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事後
“什麼?”江羽玄驚愕萬分,他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直接襲擊他!
他和侯昌一樣,也是黑衣人的同夥?此番已然發現了他的身份,所以來滅口了?
江羽玄想起剛才的九死一生,想起絕境下自身修為的突破,內心極度的不甘!
不該啊!
飛劍一直飛行到江羽玄面前,卻沒有再動,就這麼停滯在了半空中。
半晌,來者手指一勾,於是劍又飛了回去,落入他手中。
“看來你沒有被魔氣侵蝕。”那人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江羽玄面前。
“什麼意思?我……不懂。”江羽玄的思緒還停留在對方將飛劍投來的時候。
持有飛劍的青年沒有說話,他轉身又朝躺在地上打滾的“貓人”一指,於是手中長劍再度飛出,直接貫穿了“貓人”的頭顱。
這差點置江羽玄於死地的怪物僅僅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青年以同樣的方式收回了那把絲毫不沾血污的利劍,這才回過頭來,對江羽玄開了口。
“我過來時,見你坐在地上,面前是那倒地的魔物,我第一反應就是用我的劍檢測你是否被魔氣給侵蝕了。否則我若貿然過來保護你,魔氣入體的你又無法自控,對我下毒手,那可就糟糕了。”
“原來如此。”江羽玄自知虛驚一場,長舒了口氣,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番身邊的青年。
此人一身白色道袍,個子比江羽玄更高,體型健壯,自有一種領袖般的氣場。他劍眉星目,目光炯炯,儀錶堂堂,相貌頗為英俊,想必是這黎華派里的風雲人物。
江羽玄必須承認,眼前這青年確實很有俠氣,但行事又不魯莽。先是確認自己有沒有問題,確認好后,立刻前來將自己護至身後,再將怪物擊殺。
只不過,他明顯不知道怪物早已被自己打得無力起身,不需要他來保護了。這好心終歸還是來得晚了,他只是來撿了個“人頭”而已。
青年看了看怪物,又看了看江羽玄,忽而面露疑惑:“我從未見過你,你是新人弟子?”
“是的,我叫江羽玄。”江羽玄用這種方式暗示青年,你也該介紹一下自己了。
青年點點頭:“我叫滕天燁,掌門親傳弟子中的首席弟子。”
凌耀的大弟子?
江羽玄心有所動,因為按照凌婉馨的說法,這個人已經是築基期了!
難怪那麼厲害,一劍就幹掉了“侯昌”!
“那麼江羽玄,我有問題要問你了。”滕天燁狐疑地審視着江羽玄,“根據我刺殺此魔物的劍所留下的氣息可以判斷出,該魔物實際有鍊氣八層的實力,甚至可能是九層。請問你區區一個新人弟子,究竟是如何把它打至倒地,無法起身的呢?”
江羽玄一驚,滕天燁看到怪物是怎麼被打倒的了?
不可能,要是這樣的話,滕天燁看見的就會是怪物自己被自己的攻擊打中,然後才倒下的,用不着這麼問!
見江羽玄愕然不語,滕天燁主動給出了他觀察到的結果。
“我一開始過來保護你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魔物的狀態,可是事後一想,它就這麼躺那打滾,卻不起身殺你,明顯已經重傷。”滕天燁以近乎質問的語氣說,“按理說,你現在應該鍊氣一層都沒有吧?你根本就傷不到它,能活着逃出來就很不錯了。”
我已經一層了。江羽玄默默地說。
對於滕天燁的問題,他給出了這樣的回答:“只是借力打力罷了。它雖然強,但很愚笨,我以自身為餌,誘導它自己打了自己。”
借力打力是事實,但實現效果的珠子絕對不能透露。
“那你具體是怎麼誘導它的?”滕天燁追問了下去。
“這個……”
“算了。”滕天燁若有所思,擺了擺手,“你或許有你自己的秘密,不想告訴我,那也沒關係。方才我已確認你未被魔氣侵染,這就充分說明你沒有問題。對我而言,這就足夠了。”
江羽玄欣慰地笑了。最關鍵的是,他發現滕天燁這個人是真的有氣度。
這領袖的氣場,不是裝出來的。
江羽玄放下心來,見過去這麼久此地還是只有他們兩人,不禁問道:“滕師兄,這裏只有你一個人嗎?”
