光。
只見一個光頭惡狠狠地伸出粗壯的手臂,一把抓住了錢德磊的衣領,那張猙獰的臉上露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冷冷地問道:
“錢定邦?哼,他算哪根蔥?老子可不認識什麼錢定邦!”
被光頭緊緊揪住衣領的錢德磊頓時感覺呼吸困難,彷彿快要窒息一般。
但求生的本能讓他拚命地用雙手死死抓住光頭的手腕,試圖掙脫對方的束縛。
同時,他聲嘶力竭地喊道:
“我爸是市委書記!你們要是敢碰我一根汗毛,絕對吃不了兜着走!”
聽到這話,光頭先是微微一愣,但僅僅片刻之後,便仰頭髮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
光頭一邊笑着,一邊鬆開了揪着錢德磊衣領的手,並伸手指着狼狽不堪的錢德磊,轉頭對身旁同樣一臉壞笑的獄友們嘲諷道:
“哈哈哈哈!你們聽聽,這傢伙居然說他老爸是市委書記!真是笑死個人啦!”
只見這傢伙一邊說著話,一邊隨意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緊接着,他伸出那雙粗壯且油膩膩的手,在自己那油光鋥亮的大腦袋上用力地抹了兩下。
隨後,他挺起身板,故意將圓滾滾的肚子向前凸着,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裝腔作勢地開口說道:
“嗯……啊……吶……我說那個誰誰誰呀,關於這個問題嘛,咱們得先開個會好好討論討論,仔細研究一番之後才能做出最終的決定呢!”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矮小的獄友突然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了錢德磊的身上,並大聲吆喝道:
“嘿,喂!你的市委書記老爹來啦,你這小子怎麼還不趕緊去向你爹哭訴一下你所受的苦呢?”
聽到這話,錢德磊不禁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略帶緊張地回應道:
“我真的沒有胡亂編造啊,我的爸爸確實就是市委書記。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說的話,完全可以去問問那些警察同志們啊。”
然而,話音未落,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原來是那個大光頭毫不留情地揚起手掌,重重地扇了錢德磊一記響亮的耳光。
大光頭惡狠狠地罵道:
“瑪德,少他媽跟老子提什麼你老子是誰!在這裏,老子才是老大,一切都由老子說了算!”
有了大光頭帶頭動手,他身邊的那幾個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們立刻像餓狼撲食一般,一窩蜂地衝上前去。
他們根本不顧及任何緣由和道理,二話不說就對着錢德磊一陣拳打腳踢,直打得錢德磊叫苦不迭。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錢德磊一邊用雙手護着腦袋,一邊驚恐地連聲求饒道:
“各位大哥,求求你們饒了我吧,千萬別再打啦!我真的有錢,只要你們放過我,我願意給你們好多好多的錢!”
聽到這話,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大光頭一伙人居然奇迹般地停下手來。
大光頭一臉狐疑地盯着錢德磊,開口問道:
“喲呵,聽你這口氣好像挺有錢的嘛!那你之前到底是幹啥營生的?”
此時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的錢德磊,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又會招來一頓毒打,於是便多留了一個心眼兒,陪着笑臉諂媚道:
“大哥有所不知,小弟是一家公司的老總,手頭上多少還是有那麼點兒小錢的。”
大光頭顯然對這個回答並不太滿意,繼續追問道:
“哦?是嗎?你那公司叫什麼?”
錢德磊心裏暗自叫苦不迭,要知道他雖然貴為‘虞山會’的會長,實際上,因為錢定邦的關係,需要避嫌,他們名下根本就沒有自己的企業。
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他眼珠子一轉,靈機一動,毫不猶豫地就報出了那個劉總的公司名稱。
因為在‘虞山會’里,劉總向來都是錢德磊的忠實擁躉。
所以此時此刻,走投無路的錢德磊滿心期待着劉總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拉自己一把。
看守所里,經過允許后,裏面關押的嫌疑人可以通過固定電話跟外界聯繫。
翌日,光頭陪着錢德磊走到電話機旁。
錢德磊深吸一口氣,顫抖着手拿起話筒,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幾聲短暫而急促的等待音過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帶疑惑的聲音:
“喂,哪位?”
聽到這個聲音,錢德磊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趕忙說道:
“喂,劉總嗎?我是錢德磊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一聲驚呼:
“錢會長?你還好嗎?你人現在在哪兒呢?”
劉總的這句問候,如同打開了錢德磊情感的閘門,他的眼眶瞬間濕潤了,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老劉啊,你可得救救兄弟我呀,我這會兒正被關在看守所呢!”
“什麼?”劉總顯然大吃了一驚,提高聲調問道,“你剛才說你現在在哪兒?”
錢德磊心急如焚地回答道:
“我在看守所啊,你趕緊過來一趟吧,給我送點兒......”
話還未說完,只聽得“嘟嘟嘟”一陣忙音響起,電話竟毫無徵兆地被掛斷了。
錢德磊獃獃地握着已經失去通話信號的話筒,整個人都愣住了,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和絕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