“只有我一人。”滕天燁說,“都子時了,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
“那你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聽到這邊有動靜?”江羽玄困惑不已,如果滕天燁早點來,自己就不會受傷,更不會在絕境下掙扎那麼久。
小腿上的傷口可還疼着呢,多虧修為有了突破,丹田化出的靈力讓疼痛感輕微了一些。
滕天燁解釋道:“我在煉丹房裏煉丹,這丹藥特殊,不能受任何外音干擾,否則會煉製失敗。所以,我用隔音符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等到我煉完出來后,才聽到這邊的聲音,趕了過來。”
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又對江羽玄說:“不過我來的路上已經發信號通知長老們了,再過一會兒他們就來。整個事情的起因經過,你到時候就和他們說吧。喏,這個你拿着。”
他遞給了江羽玄一個小瓶子。
“這是一種靈藥,叫做閉血靈藥,品階不高,不過用來治療你小腿上的輕傷綽綽有餘。全部倒在傷口上,最多一天就能痊癒。”
這是輕傷……江羽玄心生苦澀,接過瓶子。
“謝謝滕師兄。”
“不用謝,這閉血靈藥不稀缺,每天都能隨便煉製個好幾瓶出來,我是看在你還是新人弟子的份上送你一瓶,不然你就只能摳出一天的飯錢去門派的靈藥司買,然後餓一天肚子。”滕天燁不動於色,從口袋裏拿出一枚銀幣,似是消遣地拋擲起來。
在門派里拿個葯還得用門派發的“工資”去買……江羽玄一聲長嘆。
摳門啊!
……
這一場真實的噩夢總算過去了。
幾位長老到來以後,江羽玄就在他們的“盛情邀請”下來到了戒察司,度過接下來的後半夜。據某位執事所說,他是黎華派自立派以來,第一個在一天時間之內,因為兩件不同的事而接受戒察司調查的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又見到了那位眼神凌厲,不怒自威的藍袍長老。
“江羽玄,關於你今日二進宮一事,我不想多做評價,你先老實交代,你去侯昌的停屍間幹嘛?”
江羽玄說:“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在外面閑逛,正好逛到那裏的。”
那個能夠用羅盤來測謊的陳芳不在,所以江羽玄可以放心地發揮。
“哎……”長老嘆氣一聲,“本來想讓陳執事來,但她又借故不來。罷了,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吧。反正過不了多久掌門就回來了,事情鬧成這樣,還是得由他來定奪。”
江羽玄沒有吱聲。這種境況下,說的越少,自己就越安全。
“你把去侯昌的停屍間后的經過說一下。”藍袍長老眼神黯淡地看着江羽玄。
江羽玄只提自己是誤打誤撞進去的,至於之後的經過,他大部分說的都是實話,唯獨“貓人”如何被打倒的這件事,他把所有的功勞全部都推給了滕天燁。
他不怕有人事後找滕天燁對質。因為在長老到來前,他就已經懇請滕天燁替自己收下這份“榮譽”。
不管是出於對江羽玄的好心,還是出於事後能獲得門派褒獎的私心,總之,滕天燁很乾脆地接受了。
至於江羽玄本人,既要低調,又不敢暴露秘密武器,自然只能擔任一個不幸被波及受傷的圍觀群眾角色。
聽完江羽玄的陳述后,藍袍長老思忖了片刻,指着正對面的房間說:“你跟我來。”
藍袍長老所指的這個房間,乃是侯昌新的停屍間。
江羽玄扶着桌子,一瘸一拐地跟隨在藍袍長老後面。滕天燁給的靈藥早就用了,效果確實挺好,才一個時辰的功夫,基本的走路已經沒有大問題了。
走進房間,一股極其難聞的惡臭味撲鼻而來。那味道,是腐爛了很長時間的屍體才能發出的。
地板上擺着一具被分解得支離破碎的屍體,正是侯昌異變后的“貓人”。幾個長老在屍體邊上忙碌着,詳細地解剖檢查侯昌的殘骸。
他們的表情,也是一個比一個嚴肅。
“這是侯昌死後變成的魔物,你應該比我們都熟悉。”藍袍長老說,“他為何會變成這樣,你有什麼猜測嗎?”
“我能有什麼猜測?我進入黎華派才兩天,什麼都不懂。”江羽玄捂着鼻子,瓮聲瓮氣地說。
“那我換個說法。”藍袍長老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望着江羽玄,眼裏滿是期盼,“你有線索嗎?任何事情,只要你覺得有關聯的,都可以說出來。”
線索……
除了侯昌變成了貓,還能有什麼情況?他為什麼變成貓,又哪是自己目前的水平能夠弄得明白的?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對藍袍長老說:“鄭長老,根據魔物屍骸內的肉體結構和靈力屬性,估計是餓鬼道道體的法術產物。”
“餓鬼道……”藍袍長老有所明悟,表情愈發凝重,“江羽玄說魔物曾吸了他的血,確實符合餓鬼道的特徵……可問題在於,餓鬼道的靈力乃是充斥着被陰邪氣息污染過的靈氣所化,我們這麼多具備靈力感知能力的人,竟然遲遲沒有察覺到……”
餓鬼道……
江羽玄不由得猜測,這所謂的餓鬼道,大概就和人間道一樣,是“道體”的一種類型。
這次江羽玄很明智,沒有就此深入詢問下去。他不吭聲,而是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這兩天經歷的種種,不過多時,他便自覺有了線索。
“長老,我有線索要提供。”
“你說。”藍袍長老眼睛一亮。
“北山門的飯館老闆周安有問題。他養的那隻貓也有問題。”江羽玄指着地上的屍骸,一字一頓地說道,“這魔物外形似貓,我認為二者之間大概率存在聯繫!”